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戰爭剛開始,你們就內鬥
12月1日,申海,十八號碼頭。
隨著一聲汽笛的長鳴,在引水船的帶領下,一艘白色的西元大洲輪船,緩緩的駛了進來。
十八號碼頭已經被鮮花彩帶裝飾滿了,駐守江南製造局的滬軍第三團精選的五百士兵,軍服整齊排成兩列,軍官們都馬靴錚亮佩帶的軍刀,碰得互相叮噹作響。
碼頭上擠滿了人群,各色各等的人物都有,揚子江上的輪船甚至包括一些外艦都升起了彩旗。
站在碼頭上等候的人,更是充滿了大人物從武口回來的黃克公,從香江趕來的宋教人,還有早在漢江城的張季直,各州,各道的代表等等,等等…
當輪船甲板上一個穿著白色洋裝,戴著禮帽的中年男子走到舷側的時候,碼頭就象突然點燃了什麼一樣,爆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帽子彩帶都飛舞了起來,鎂光燈隔得遠遠的就啪嚓連閃,整個十八號碼頭就象瘋狂了一樣。
12月1日,孫先生經過西元大洲回到國內,這是他被通緝十年以來,第一次回國。
雖然他在西元大洲爭取列強承認的活動中,一無所獲,但是整個大乾南方仍然為他的回來而瘋狂。
當天,孫先生就召開了記者招待會:「余此次歸國,就為組織一共和的新大乾,而來現今大乾三十三州道,已有十八州道光復獨立,江北道光復已在眼前,朝廷的未來趨勢已不待卜龜,我期待與北方有力人士,做開誠布公的談判,共同為大乾的復興而努力。」
當記者好奇的問起先生這次回來帶了多少軍火,多少錢財時,孫先生微笑著回答:「余此次歸國,無一件軍火,亦無一塊洋錢,所攜帶而來的惟有精神而已!」
陳英士在門口焦急的等待晚飯時間,過了很久,才看見先生和記者兩個人說笑著,踱進了庭院。
陳英士迎了上去:「先生,等你吃晚飯已經很久了,怎麼和記者去了這麼久?」
先生微笑道:「哈,英士,真是抱歉!張季老特地設晚宴邀請我,季老是袁世仁的老師,對我們和北方居中聯絡,很有些用處。不能不去聽聽他對時局的意見,他硬要留飯,所以就多談了些時間。季老很客氣用他自己的馬車,把我們送回來了。克公呢?」
陳英士扶著先生朝裡面走,看他面色微有些紅潤,知道已經喝過了酒,勉強笑道:「克公從武口回來,就身體一直不好,早早就休息了。克公最近情緒不是很好,他說明日和先生談上一天。」
他遲疑了一下,看記者對他微微點頭,示意壓低了聲音,對先生說道:「那個張季老先生,還是和他保持些距離的好,他心裡怕是有另外的想法。」
先生詫異了一下:「吾?這是怎麼回事?季老是老名士了,東南勸乾帝退位的電報,還是他的手筆,怎麼又會有其他想法了?」
這下陳英士才把對王峰的怨氣娓娓道來,說張季直夥同他將漢江城錢財,搜颳得兇狠。
精華全用來辦起了光復銀行,製造局也掌握在他們手中,經張季直經手,前些天,才盤給了一個美利堅。這種公產,漢江軍政府竟絲毫不能過問。
申海的朝廷銀行也被王峰敲詐,等他接手的時候,竟然空空如也。
漢江軍政府經他們這一搞,財政極其窘迫,而且也無軍火來武裝新軍隊。就連會黨的蔣令武同志,都被王峰逼得心灰意懶,不問世事了。
歸結到最後,就是張季直和王峰勾結在一起!
這個老狐狸想借著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物,將實力抓在手上,好繼續在政壇上出賣他的風雲雷雨。
他的結束詞是:「張季直名聲太大,我們倒也罷了,那王峰絕對是混進我們隊伍的敗類!遲早一天,會興風作浪,我們一定要對他拿出懲治辦法來,才行!」
先生靜靜的聽著,並沒有插話,只是到了最後,才微微一笑。
「這個王峰,我對他好奇得很,總是要見上一見的!英士,無論如何,他現在畢竟還是站在我們的隊伍中,不是么?」
陳英士一下愣住:「先生?你這是…」
先生站起身來:「昨日不是同志,今日會是同志;今日不是,明日也有可能是;英士,這些話都不必說了。現在正是要團結一切力量的時候,我今天很累,明天還要見客,先去休息了。」
看著先生擺擺手就走了開去,陳英士在後面跌足長嘆:「先生就是好心!」
記者拍拍他的肩膀笑笑,也跟了進去,這個會黨老前輩和陳英士也沒什麼共同話題。
陳自己一個在那裡咬牙切齒半天,終於頹然坐了下去:「赤佬!我有的是機會對付你…」
大乾北方,乾京城。
陳官夾著護書一溜小跑的朝首輔大臣的官邸內直跑了進去。
大家都知道這位陳先生自從6士畢業以來,一直是現在這個袁氏大臣的心腹參謀。都是不需要通傳,就可以直進內堂,也沒人問一下他為什麼這麼行色匆忙,現在這個局勢,壞消息已經多得麻木了。
陳官直走進了內廳,就見矮胖的袁氏大臣才吃完午飯,手中拿著一把銀柄小刀,將手上的高麗參削成一片一片放進嘴裡嚼吃。
他遲疑了一下,這位可是大乾帝國現任首輔大臣,掌握北洋多年,被有的人稱為曹操、稱為奸雄、有的人稱為能臣、有的稱為大乾帝國定海神針的人物。
袁世仁已經笑著叫住了他:「二官,又是什麼壞消息報過來啦?不要藏著掖著啦。」
他說著一口河南口音的官話,但是語氣並不疾厲,反到是很溫和的辭氣!外貌也不見得如何的威武,眼睛長得還有些象女人。
陳官行了個禮,打開護書,拿出一紙電報:「張定武電報,來求援!天保城已經被會黨軍隊拿下來了,說還是王峰的鐵血軍乾的!申海報紙消息:孫先生也回到申海了。」
袁世仁搖搖頭:「軍諮府彙報的金陵城局勢,我也看了會黨的艦隊已經封鎖了揚子江面,江防軍算是完蛋了!武口那裡怎麼樣?」
陳官恭謹的道:「軍事行動已經停止,二狗兄在前面約束著部隊,和會黨已經開始談判停火!老虎兄在青州和豫州主持大局,以他領銜的電報,已按大人的要求,兩封都出了。」
袁世仁不置可否的恩了一聲又問:「西山道那邊穩定了嗎?」
陳官更加恭謹的回答:「老虎兄第三鎮進展很順利,會黨的閻都督已經退出了西山道,現在逃往北方一帶了。」
袁世仁滿意的笑笑:「二官,你要記住,北方是咱們的根本!北方穩了,咱們北洋的班底團結了,那就什麼也不必怕。,!總會有咱們的出路的,你是謹慎人,和你說這些話,我放心!張定武那裡,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啦!…對了,王峰這個新冒起的人物,你怎麼看?」
陳官想了一回終於搖搖頭:「這個人物以前實在沒有聽說過,竄起非常的快,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屬下還沒什麼看法!不過,屬下很佩服他。」
袁世仁滿意的點頭:「二官,我就喜歡你這點,很謹慎,不低估人!這王峰雖然現在還不算什麼,我卻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也許會引起巨大的變局,也說不準啊!」
他可能覺得自己話說得多了,揮手讓陳官退了下去,又顛倒的想起他的老師張季直給他寫的書信,想著想著不由的微微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大乾大地上,出現了很奇怪的景象,在揚子江中游一線,南北兩軍已經完全停火。
但是北洋軍的舉止很奇怪,一會通電南方說不要忽略了北方軍人的戰鬥力和決心,一會又聯名通電請乾京朝廷退位。
在北方,北洋軍卻盯著那些起義的會黨軍隊,狠剿猛打。
在南方十八州、道的代表,都盯著才回到申海的先生。
各省內部現在也是紛亂不堪,胡南道起事的兩位正副都督焦達峰等,都已經被殺。
各省的軍政分府四下林立,都等著這位在南方眾望所歸的人物,來收拾局面結束混亂。
北方的和談代表唐老鴨已經悄然南下,而大乾帝國已經不是在等待咽氣了,而是正在死亡,只差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