第71章 第71章
然而奇怪的是,大軍原本快要挺進他們的陷阱範圍時,又忽然撤兵了。
楊劍心和高涎疑惑的對視一眼,派大孫偷偷摸摸的上前打探一番。
此刻天剛有一絲黎明的亮意,天際染著墨青。
取而復返的大孫堆著滿臉的笑意,騎馬穿過打開的城門,不等馬兒停下,他便翻身下馬,三步並兩步的跑上城樓,停在楊劍心的面前,大笑道:「蒼彝小兒不知何原因,忽然撤兵二十里,依我看,蒼彝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與我們開戰了。」
大孫搶過高涎的水壺喝了起來。
楊劍心和高涎更加的疑惑,忽然撤兵,必有由頭。
疑惑之後便是擔憂。
極有可能是敵方臨時知道了他們的布防,所以緊急撤兵。只有這個設想更能成立為何蒼彝在快要挺進陷阱時撤兵了。
在這個設想下,讓楊劍心更加擔憂,因為他們的布防阿多棋是知道一些的,如果阿多棋當初來不過只是為了偷布防……
其他的楊劍心不敢再想下去,他希望這種事情不要發生,他抑制住腦袋裡的想法,問大孫:「沒有探聽到他們是為何撤兵的嗎?」
大孫答:「好像是他們出現了內訌,我聽到有幾個蒼彝小將說為什麼大王子要聽他的話,有滿撒在就能拿下劍門關之類的話。」
楊劍心細想一番,對高涎說道:「你先帶士兵們加強防禦,我去找將軍。」
「好,這裡有我呢,你不用擔心。」高涎道。
楊劍心急匆匆的下了城樓,騎馬去了主帳。
程立橋不在主帳,楊劍心又去了議事廳。程立橋一臉倦容的擺弄著沙盤。
見楊劍心來了,開口道:「蒼彝忽然撤兵的消息回來了?」
楊劍心「嗯」了一聲:「蒼彝撤兵二十里,內部似乎有矛盾……」楊劍心欲言又止的看著程立橋,不知道下面那句話該不該說給他聽。
程立橋抬頭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還有話要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楊劍心有些擔憂道:「……也不排除我們的布防已經被人偷了。」
程立橋頓住,放下手裡的小旗,半晌道:「他不會做這種事的,他不會傷害我。現在傳令下去,所有人加強防禦,準備隨時出戰。巡邏隊從五支增加到七支,每隔半個時辰換一次。」
「是!」楊劍心剛領命要走,迎面碰上了黑著臉的蘇派。
蘇派對上楊劍心的眼睛,挑釁般的一笑,陰陽怪氣道:「昨夜出了那麼大的事,竟然無一人通知咱家。咱家這監軍可不是空頭職位,真以為咱家不敢治你一罪!」
程立橋瞥了蘇派一眼,沒有多去理會,只告訴楊劍心,讓他速去安排。
楊劍心也不想跟這閹人多待著,領命正欲走,蘇派忽然發了難:「程大將軍!咱家現在命令你,立刻集合軍隊,出城直搗蒼彝駐地!」
登時程立橋瞪圓了眼睛:「滾你娘的!你個閹人焉敢指揮本將!本將在戰場殺敵時,你指不定在誰家尿褲子呢,還敢來指揮?本將對你恭敬,是不想讓你多生事端,如今拿了雞毛當令箭,真以為自己是絕世戰神?不過只會紙上談兵,哦不對,你個閹人連紙上談兵都不會,只會空口放屁!」
「你!你……」蘇派氣得蘭花指一翹,氣得只哆嗦,「咱家可是太子親封的監軍!咱家讓你出兵你就得出兵,不然,咱家治你通敵之罪!」
「你他娘的放屁!」程立橋拽住蘇派的衣領,一下子給他提了起來,「任何罪狀都要有證據,不是你空口白話說出來的!你說本將通敵本將就通敵了?那本將還要治你個擾亂軍心之罪!」
蘇派嚇得直哆嗦,程立橋屬於粗人一類,生起氣來一副兇相,嚇人的厲害。
程立橋一把將他甩在了一旁,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蘇派怨恨的瞪著程立橋,忽然從懷裡取出一塊兒令牌,正是戰驚芃驃騎將軍的虎符。
虎符可以隨意調動各地兵馬,無需向兵部遞交調兵令。
「咱家命你立即出兵!」侍從太監將蘇派扶起。
程立橋正欲轉身再收拾這閹人,猛然看到他手裡的虎符,整張臉都綠了。
虎符一出,違抗軍令,那可真正是謀反之罪了。但此刻真的不宜出兵,貿然出兵說不準真的落入了敵方的圈套。他這十萬大軍,可當真要全軍覆滅。
他是十萬大軍的首領,每一個決策都關乎與將士們的性命。他不可能用將士們的性命來恭維一個閹人。
在猶豫不決之時,他忽然又想起了溫慕對他說的話,沒有溫慕和九殿下的確認,誰都不要相信。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程立橋算是看出來了,這閹人就是想讓他這十萬大軍死在這劍門關,或者是讓他程立橋死在這劍門關。
程立橋頓時臉一□□:「來人!將這擾亂軍心的閹人給本將軍拿下!」
楊劍心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一個箭步過去,一腳將蘇派踹倒在地,雙手擰在了後背,大喊:「來人!有人刺殺將軍!」
喊完,便將蘇派手裡的虎符搶了過來,藏進了懷裡。
不多時,近來幾個士兵將蘇派和他的幾個侍從都捉了起來。
正要押解進大牢時,一士兵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道:「將軍不好了!蘇公公帶的兩千精兵將我們圍了起來。」
蘇派一聽,立即哈哈大笑起來:「咱家勸你還是乖乖的聽咱家的話。外面的兩千精兵可不是吃素的。」
程立橋最煩的就是別人威脅他,當即輕蔑一笑:「不過區區兩千精兵,也敢與本將軍十萬大軍相提並論。」
不多時,一士兵又進來道:「秉將軍,作亂之人已全數拿下,高將軍問怎麼處理。」
「先將等人關押起來,嚴加看管。」
「是!」
一場鬧劇算是在蘇派的罵聲中完了。
一連幾日蒼彝都沒什麼動靜。
楊劍心在主帳門外徘徊了幾日,終於按耐不住敲響了主帳的門。
程立橋喊了進來,將虎符放進懷裡問:「有事?」
楊劍心點頭,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程立橋不耐煩道:「有什麼話儘管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楊劍心道:「屬下就是想來問一問,虎符本應該是驃騎大將軍管理的,怎麼就到了蘇派那閹人手裡。」
程立橋有趣的看著他:「你直接問我戰驚芃是不是被革職了,或者京城是不是真的有動蕩不就好了么,整這麼多花里胡哨的有什麼意思。」
楊劍心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就聽程立橋說道,「我還真沒有京城那面兒的消息,按理說驃騎大將軍被革職這麼重大的事情肯定會發布文書,通告天下。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半點風聲都沒有。」
楊劍心也覺得奇怪,那應該就是沒有被革職,但戰驚芃也不可能隨隨便便的把虎符給人。
皇上收回虎符不革職也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也會發布文書,通告天下。這裡面處處藏著詭異,京城定然不會太過太平。
程立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動了那要回京城的心思,道:「京城你先別管,我會派人回京打探打探。現在你最主要的就是防禦蒼彝隨時發動戰亂。」
楊劍心點頭,心不在焉的出去了。
回了自己的帳子,他喚出了小三,讓小三快馬加鞭悄悄回京打探一番。
蒼彝安分了幾日,劍門關下起了大雨。
雨水浸沙快,很快便流出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水溝。
所幸他們不在沙地上搭著帳篷,不然單這一場雨就要毀掉他們幾乎全部營帳。
下過雨的劍門關,氣溫落差大。火頭軍給準備的薑湯也沒怎麼派上用場,這一場雨下來,許多將士都得了風寒。
軍醫忙的不可開交,高涎拖著病體每天還要上城樓去巡視。
楊劍心微微有些咳嗽,喝了兩劑葯好的差不離了,看到高涎面色蒼白,無力的靠在城牆上道:「回去好生休息幾天,這裡有我呢。否則等到真的開了戰,就你這副樣子,肯定是第一個先死。」
高涎扯出一抹笑:「那就先委屈兄弟你了,等這一切都平定下來后,請你吃飯。」
「不用。」楊劍心說,「多送我幾套化妝的就行。」
「好。」高涎給了楊劍心一拳頭,搖搖晃晃的走了。
蒼彝比他們還好些,風寒的人數沒有他們的多,這幾日兩軍默契的都沒有互相騷擾。
夜裡一到閑下來的時候,楊劍心總忍不住去想溫慕,不知這場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他想回到京城去,去找溫慕看看他是否平安。若是平安了,他便再悄悄地回到劍門關。
楊劍心從懷裡取出溫慕的那張手帕,看了很長時間,最後蓋在臉上,然後瘋狂的吸取上面的味道。然而時隔四個月,味道已經淡的聞不出來了。
沒有溫慕的生活,他的生活好像也變得沒有激情了,除了上場殺敵能激起他的激情后,竟然都對他來說平平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