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此時彼時

晌午時分，竹兒母親先睡下了，竹兒則在院子里把剩下的瑣碎事情整理一下。村子里不比得那些城鎮，有什麼想要的上集市用錢買就可以，在這裡得手裡有技術活才能換的糧食吃。

一姑娘家和一老婦人，不做些細軟輕鬆的，非得當個工匠，大的器械做不來，就做些小的襯手的工具，像縫紉包、隨身刀具、矬子什麼的，偶而也給新人幼兒做點衣衫肚兜之類的，做的好看寓意好，人家也就不嫌棄。

有時候也給人縫補舊衣，都是順手，下地種菜，栽花養雞等等，總之手裡有活也就餓不著。竹兒也喜歡這樣充實的日子，有盼頭，人也精神。

正搬著小板凳往廚房裡走呢，家裡請的小工從籬笆外進來了，手裡還拿著把大掃帚，看上去不太高興。

「竹兒妹妹，今天的事，老太太很生氣，你以後別老去找樂建寅那小子，老太太身體不好，你再這樣下去非把她氣病。」

小工義正嚴辭的樣子，手裡的掃帚杵在地上頗有竹兒母親的風範。他是住竹兒家後面的，叫樂建中，聽著就像是樂建寅的兄弟，也確實有很遠很遠的親緣關係，同輩出生，但感情也像這親緣關係一樣疏離的很。

竹兒不接他的話，放下板凳后看了眼廚房四周，忽然發現門后的大竹筐里空空如也。

「阿中哥，今早去剁豬草了嗎？」

樂建中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早上知道竹兒去找了樂建寅，就沒那心思幹活了。

「我這不準備去嘛！」

竹兒瞭然，知道樂建中眼裡根本沒活，也不戳破，遂說道：「那你現在還趕緊不去？別人家的剁了都回來了。」

樂建中這一聽，心裡多有不快，本想著自己是好心來幫忙的，可憐這家人孤兒寡母，不過是收了幾個珍珠瑪瑙而已，竹兒就這麼不待見自己，人家竹兒母親都沒這麼疾言厲色過，但～一想到當初是自己吆喝著要來這裡做小工，就緊閉了嘴什麼也沒說。

「那竹簍底都要破了，就這質量，也不知道多編幾道。我去去就來，要是等不及困了你就先睡吧，剩下的做不完的讓我來。」

竹兒輕輕點了點頭。

這人，真三句話不忘貶低別人。

隨後樂建中這人便背了竹簍出門。

「竹簍壞了啊～」

竹兒略有所思，而後微微一笑。走出門看看樂建中走遠了沒有，然後悄咪咪地從側邊出了門。

窮鄉僻壤總是有大好風光，艷陽下的青蔥翠綠，枝丫間的蟲鳴鳥語，各間點綴萬紫千紅，走在一掌寬的山道上，目光所及只有安寧的翡色，縷縷陽光傾瀉，視野忽明忽暗，一席翠綠清涼，像是到了仙境。

豬草喜濕，越往目的地走，水聲越大，溪水潺潺流淌，盪起層層水霧，讓這道路更加綿軟悠長，一呼一吸清新中帶著微涼，連唇齒間也染上了花草的芬芳。

穿過藤蔓，樂建中來到了豬草生長的地方，這麼遲才來，長勢好的豬草基本上都給拔光了，剩下的要麼是給人踩蔫了，要麼就是翠綠的還沒成熟，竹筐這麼大，怕是把這些苗都拔光了也裝不滿。

「小娘子，你可真是為難我啊～」

樂建中嘆了口氣，將竹筐放在一邊，彎下腰開始拔草。

不到半個時辰，這一片已經被拔得差不多了，竹筐只裝了三分之一多一點，樂建中直起身，再次掃了一眼這邊，嘆了口氣，抬起頭往小溪那邊看。

「看來只能淌過那邊去看看了。」

正要啟程，因為這溪水的聲音掩蓋，樂建中並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什麼活物靠近，卷了卷褲腿正要下水，抬眼就看見小溪另一邊的樹林里冒出了幾個黑影。

一開始並不多，樂建中並沒有在意，以為是熊啊、鹿啊什麼的，可過了一會兒突然跟上了一群，就像是綠屏被撕開，一下子躥出了許多來，烏壓壓一橫排，摧枯拉朽地過來。

樂建中一驚，當即想著趕緊躲起來看看是什麼牛鬼蛇神，一轉身，迎面飛過一隻利箭，「嗖」的一聲釘在非常遠的樹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