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融

第一章 相融

九月的秋,連風也靜的出奇。似乎連風都明白九月那段回憶是它未能帶走的……

「嘟~嘟嘟…」陽朝不耐煩地關上鬧鐘,一把掀開被子,揉著松醒的眼睛,大口打著哈欠,小步走向洗手間。

「嘩~」的一聲,水龍頭衝出來的涼水不斷飛濺,濺了陽朝一身,涼意瞬間侵襲全身。

「呀!真是的。」陽朝用手捧起一捧水,往臉上隨便一甩,再胡亂摸幾下,一個簡單的洗臉就結束了。

「咚~咚咚。」傳來敲門聲。

「誰呀?」陽朝大聲問道。

「大清八早的,煩死個人。」(陽朝小聲說著,順手看一眼手機,6:30)

「哥,快點兒,我快堅持不住了。」給(拍著洗手間的門,不停的拍)

「快了,快了,真煩人。」

……

黃暮是陽朝的「妹妹」,說來也是稀奇,兩個原本就根本不可能的人成了「兄妹」,他們是重組家庭,陽朝的媽媽帶著陽朝加入了黃暮爸爸的家庭。而兩個陌生的家庭融合卻會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黃暮的爸爸黃穩是她們市裡企業的高管,說是高管,實際也不過一個普通老闆。而陽朝的媽媽是全市最好的第九中學的特級教師。兩人是初戀,卻陰差陽錯的分開,像是命運的捉弄,又偏讓得兩人在人生半途相逢,往日昔情未減,可偏多了幾分惆悵和這兩個「意外」。

如何讓黃暮接受這個新的「媽媽」和「哥哥」,黃暮的爸爸黃穩可之謂煞費苦心吶!而好就好在陽朝的媽媽向潔卻偏偏是黃暮的班主任,這也是黃穩在茫茫人海再度遇見向潔的一大原因。與之相反,向潔的兒子陽朝,人如其名,陽光帥氣,因為打小父親的拋棄,而母親的好強,拉扯他長大,使他很早便懂了事。對於母親改嫁的想法,他也是贊同的,因為他也看不下母親那艱難的模樣。

那天夜裡,向潔端著一盤水果在陽朝門口徘徊不定,嘴裡一遍一遍地講著些什麼,半晌,「咔擦」一聲,門開了,但是向潔卻並未敲門。

「媽,你幹啥呢?我在屋裡感覺門口有人在講話。我就出來看看。」

「我,我~給你送蘋果呢!」緊張感讓向潔半天說不出話來,儘管她知道陽朝向來體貼懂事,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向潔徑步走進卧室,把果盤往電腦桌上一放,自然地坐下來,認真地翻看兒子的作業,但臉卻憋的通紅,芳容流露,想當年,向潔也是美人一位,班花也可是名副其實,雖然如今年紀已近中年,卻也仍明艷動人。

半晌,向潔放下作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媽,有啥事,你就直說吧!」陽朝忍不住先開了口。

「是這樣,你,你爸已經離開了我們這麼多年,我不忍心看著你和我一塊兒遭罪,這個家也~也需要一個頂樑柱。」向潔的雙眼依稀閃著淚光。

還沒等陽朝回答,向潔又搶著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媽媽也不會強求你。」向潔的眼睛閃著光,抬頭看著獃獃站立的陽朝,像一隻待哺育的雛鳥,等待著兒子的答覆。

「其實,你不用問我的,這是你的人生,你的婚姻,自從爸爸離開后,你一直為這個家操勞。又當爹又當媽的,你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我也不想你繼續勞累下去了。沒事的,不用考慮我,你怎麼想,就怎麼做吧!」

空間像是凝固了一般,但不難看出向潔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了不少。

「是你常念叨的黃叔么?」陽朝打破了寂靜。

「嗯~這兩年他對咱們幫助挺多的,人也挺好的,只可惜他老婆生女兒時難產死了,你皇叔其實也挺慘的,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他這個人吶,我比誰都了解他,要不是當年我…」向潔頓時啞口無言,說不出話。眉心不自覺間低了下去。

「媽,別想啊!說啥,我也支持你,開心點兒~對了,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把證給辦了?怎麼打算以後的生活呢?」

「你黃叔說過兩天讓咱們搬過去,下個月就把證給辦了,我的意思是人都一大把年紀啊!婚禮咱就不辦了,但是你黃叔執意要辦,說是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聽黃叔的吧!挺好的」陽朝一邊吃著蘋果一邊說。

「對了,陽陽,你黃叔有個女兒,以後也就是你妹妹,你比她大,你得多讓讓她,那丫頭是我教的,性格有點野,你多體諒人家一點,明白么?」

「得嘞,行了,媽,你快去休息吧!」

「好,好好~媽這就走,你早點睡。」

「咣當」門關上了,向潔心中的石頭也放了下去,趕忙走進自己的卧室,給黃穩通了電話——

「喂,老黃,我給你說,我家陽朝知道咱倆兒的事啊!」

「他怎麼說?」

「他同意了,他打小就懂事。」向潔抹起了眼淚。

「那真是太好了。」黃穩似乎比向潔更加激動。

「那,那你們娘倆兒明天就搬過來吧!我開車來接你們。」

「暮暮呢?你和她說明白了么?」

「那丫頭挺倔的,怪我太慣著她啊!說了幾次,幾次都給我吃閉門羹。」

「慢慢來吧!別太強求她啊!」

「潔兒,明天你們便搬過來吧!暮暮也不小啊!她也懂些事的啊!只是不願意去相信,時間問題,時間久了,她也就會接納你了。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放棄過找你,我對你們母子虧欠太多啊!請讓我好好彌補我的過失,聽我的明早便搬過來吧!」

「那行吧!這樣來也好。」

……第二天。

「咚咚~咚」

「誰呀?」

「陽陽,你起床了嗎?」

「媽,今天周末啊!」陽朝轉身便把頭埋進被子里。

「陽陽,快起了,準備準備搬家啊!你黃叔快到了,像什麼話呀!太陽都升起來了。」

一聽是有人要來,陽朝猛的一個鯉魚打挺,爬了起來,迅速的打開了房門沖向洗手間,邊走邊說「別動我房間東西,我等會兒自個兒來收拾。」

「咣當」門關上了,接踵而至的就是熟悉的水流聲「嘩啦啦」的淌了出來……

親近的物品被黃穩搬上了汽車,而那些大塊的物品則被蓋上防塵布,永久的塵封在這裡,等著有朝一日重現光明的一刻。

從郊區到市區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那日,卻感覺慢了許多,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充斥著一路。「水,電都關了嘛」

「嗯~」

「是不是什麼東西忘帶了么?」

「沒」

「陽陽,你怎麼了?」

「沒啥,有點留戀罷了。」向潔又怎麼會不明白自己的兒子,這房子象徵了他們的一切,從無到有,哪怕僅僅是郊區的一所不足80平的小屋,卻是他們心靈的依靠,避風港。

「小陽,以後想回來,叔叔我再送你回來,這裡,還是叔叔家都是你的家。」不時,全車發出「咯咯咯」的笑聲,這是陽朝第一次感覺到「家」的感覺。

黃穩怎麼說也是個高管,待遇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市一環內便有一大套房,平日和女兒獨住,確實寬闊不少,不一會兒,汽車便駛入小區,停在私人停車庫內,黃穩在樓下大聲叫著女兒黃暮的名字,可遲遲沒有回應這可讓老黃的臉氣得通紅,可轉身卻笑眯眯地對向潔母子解釋:「房子隔音效果好,暮暮睡得太死,咱兒別管她,先把東西搬上去吧!」

「陽陽,你先去後備箱把東西搬出來吧」向潔有意支開陽朝。

「好」

向潔把陽朝支開,便向黃穩投去眼神,嘴巴微張,卻又沒發出聲來。心靈相通的黃穩便心領神會,搖著手「不會的,我相信她會接納的」。說罷,黃穩便轉身去幫陽朝搬東西。

「陽陽,讓叔叔來搬,那些東西太重啊!」

……

就這樣,向潔帶著兒子陽朝搬進了黃暮的家。

「老黃,這房子還真大。」

「還好吧,勉強應付,不過這以後有了家的感覺,其實住哪兒都無所謂」

「那倒也是」向潔笑著說。

「潔兒,你現在沙發上坐會兒,我帶陽陽去看看他的房間。」

「你們去嘛」向潔向女主人一樣,自然而熟悉的走向廚房,四處忙碌著什麼,可能女人那刻在dna中的基因便是賢惠,廚房即為歸宿。

「跟我來」黃穩接過陽朝手裡的行李。

陽朝小心翼翼的跟在黃穩山一樣的臂膀后,房子確實很大,兜兜轉轉了半天。

「咔嚓」一聲,門開了。

「陽陽,這就是叔叔給你準備的房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黃穩樸實的笑著。

映入眼帘的是天藍色的天花板,一張單人床規則的陳列在牆東面,兩個床頭櫃是梨木的,古樸而又凝重,地板都是實木的,窗邊是個電腦桌和書架,旁邊還貼著許多籃球海報掛著一個小籃筐,房間一塵不染,像是剛打掃過的一樣。的確,黃穩真的很想他們母子儘早搬來趁了口舌之快,但是,他嘴上說著容易,實則忙碌了一整晚,只為了嫩打掃出幾個乾淨房間來,雖說黃穩平日並不懶,房間也算乾淨,可為了內心那點虛榮心,他還是認真打掃了一宿。

「很喜歡,有心了」

「哎呦~說哪裡的話」黃穩被陽朝的話激動的自豪感十足。

「那你收拾東西,我再帶你轉轉。」

「啊啊~啊吵死啊!」對門傳來吼聲(黃穩把陽朝房間布置在女兒黃暮房間對面)

「暮暮,你像什麼話呢?這都什麼點了,還不起,哥哥和阿姨都到了,快出來認識認識。」黃穩分明的拖長了音調。

聲音引得在樓下廚房弄早餐的向潔也停下手頭工作,仔細抬頭聆聽。心細的女人就是心細,一個家庭里的任何一個細節,她都不放過。

「我哪裡有什麼哥哥?我媽早死了,老黃你讓他們走。」隔著兩扇門,但聲音卻異常尖銳,像把無情的利刀,深深的划進黃穩心中,他的臉憋的像塊苦瓜,想說什麼又都被什麼堵了回去,沉默了片刻。

轉頭看著陽朝,原本剛強堅毅的眼神,竟淡化了幾分。

「你先收拾東西,別管她,這丫頭,被我給慣壞了,回頭我再和她說說,陽陽你別往心裡去。」

「好,」一向沉穩的陽朝此刻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到,倒也不是他沒見過家庭爭吵,只是心中暗暗打算著這個新家將會面臨什麼樣的「風暴」,倒也不是他怕黃暮今後如何對待自己,他怕的是黃暮會不會甩臉色給母親……

陽朝坐在床邊,仔細地疊著衣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老黃,你下來。我有話對你說。」向潔示意黃穩。

「來咯,」黃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他實在不願如此尷尬下去。

「快呀!」

黃穩三步五除二奔到廚房,像個孩子可憐巴巴的望著向潔。

「你看這,這叫什麼事吶~」黃穩有些急。

「你別急,陽朝是我生的,暮暮是我教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能不心疼?」

「我再和她說說」黃穩轉身想走。

「先別~」向潔叫住了他。

「怎麼?還有啥事嗎?」

「那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我是她老師,她多多少少也會會聽我一點話,多少也起點作用。」

「這樣也好。」——

「咚~咚咚,暮暮,你看誰來了?」

「誰來關我屁事,吵死啊!」黃暮翻個身把頭埋入枕頭。

「小暮?周末也不可以睡懶覺哦~」

「向姐?(黃暮不喊班主任,因為她覺得向潔(jie)和向姐諧音,所以黃暮常喊她向姐)老師怎麼來了?她來湊什麼熱鬧啊?看我家笑話的?」黃暮心中暗暗思考。

「你來幹啥?」

「來,來看看你。」向潔一時想不出理由。

「我有啥好看的?」

「暮暮,你先開下門,讓老師進去說。」黃穩拍著門說。

(黃暮拉開被子,迅速跳下床,輕手輕腳地撿起地上的拖鞋和毛絨玩具,把床尾堆著的一大堆洛麗塔和花裙子全抱進衣櫃,並小心關上,生怕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四處檢查,沒有問題后,才抓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長嘆一口氣。)

「快點啊!暮暮。」黃穩顯然有點等不了。

「來啊,來啊!」

「咔」一聲,門像是被抵開一樣。

映入眼帘的是身著休閑服的爸爸黃穩,他的手抵著門,有些急的樣子。還有就是一襲白裙的班主任「向姐」正直勾勾的用她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幹啥?」黃暮有點不耐煩。

「能進去說嗎?」向潔詢問道。

「在這兒說不行嗎?」黃暮有些不屑。

「黃暮,誰讓你這麼和老師說話的?」

陽朝終究和她媽一樣,還是心細啊!全程表面上在疊行李,實際上一直在偷聽,哦不~他光明正大聽的。聽到黃暮對母親並不友好,他停下手上的事,竟悄悄趴在門邊細細的聽著。

「我怎麼說話了?這是我的房間。」

「沒事兒,沒事兒,哪兒說都一樣,都一樣。」向潔拉住了衝動的黃穩,猛地間使了個眼色。

「這樣吧!黃暮她爸,你先下去,我和她單獨談談。」

黃穩見事情發展不順利,眼下也就只好撤下去。「咣當」習慣性推開門,發現了正在門邊偷聽的陽朝,此時的場面,別提有多尷尬。陽朝白凈的臉上有些通紅,不自覺的笑。

「我知道你擔心你媽,沒事的,暮暮只是有些頑皮,不打緊的,我需要一些時間來磨合,你明白嗎?」

「嗯,黃叔,我知道啊!」

而此時黃暮的房間里早已是火藥味十足——

「說吧,我爸已經走了。」黃暮先開了口。

「我知道你是個直性子的人,那我就直說了,小暮,你應該也知道你爸要再婚的事了吧?」

「知道啊!他講過幾次,我沒理他,怎麼了?」

「其,實,其實我就是那個和你爸結婚的人。」

「你說什麼?你有病吧!」

「小暮,你先別激動,聽阿~聽老師說。」向潔把話咽了下去。

「說啥啊?有什麼好說的啊?帶著你兒子給我滾,滾出我家,我只有一個媽,儘管她已經死了,我也只有一個媽,不會是你,永遠……」

黃暮的聲音很激動,全樓似乎都能聽到,陽朝想上前去,卻被黃穩制止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如果此時向潔搞不定的話,將來會是一個麻煩,另一個原因就是陽朝如果此時上前去幫忙的話,反而更容易激怒黃暮,適得其反,試問誰能一下子懟上兩個自己非常討厭的人呢?人生吶~亦是如此。

向潔沉默了幾秒,眼角泛起了淚花。

「我還沒哭,你哭啥?黃暮雖然打著自己母親的「旗號」反駁向潔,但實際上她並未對這個生她的母親有過多的情愫。也不是說她沒有心,只是她從生下來便再也沒能見過母親,自然也沒體會過什麼是母愛的感覺,哭,她這個「男孩子」的性格怕真哭不出來。

「這樣吧,我和你講講我和你爸曾經的事」

黃暮並不吱聲,很顯然默認了,他也想了解父親的過去,雖然表面看上去她討厭父親,忘記為自己死去的母親而再婚,但她並不是沒有心的人,她和陽朝一樣不希望自己的親人活在過去的回憶里,尤其是痛苦的回憶里。

「那是一個沒有風的夏天,那時候的我喜歡梳兩對大辮子,我和你爸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我跟你說,你爸爸那會兒整天不學無術,全校老師都討厭他,我記得有一次他把校長的輪胎氣給放了,給人一路邊推車邊罵人(向潔帶著眼淚,笑著說)你說好笑不好笑,我跟他認識已經30年了,高一那年,我第一次收到情書,我當時羞的不行,一個人躲著後山坡樹下偷偷看,你猜咋滴?」向潔又不自覺地笑了。

「我咋知道」黃暮火氣明顯低了不少。

「你爸給我寫的,信封里還有倆兒大白兔奶糖呢?」

「你同意了?」

「沒,他太渾了,我沒有同意他。」向潔眼角閃著淚光。

「後來呢?」

「後來啊,他把我車胎氣也放嘍~給我氣個不行吶~他就在路上故意假裝現在人常說的那什麼——偶遇,讓我跟他一起得虧他想得出來。」

「成了嗎」黃暮似乎聽得很入迷。

「沒呢,我後來每天出門都帶著個打氣筒,我本以為,他會就此罷手,沒想到第二天我出門的時候,發現我自行車輪胎不見了,後來才知道,他不我的輪胎給偷了」向潔笑的更歡了,黃暮也笑了。

「真正愛上他是在一個冬天,也許,愛情就真的埋在冬季,等待來年的春暖花開時,它會生長亦會發育,那個冬天我一如既往的騎著自行車回家,那天雪會大,呼呼的風令它們漫天飛舞,梧桐樹的葉子落光了,聽不到往日的沙沙聲,能聽到的,僅僅是風兒擠過樹隙的「嗖嗖」聲,路很滑我只能推著自行車把手踱步前行,但,我還是摔了摔倒在路邊,積雪融化在水坑中,那水涼啊,寒意一下子就上來,這兒還導致我那親戚晚來了四五天呢!」向潔說的很激進絲毫沒考慮黃暮。

黃木雖說小,但也並不忌諱什麼,青春期嘛也僅是臉紅一截。

「我當時哭了,唉,我小時候可沒你那麼堅強,哭的可大聲,哪怕高中了,也不管不顧,哭得死去活來,直到你爸騎著自行車從遠處駛來」……

「他還敢騎?」黃暮表示不可思議。

「就沒你爸不敢的」黃暮和向潔都笑了。

「後來呢?」

後來啊,發生過這樣一段故事。(大概20年前)哭著的向潔站在水窪里,光潔的臉蛋上依稀看得清其道,淚痕突然背後有人伸手一拉便把他拉出水窪。

「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摔倒了不站起來離開,你站在水坑裡幹啥?」黃穩劈頭蓋臉的罵。

「嗚……啊啊!」向潔哭得更凶了。

「行行行,當我沒說,跟我來」

向潔傻了獃獃站在原地,要是在平時他絕對會立刻拒絕他。

「你站那兒幹嘛?」

黃穩一把抓住向潔那冰涼的手腕大步向前走,而此時的向潔內心一片空白,哭也哭不出聲來,只感覺那雙大手無比的溫暖……黃暮帶著向潔來到路旁一塊乾燥的松樹下。枯黃的松針鋪滿了一地,與頭頂青綠的松針頂著層層的白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你把鞋……給脫了」黃穩撓著後腦勺很尷尬。

「嗯?」向潔很懵。

「快點兒,要冷死我了」黃穩很著急的說。

向潔挺著手指的僵硬小心翼翼地解著鞋帶。

「哎呀!慢死了,我來吧!」黃穩一把奪過向潔的手,迅速的將向潔的鞋給脫了下來,並迅速將那印著白兔標誌的棉襪子扯了下來,一雙被凍得煞白煞白的腳呈現在眼前,白中透紫。黃穩捏著她的腳,就像捧著一塊冰,黃穩把衣擺打開,捏著腳就想伸進去暖和。

「你流氓。」向潔本能地將腳往回縮,但黃穩緊緊地抓住沒有絲毫想放開的意思,奈何黃穩勁兒大,加之向潔的身體虛弱受寒,此時,也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吶。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令他終身難忘的溫柔……

也許吧,愛情真的埋藏在冬季,那兩份炙熱的心能融化開世間萬物的積雪;能抵擋胡天八月的寒風;能永恆到年年的春暖花開時。這,就是愛情,有時來的短暫卻美好,步伐所及之處,皆為驚艷。

「你們是初戀,為什麼後來沒在一起?」黃暮很好奇。

向潔之前還只是淚光閃爍,而此刻卻怎麼也止不住涌動的淚珠。

「還不是怪我,怪我不該誤會,他大學剛畢業我們就遇到了難題:當初你爸是學的金融管理,所以選擇去大公司應酬,而我嘛!也沒什麼大的理想,當個老師就知足了,異地的感覺讓我受不了,開始常常向他抱怨,那時候正是他人生事業的低谷期,每天陪上司應酬,電話常常打不通,之後因為一些矛盾他第一次和我吵架,再然後就……」

有的故事長,有的故事短,說不完的情仇愛恨,訴不盡的相思情長。這皆為愛情,美妙而觸不可及,也難怪世人常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南北極,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卻不能說我愛你。確實人心的距離勝過天涯海角,愛情就像種花,有盛開亦有凋零,但僅是曇花一現也能宛若星河。遠,而願意為其奔赴,我想這才是愛情。

「那你能接受阿姨嗎?」

空氣獃滯的幾秒。

「不,才不」黃暮嘟起嘴,把頭往後扭。但態度顯然比之前好了太多。

向潔明白她放不下面子,儘管沒有認可自己,但內心卻釋懷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揚。

「既然分開了,為什麼現在又還要在一塊呢?要我說分開就不能再在一起,真是搞不懂你們」

「哈哈,因為愛的深沉啊!小暮你還太小,等你長大了,遲早會明白。」

此時此刻,趴在牆上,門上偷聽的「爺倆兒」不自覺的笑了。家,算有個雛形了。

夜晚,黃穩和向潔躺在床上,討論著家中大大小小的事。

「哎,你說小暮是不是已經接受我了?」向潔轉頭問黃穩。

「嗯,算是吧,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怎麼能和孩子說那些」

「哪些?」

「就,就我卸你輪胎那事。」

「記得深嘛!,哎呀,你別太較真嘛」

「對了。陽陽轉學那事怎麼辦?」

「這倒是搬了家,他上學都成了問題」

「我的意思是讓他轉去你們學校和暮暮也有個照應」黃穩將頭扭過來說。

「都聽你的吧!」

「嗯,也不早了,關燈睡覺吧!」說吧,黃穩還沒等向潔反應過來就把燈關了。

「你幹啥?孩子還在家呢!」

「早睡了」

「你流氓」

「你不是說因為我流氓才愛上我的嗎?這些年想你想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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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你,朝與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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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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