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正統

「生靈的歷史很久遠，久遠到那片魔法與元素交錯的雲霧，龍族與妖精便是從那裡踏出，寫下屬於他們的記載，在這長達上千萬年的跨度后，仍有古老的巨龍記憶他們的年代，即便是近幾千年未曾露面的妖精，也必然會有撰寫種族歲月的史官。」

「而聖靈的歷史同樣也很短暫，短暫到我們只能存在於幾代人的回憶中…」

不知為何，面對仍然漆黑無光的天空，仰頭期盼著黎明的芙靈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經的一堂歷史課。

那是她繁重課程的其中之一，和往常的課並沒有什麼區別。

上了年紀的歷史老師總喜歡絮絮叨叨一些瑣事，如果不是這門課佔了較高的學分，也許大多數和她一樣的學生都不會被迫選報這門課吧。

但在此刻突然想到這門課並不代表著芙靈有點懷念那個上了年紀佝僂著身子，嘴巴卻依舊年輕到能不停地說上三天三夜的任課老頭，事出必有因，主要問題還是在洛林剛才敷衍她的那句話上——有關元素靈體的正統討論。

這並不是一件隱秘的事情，相反，大多數的學院都會把這件事放在歷史課本中，作為一堂高學分的選修課來供學生選擇。

與之處於一個階梯的還有「龍系生態學」與「世界樹研究」兩門課程，雖然是選修課，但與必修課相差無幾的高額學分讓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必須在這三門課中選擇兩門與必修一起作為自己的學習方向。

很巧的是，芙靈三門課都選了，這也是她能在眾多優秀畢業生中奪得年度優秀學生這個名號的原因。

「元素靈體，一直被認作為次生代的幾種生靈之一，由於過久的歷史更迭，再加上壽命並沒有龍族與妖精那麼悠長，元素靈體的本源記載只能從更加久遠的妖精口中得知，當然這並不是這堂課的重點，所以我們不做討論。」

講台上，佝僂著身子的老頭緩緩說出這堂課的課題，如果不是每兩句話的間隔期都長達幾分鐘的話，可能他會更受年輕學生的歡迎吧。

芙靈在內心想著，手中的筆卻沒有停下片刻，這事關她的期末考試，這位「喪心病狂」的老頭會把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呈現在試卷上，但凡差了幾個字都有可能得到一個大紅色的不及格。

在一陣令人喘不過氣的氣氛后，講台上終於傳出了接下來的聲音。

「在元素靈體的歷史變遷中，王朝更替並不是常見的事，但也不是沒有發生，像是第二任『占星女皇』就在一場事故中意外身亡，甚至沒來得及宣布下一任女皇。」

老頭又沉默了，芙靈能感受到身旁同桌咬牙切齒但偏偏不能發作的心情，任何沒有在提問期間說話的學生都會被扣掉這門課的表現分，分值很高，即使你是舉手回答也是一樣的結果。

芙靈曾經也在咬牙切齒中的煎熬中度過這段時光，但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好學生了，會自行參照教科書腦補老頭接下來會說的內容。

「每個種族的王位都有著對內部來說巨大的吸引力，即便是看上去『團結一致』的元素靈體也不例外，巨龍有五位『至高君王』、精靈有『精靈女皇』，不好說元素靈體的女皇制度是否傳承或沿襲精靈的皇庭結構，但很明顯的是，他們也需要一個王來帶領種族的方向，妖精除外，她們有著與其他種族包括人類不一樣的群繫結構，這也不是我們的重點，對這方面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在『世界樹研究』這門課中找到答案。

」

「不同於龍族與精靈，前者有著由血脈組成的『長老會』，後者有神明賜福的『森林祭祀』，初來乍到的元素靈體在當時僅僅只有兩個朝代的變化，並沒有出現像現在這樣穩固的選舉儀式——由『素靈院』來決定下一位女皇的所屬。」

像是迴光返照一樣，突然充滿活力的老頭一口氣說了兩段話，著實讓習慣了「慢吞吞」風格的芙靈一陣詫異。

「所以當時的元素靈體都像失去了方向的螞蟻一樣，胡亂的想找到一條回家的路。」

這句話是芙靈在內心說的，課本上的文字很嚴謹，像台上的老頭一樣，從不會在主觀上評價歷史，可能因為這份課本就是這位老頭編寫的吧。

後續的內容無非是混亂的王位爭奪與「素靈院」的誕生，作為以全A成績拿下所有課程的年度優秀學生，芙靈甚至能把老頭的原話背下來。

一節課的時間並不會很長，但很奇怪的是，以老頭的講課風格居然能保證每一節課都能講完一個重點。

對有著充分耐心的學生，比如芙靈，能清楚地記住從元素靈體第一位女皇到『素靈院』誕生的所有過程。

而對沒有耐心的學生，比如芙靈咬牙切齒煎熬度過這段時光的同桌，只能記住老頭每一個間隔期后的那段話，這導致了她像看一本間隔一個月才會出新話本的小說一樣，在看這本之前就已經完全忘記了上本講的是什麼。-

也許是知道自己這個授課風格並不是一般學生能接受的，所以老頭總是把最重要的知識點放到最後來講，通常這句話講完便是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

這堂課也不例外，伴隨著厚重課本合攏時發出的悶響，老頭環視下方的課桌，似乎是想找出幾個打瞌睡的學生來給出幾個日常的扣分，在發現所有人都滿懷期待（不好說是期待下課鈴還是這堂課的知識重點）后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開口說道。

「『素靈院』誕生於一位女皇的意外事故，也正是這場事故教會了他們如何避免意外，這是這堂課的重點，也是這堂課的課題。」

說完，精確到下一瞬間的下課鈴準時響起，就好像敲鈴人也在上課一般。

台下的學生在些許意外與好奇中重新翻開了原本準備塞進桌膛的課本，但芙靈沒有這樣做，幾乎背下整本書的她只是片刻就回想起了這堂課的課題

只有簡短的兩個字——正統。

「芙靈…芙靈？」

呼叫聲打斷了芙靈的回憶，審判長霍爾斯敲了敲桌子，將這位新城主從愣神中拉了回來。

「做好準備，『羊群』已就位。」

無邊的黑暗中，死寂是唯一的主旋律，在一陣令人屏住呼吸的沉默中，率先閃爍的光芒打破了雙方心照不宣的默契。

一道…兩道…十道…百道……

在這一剎那，白羅蘭城敞開的大門前，數萬道代表著元素的光芒被點亮，隱藏在黑夜中的刀刃終於亮出了屬於他們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