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研究與發現
李奧緩緩睜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根足有兒童小臂粗的金屬柱,那粗糙的凹凸面里,暗紅的血漬異常刺眼。
視線透過金屬柱的縫隙向外延伸,那迷濛的白色霧氣中,屬於火把的橘紅色焰光若隱若現。
李奧低下頭,不遠處的囚籠金屬柱前,是一具畸形大狗的屍體,那病態蒼白的光禿表皮,哪怕不是第一次看見,依舊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視線回收,在他腳下是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
稍作回憶,他便想起之前自己正是在這個位置離開的夢境。
李奧看了看自己只穿著短褲和拖鞋的身體,嘆了口氣。
夢境的侵襲來得太過突然,浴室中的他甚至都來不及穿上衣服。
「呼……」
深吸氣,再深呼氣,反覆三次,這是李奧調整自身情緒的辦法,通過這一舉動,他能快速冷靜下來。
李奧彎腰握住長劍的劍柄,將其抓起。
屬於金屬的冰涼感從手心傳來,在這詭異莫測的環境中,也只有手握長劍,才能令他感到絲絲心安。
李奧走到畸形大狗的屍體前,蹲下身,認真仔細的觀察起來。
黃灰色的牙齒數量不多,但每一顆都大而銳利,可以推測,畸形大狗的咬合力非常恐怖,並且硬度堪比鋼鐵,這一點從之前畸形大狗牙齒與長劍碰撞的聲音就能推斷出來。
被這樣一張嘴咬到的話,後果難以想象。
沒有毛皮的光禿蒼白皮膚,代表著防禦力相對偏低,不過聯想到當初長劍劃破其皮膚流出的粘稠不似鮮血的黑液,這個弱點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似乎又算不得弱點。
普通的傷口不僅難以帶來傷害,反而會刺激這怪物的攻擊慾望,使其變得更加狂躁。目前除了大腦和眼睛外,畸形大狗的其他弱點部位暫時未知。
脖子上的鎖鏈銹跡斑斑,斷裂處凹凸不平,並有道道咬痕,這意味著鎖鏈並非被利器斬斷,大概率是隨著鐵鏈生鏽堅固度下降,再經過畸形大狗長時間的啃咬后斷裂。
從外表上能得到的情報只有這些,李奧遲疑了下,還是準備用長劍來給畸形大狗解剖一下,觀察一下它的內部構造。
雖然噁心、反感,但為了更好的生存,他別無選擇。
長劍劍刃剛剛觸及畸形大狗的屍體,令李奧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地板上畸形大狗的屍體迅速乾裂破碎,變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塊,而後,這些碎塊或作飛灰,消散在空氣中的白霧裡。
這?!
李奧瞳孔驟縮,喉嚨微動,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腦中無數的疑問翻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畸形大狗死後屍體被觸碰為什麼會化作飛灰?怪物死後被他吸收的破碎的靈魂(1),對於怪物本身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如果我在夢境中死去,又會如何……
在原地站了許久,李奧終於從疑惑的海洋中掙脫出來。
他看了看眼前變得空無一物的地面,而後抬起頭,視線投向囚籠外霧氣籠罩的未知暗黑深處,握著長劍的手緊了又緊。
最終,他還是鼓足勇氣,邁步走出囚籠。
擔憂、迷茫、彷徨、恐懼……這些負面情緒無法解決任何問題。
他需要答案。
而答案,需要靠自己去尋找。
噠。
噠。
邁步間,李奧儘可能的放輕腳步,緩慢前進。
他走得很慢,每跨出一步,都要停下來反覆觀察四周。
環境里瀰漫著一股腐朽、惡臭與血腥交織的複雜味道,嗅覺在這樣的環境中難以起到作用。
他猜測先前畸形大狗之所以會突襲到囚籠那處,很大可能是因為自己無意間踢到長劍,發出的聲響將其吸引過來。
所以,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囚籠外是一條昏暗寬闊的走廊,充斥著白色的霧氣,即便兩側插著燃燒的火把,視線最多也只能延伸出三米的範圍,再遠的話,便會濃白的霧氣徹底遮蓋。
在霧中摸索了一陣后,李奧發現過道兩側是堅硬的石壁。
也就是說,他剛剛進入夢境時所在的位置,可能是這條走道唯一的囚籠。
無聲的寂靜中,任何的動靜都將被放大,李奧甚至都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跳動的心跳聲。
定了定神,他繼續沿著走廊慢步前進。
過了一會兒后,李奧停下腳步。
因為在遠方的白霧中,他聽到了細微的鐵鏈摩挲聲。
熟悉的聲音,讓他想起了之前畸形大狗狂奔而來時的聲響,不由得的,他繃緊身體肌肉,神情變得緊張而嚴肅。
怎麼辦?是繼續前進?還是後退?
短暫的思考後,李奧就做出了決定。
繼續前進!
身後是空無一物的囚籠,除了這條路外,別無出口,與其在囚籠內等待慢性死亡,不如拼一把搏出一條生路。
做好了決定,李奧的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他彎下身體,盡量壓低高度,貼著石壁光線晦暗的地方,向前踱步靠近著。
隨著前進,走道兩側石壁上的火把數量變得多了起來,這使得他的視線變得更加廣闊。
很快,他便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半開著的黑褐色鐵門前,左右兩側上各釘著一個粗大的金屬環圈,環圈上套著一個細上一些但也足有孩童小臂粗的鎖鏈,其中左側的鎖鏈已經從中間部分斷裂,而右側的鎖鏈上,則綁著一頭左右徘徊、時不時停下啃咬鎖鏈的畸形大狗。
剛剛李奧聽到的聲音,正是畸形大狗移動時鎖鏈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響。
李奧神情凜然,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果然,畸形大狗不止一隻!
看著畸形大狗栓在脖子的粗大鎖鏈,李奧的眼神微微一動。
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這隻畸形大狗行走間,右腿顯得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有傷在身。
而且,栓在它脖子上的鎖鏈依舊還在!
這讓李奧心頭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脫韁的野獸自然可怕,但被束縛起來的受傷怪物嘛……
保險起見,李奧從地上撿起一顆碎石子,朝著畸形大狗的位置扔去。
碎石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命中畸形大狗身前數米處的地面。
「咚——」
清脆的敲擊聲在片安靜得滲人的環境里驟然響起。
畸形大狗被聲音吸引,微微耷拉的雙耳猛的豎起,身體本能的撲向聲音響起的位置。
然而,它的撲擊僅僅只是撲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拴在它脖子上的三米長粗大鎖鏈,被崩得筆直,將畸形大狗牢牢束縛在此範圍內。
「吼!」
畸形大狗不斷嘶吼、掙扎,上半身騰起,瘋狂的扭動脖子,但怎麼都無法擺脫鎖鏈的束縛,一段時間后,它趴在地上,粗重的喘氣吐舌,粘稠的灰色唾液從它牙縫間流下,雙眼猩紅如血。
躲在陰影處的李奧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
果然,跟我推測的一模一樣……
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李奧不再遲疑,雙手持劍從陰影處慢步走出。
隨著距離的接近,哪怕李奧已經盡量放緩腳步,但走路的聲音還是被畸形大狗所察覺。
趴在地上的畸形大狗再次猛撲而起,但被鎖鏈束縛著的它,只能無能狂怒的嘶吼。
李奧站在距離畸形大狗約莫一米左右的位置。
這個距離下,他能清楚的看見畸形大狗那乾枯的身軀、猙獰的牙齒,以及,那雙填滿瘋狂的猩紅之眼。
直視著這樣一雙駭人的眼睛,他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悸,甚至有略微的失神。
他強忍轉頭的衝動,感受著內心浮現的緊張與恐懼。
他知道,今後的自己很可能將不斷面對類似的恐怖事物。
因此,必須適應並克服這些影響狀態的負面情緒。
持劍的雙手緊握劍柄,李奧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耳旁是畸形大狗不停的嘶吼,李奧知道,不能再讓它繼續叫下去了,這可能會吸引來更多的怪物。
他深吸口氣,踏步而出,一劍刺向畸形大狗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