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槍殺

徐昌業舉著古銅鏡，在夜晚的小鎮里遊盪，不斷環顧四周，尋找孫夜的蹤跡。

他心裡清楚，孫夜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老師」身為祭司，擁有強大的能力，但她對孫夜十分重視，不敢稍有懈怠。

這就說明孫夜的重要性，比自己更高。

甚至老師剛剛說過，無論如何也得留住孫夜的活口。

如果徐鎮長要槍殺孫夜，自己這個兒子，也必須不顧一切的阻止。

哪怕舉槍對峙。

否則他那嚴厲的「老師」，將會給他施加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懲罰。

「孫夜，我知道你在這裡，我沒有惡意。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沒有理由，我絕不會殺死那些姑娘。想知道真相，你就現身吧，我會告訴你。」

孫夜左手舉著古銅鏡，觀察後方的動向。

右手按在腰間，按在一把左輪手槍之上。

他很緊張，所以帶了兩把槍，一把插在右腰附近，另一把藏在褲襠裡面。

但他心裡一直默念，絕對不能向孫夜開槍。

這是「老師」的死命令。

呼……

就在這裡，他忽然感覺一股冷風從後方吹來，同時一股熱氣，吹向他的左耳。

「我來了，你說吧……」孫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徐昌業目光一掃，發現古銅鏡中出現了孫夜的樣子，表明孫夜就站在自己身後。

他下意識的掏出左輪槍，猛地轉身望去。

卻發現，孫夜又不見了蹤影。

「孫……孫哥！我沒有惡意，別嚇我。」

嘭！

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背後中了一拳！

這一拳力量巨大，一拳將他打飛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古銅鏡也摔了個粉碎。

那一把左輪手槍脫了手，掉在地上。

緊接著，左輪手槍竟然懸空漂浮起來。

孫夜的身影，也從無到有，慢慢浮現。

他握住這把左輪槍，對準了徐昌業，問道：

「為什麼殺那些姑娘？為什麼要來找我？！」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徐昌業的腦門。

孫夜現在一臉殺氣，說不定下一刻就會開槍。

徐昌業立刻舉起雙手，緩緩站了起來，說道：

「我是紅袍祭司的門徒，老師他要求我殺死那些女孩，收集陰魂供奉張太師。

你使用了幽靈能力，老師說你是一百年前那位幽靈船長的後裔，所以讓我來找你，希望能你成為我們的一員。」

「張太師？那是誰？」孫夜滿腦子疑問。

「一位來自大海國度的章魚菩薩族，它擁有超乎想象的偉大力量，正在陸地招攬門徒，傳授向上進化的法門。」

徐昌業覺得孫夜的態度有些緩和，於是靠近：

「我老師是它的弟子，已經得到了許多偉大能力，活了一百多年依然不老。

一百年前的幽靈船長，也是我老師的弟子。按理來說，她還是你的師祖呢。」

徐昌業越來越靠近，覺得孫夜已經被自己說服了，畢竟沒有人能抵抗住這種誘惑。

沒有人能抵禦長生不老、向上進化的誘惑。

可是，孫夜卻陰沉說道：「我明白了，我會去找你的那位老師。至於你，下地獄去吧。」

他早已經下定決心，槍殺這個墮落的異端。

他的手指也已經摸向扳機，準備扣動。

與此同時，

一直躲在暗處偷聽的徐鎮長，忽然舉著獵槍竄出，對準了孫夜。

自從撞見兒子夜晚殺人之後，他就一直悄悄跟隨他的兒子，想要弄清楚緣由。

沒想到，今夜竟然偷聽到了兒子殺人的真相，可是這個真相令他實在不能接受。

兒子竟然崇拜一位異端，祭拜一位邪祟！

章魚菩薩這類生物，是帝國明令禁止的異端邪祟，任何崇拜供奉者殺無赦。

情節嚴重的供奉者，更有可能被夷三族。

想到這裡，徐鎮長的內心深深的恐懼。

他一生忠於帝國，早年更是一心致力於誅殺異端崇拜者，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如今卻變成了異端崇拜者，莫非天道有輪迴？

『不行，他是我兒子，我唯一的兒子，我必須保護他。只要我不說，誰也不知道。』

徐鎮長最終還是選擇，包庇自己的兒子。

徐昌業是他的獨子，更是他老來得子，他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虎毒不食子。

所以，他還是決定像以前那樣為兒子隱瞞。

除了自己，所有知道真相的都得死。

所以，他緊握著重型獵槍，對準了孫夜。

『孫夜，你怎麼不去死，你趕快去死不就好了。只要你死了，我兒子就安全了。就算我要把他一輩子鎖在地牢里，但只要能活著就好，活著比死了好。』

徐鎮長咬牙切齒，心中咒罵著孫夜一萬遍。

他雖然也知道，孫夜是無辜的。

可是無辜者，並不一定總能安穩活下去。

為了他的兒子，他願意奉獻自己的一切，更不在乎違背信念，墮入黑暗的泥沼。

眼看他就要開槍，可他兒子卻忽然轉身面對了他，一邊掏槍，一邊振臂高呼：

「不要！不要殺他！父親！你不能殺他！」

徐昌業從褲襠裡面，掏出了第二把左輪槍。

「老師」的話，他仍然記在心底里。

絕對要保證孫夜活著。

就算徐鎮長死了，也必須要保證孫夜活著。

他無比崇拜「老師」，將她的話奉為圭臬。

所以他不知不覺間，竟下意識的舉起左輪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手持獵槍的徐鎮長，到死也沒有想到，自己兒子竟敢會舉槍瞄準自己。

自己明明要殺的孫夜，要保護的是他。

為何他還要拿槍舉著自己？

難道是自己身後有別的敵人？

『沒錯，兒子一定是想殺我身後的敵人。』

徐鎮長遲疑了，沒有扣動獵槍的扳機，而是轉身望著自己的身後，尋找「敵人」。

他多麼希望，自己的身後真的有「敵人」。

可真相卻是，空空如也。

砰！

一聲驚寂的槍響，打破夜晚的寧靜。

開槍的人是孫夜，中槍的人是徐昌業。

「去地獄里，向那些慘死的女孩們賠罪吧。」

孫夜開的這一槍，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更是為了那些被殺死，被提取陰魂的無辜女孩。

他早已經下定決心，除了徐昌業這個禍害。

耶穌也留不住。

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連串的槍響。

不是孫夜，而是失去理智的徐鎮長。

徐鎮長親眼看見，自己的兒子死前眼前。

他心中的一切希望，彷彿在一瞬間崩塌了。

連手指也不受控制，不斷的扣動獵槍扳機。

一發又一發火藥炸響，將整個小鎮點燃。

居民們透過縫隙，窺視著外面的景象。

只看見徐鎮長一個人，發瘋一般的胡亂開火。

而他的兒子，也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至於孫夜，早已經隱介藏形，不見蹤影。

「鎮長……他殺了自己的兒子！？」

小鎮居民們，紛紛關緊門窗，不敢再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