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戰勝才是談判的基礎
時間回到攻下金陵城前一天,王峰的特工就給他送來了一個消息:袁世仁已經知道王峰,奇怪的是他把漢江城的王峰和歸德縣的王峰,當成了兩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查了嗎?」王峰問道。
「我們在查這件事的時候,就有一隻黑手好像在跟蹤我們,似乎是一股神秘力量!都不知道為什麼,這股勢力一下突然間就消失了。我們怎麼找,也找不到。本來我們以為是袁世仁的情報特工,可是這麼多天以來,我們可以確定這股勢力也不屬於袁世仁父子,倒像是屬於朝廷。」
「朝廷?那就對了!這袁世仁老想著推翻他們朝廷,朝廷這股力量自然就不會再聽袁世仁的了,那他不告訴袁世仁,我的真實身份,這樣就完全解釋的通了!」王峰一下子想到了關鍵地方。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完全可以大膽一點,在這裡行動再放大一點,讓袁世仁把注意力放在金陵城!」
江南道聯軍(南軍)在這個時局變動的時候,卻一心一意的只逼近了金陵城。
現在南方北方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金陵城上。
三支軍隊組合成的聯軍。已經完全沒了聯軍的樣子。
都想搶下這個底定東南第一功,南軍逼近了中華門,鎮軍和黎部逼近了玄武門,而鐵血軍面對麒麟門。
三支軍隊已經完全互不聯絡,林彥俊這個司令,更是被徐明浩和胡漢三挾製得,問不了事。
王峰把持著天保城的炮台,卻堅持不向城內發射一炮,誰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而江防軍也死心守在金陵城裡,還沒有半點棄城逃跑的意思。
不知道多少人,已經在徐明浩和胡漢三面前,抱怨王峰的這個舉動了,尤其以被從軍法處釋放出來的黃一鷗,上串下跳得最厲害。
王峰卻自然有他心裡的打算,金陵城就算不開炮,他也有辦法能拿下來。
他想的事情更多,拿下金陵城之後,下一步怎麼走?
這點是他現在最頭疼,也是最沒有確定主意的事情。
說實在的,只要掌握好手中的實力,憑他這些日子的功勞聲望,爭個江北都督綽綽有餘!
可是一個只能當到後年冬天的都督,有什麼意思?
整合會黨的勢力應付二次南下的北洋軍?想到那一盤散沙,大乾帝國的皇上還沒退位,就開始爭權奪利的同志們,他覺得還是搖頭比較快。
有的時候,知道歷史的大概走向,自己卻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這兩天,他每天都在前沿沉思著踱步,一走就是一天,誰也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副司令怎麼了,眼見著,整個人就瘦了下來。
晨曦微朦中,王峰背著手在營地里轉著,沒有人敢打擾他。
現在每天參謀處,都下達陣地徹夜的命令,士兵們都在壕溝里,為拂曉敵人可能的反擊做著警惕。
只有呂四還跟著王峰轉,他自從交卸了王峰身邊衛隊長的職務,就一直在帶教導團,這些天來,一仗沒打,被陳江河他們嘲笑了個夠。這兩天又圍著王峰轉了,想要來攻擊金陵城的任務。
王峰卻沒有半點顧慮到呂四的意思,他只是獃獃的看著天保城出神。
時間慢慢過去,太陽從紫金山後,幾乎是突然的蓬勃躍升而出陽光,給天保城鑲上了一道金邊。
那鐵血軍的旗幟,就在這耀眼的光芒中,驕傲的飄動。王峰伸出手,去似乎就想抓住那陽光,最後他的手終於扶在了帽檐上,幾乎就象在向那初升的太陽行軍禮一樣。
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象是做出了什麼決定,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他回頭朝呂四笑道:「走!咱們見個人。」
這人是從水西門的水關,被兩江總督署的衛隊,秘密護送出來的。
張仁駿那老頭子和他談話時,只是不住的在嘆氣,神情也蕭索得很。
張季直特地派這個人來金陵城裡活動,而王峰在為他找關係,進城前也經過他給張仁駿帶去了條件:鐵血軍保證做到一、決不從天保城向金陵城開炮,防止地方糜爛,百姓遭殃。二、保證張仁駿及其家屬的生命財產安全,派人護送他返鄉,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
但是要張仁駿做到以下幾點:一、盡自己力量儘可能的只放鐵血軍進城。二、保護藩庫和軍械庫只交給王峰的部隊。三、儘力維持地方平安。四、以上條件可以轉知鐵山,但對張大辮子的江防軍嚴加保密。
張仁駿似乎無所謂得,很苦笑著滿口答應。臨別的時候,他無限感慨的拉著聯絡人的手:「老弟,兄弟也和你相識這麼多年了。老哥哥的身家性命,可全就交代在你手上了。回去轉告王司令,兄弟我一切照辦!」
他神色很是感慨:「我們這些老人也該滾蛋了,以後的天下是王司令這樣的人中豪傑的舞台了,他這個人做事很了不起。」
聯絡人微微一笑,並沒有把他的話怎麼放在心上,只是殷殷和張仁駿告別,從水關出來的時候,滿是志滿意得。
王峰?只是可以利用的一股實力罷了。
王峰的小小帳篷里擁擠了一片的軍官,三個團及附屬分隊的營以上軍官,濟濟一堂。
大家神色都有些壓抑不住的興奮,這些天軍官們都被王峰的古怪搞得有些鬱悶,滿心思的想打金陵城,誰都不敢提出來。
就看著鎮軍和南軍發起了幾次不成氣候的進攻,都讓沒有退路的江防軍的殘餘部隊,憑藉堅城擊退。
今天看著司令恢復了神采,大步走進帳篷的時候,大家都忍不住在心裡低低的歡呼了一聲。
這位司令雖然年輕,但是在他們這些他一手提拔出來的青年軍官心中,已經頗有信仰。
一夜帶隊光復漢江,辭去漢江都督這個職位不做,跑到前線來和張大辮子拚命!雖然話不是很多,但是算計起人來,真是又狠又准。
到了前線,兩拳頭就把張大辯子打懵了。自己也能和士兵同甘共苦,同樣一天兩頓,一起吃大鍋菜,在鐵血軍中,他的威信,已經慢慢建立了起來。
王峰掃視軍官們一眼,微笑道:「你們不是想打進金陵城么?好!吳參謀長,現在宣讀命令!」
所有軍官都刷的起立,胸膛高高挺起,眼睛都盯著吳文才,恨不得把他手裡的公文夾搶下來。
吳文才臉色嚴肅:「本次進攻金陵城區計劃如下!12月3日凌晨三時,一團以二營、三營自水西門水關入城,今夜十二時以前,必須到達南湖位置!進城后,以二營為左區隊,控制兩江督署藩庫。三營為右區隊,控制雞鳴寺,清涼山,鼓樓,五台山等制高點!一團一營為預備隊,控制水關西門。教導團以一營、三營自麒麟門入城,一營為左區隊,控制前明皇城一帶。三營為右區隊,控制小營馬標炮標。二營為預備隊,控制麒麟門!二團及軍部直屬分隊為總預備隊,視情況接應。本次作戰限12月3日晨五時,各部隊必須完成作戰任務!」
這些軍官們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吳文才重重的合上了公文夾。
沒有兵力具體部署,沒有火力如何安排,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就能從兩個地方大搖大擺的進南京城?
王陽明和幾個軍官對望一眼,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
王峰揚手止住了他們:「不需要詢問,嚴守今天晚上行動的秘密!向南軍和鎮軍方向,派出巡邏的步哨線,封鎖一切消息!晚上,兩處如何接頭?出發的時候,參謀長會一一交代!命令已下,大家都給我行動起來!」
說完這些,大家才隱約有些明白,這個心裏面不知道有多少主意的長官,又聯絡上了金陵城裡不知道哪位巨頭!時間這麼緊急,軍官們一鬨而散,只有王陽明臨出門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回頭問道。
「司令,你不會是聯絡了張大辮子了吧?」
王峰微笑道:「有些事情,我還是有原則的。」
王陽明默默的向王峰行了個禮,小跑著離開了。
西門水關一直是督署衛隊和江防營在聯合守備,這裡控制著幾條小火輪,就是準備大官們開溜的時候用的。
督署在這裡幾乎派了半個衛隊的人馬,四百多人全是好槍。而江防營連同城牆上的守軍,也有兩個哨一百七十多人。
天氣已經漸漸冷了下來,江防軍的兵士們吃過了晚上八點那頓晚飯,就被趕上了城門,一個個都無精打采。
江風吹來,一個個都凍得瑟瑟發抖,有些膽子大的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我們在徐州蹲得好好的,兩條鐵路,一條運河,咱們弟兄吃用不盡,現在他娘的跑到金陵城來喝西風!」
頓時就有人附和:「王統領和何統領都死球了,咱們靠著這座城守個屁!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到了那天,老子脫了號褂子,望哪裡一藏,張大帥咬我的鳥去?」
還有委瑣的:「他摟著女人睡得香甜,我們弟兄晚上值守,連酒也沒有一口!那女人讓我睡一晚,老子就安心替他賣命。」
哨官聽到這些對話,也就當沒有聽見,只是在盤算自己在徐州的小妾,有沒有偷人。
正在這裡不尷不尬的時候,就見督署的一個隊官,帶著幾十個弟兄走上了城牆。
每個人手裡好象都端著酒,肉香味在寒夜裡飄得老遠,這些兵士都停了對話,眼睛放光的看著那些人。
那隊官笑道:「你們這幫傢伙還看什麼?制軍知道大家辛苦,特地犒賞大家的,還等什麼?動手啊!」
江防軍的士兵歡呼一聲,兩哨人馬都涌了過來,亂紛紛的廝搶起來。滿口對張制軍稱謝不迭,當然也少不了對自己大帥的含糊咒罵。
那隊官看著兩個江防軍的哨官拿了最大份的酒肉,在那裡已經吃得不亦樂乎,微微冷笑了一下又掏出懷錶看看,臉上有一絲察覺不出來的緊張神色,他放眼向城外望去,那裡還是夜色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