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言語試探
街邊的路燈因為長期工作,有幾盞已經在報廢邊緣,但仍是堅守著自己崗位,一明一滅的抗爭著自己註定會被送到垃圾場的命運。而不斷閃爍的燈光,也讓咖啡館的招牌在明滅之間,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咖啡館內,吧台的燈光長明,黃白夾雜的光籠罩著坐在吧台上的六個人。五個人坐在吧台外,一個女人坐在吧台里,人數不等,並沒有導致畫面失衡。女人的背後擺滿了做奶茶和咖啡的工具,在白熾燈下,反射著森冷的金屬光澤,像是戰場上穿著金甲銀盔的士兵一般,整齊的護衛在嚴紫枝的身後。
溫子任將何三水和安全屋的信息全部告訴了身前的嚴紫枝。
「需要我們怎麼幫你?」嚴紫枝聽完信息后,沒有做過多評價,而是直入主題。
「我想先問幾個問題。」
嚴紫枝點了點頭,沒有發聲,看著溫子任示意他發問。
「你們是誰?」
「下一個問題。」
「呃……」對於對方如此簡單直接的回答,讓溫子任一時語塞。
「合作就是要相互信任,而信任的基礎就是知道……」
「我們不是合作,而是在幫助你們。」嚴紫枝打斷了溫子任的進一步解釋。「所以,你們可以不信任我們。我不介意的。」
溫子任的節奏被嚴紫枝打斷,她沒想到嚴紫枝會給自己這樣的回復,自己就像牽線木偶。的確如嚴紫枝所說,電話是他們先打的,咖啡館也是他們自己進來的。一切都好像是溫子任他們主動來找的嚴紫枝,而嚴紫枝不過就是為他們提供幫助,沒有任何透露自己信息的理由。
面前這個甜美與妖艷共存的女生,溫子任感覺她就像一隻狐狸。美艷的外表讓看見她的人無不想靠近,但在靠近時,她又突然一轉身鑽進了洞里,跑的無影無蹤,讓人不斷的想追尋她的身影。等到放棄時,她又出現在你的面前,舔舐著自己油亮柔順的皮毛,擺出一副可愛溫順的模樣。在這一隱一現之間,多少人就被勾去了魂魄。
溫子任輕輕的敲著自己的大腿,抬頭直視嚴紫枝。
「你不是還有個條件是讓我加入你們嗎?連你們是誰我都不知道,我怎麼放心得下呢?」
「哈哈哈……既然我們視你為未來的夥伴,那你更應該放心了。等救出藍琮,你就會知道了。現在嘛,保留點神秘感,或許還會讓你更有興趣呢!哈哈哈……」
嚴紫枝的回答滴水不漏,溫子任只好放棄。
「你們有多大的能力,會怎麼幫我們?」
溫子任一是想知道對方有多大的能量,二是想從側面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人我們不缺,像你們那天遇到的異能者,我們有一大堆。而且擁有其他能力的我們也不缺。只要你想辦的事情,我們都可以辦到?」
「還有什麼能力的?」馬梓軒一臉好奇的問道。
「那要看你辦什麼事情了。我們又不是餐廳,可沒有菜單哦。」
「好。根據藍大叔給我們的信息。第一個就是找到何三水打聽到藍大叔的處境,並且威脅他跟我們合作。第二是找到藍大叔的位置,然後把他就出來。」
溫子任知道無論怎麼打聽,嚴紫枝都不會透露自己的信息,只好先談正事。至少從她的話里,對於就藍大叔,他們很有信心。對於現在的處境,已經夠了。
「威脅何三水,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
我們沒有何三水的實際證據,而且很容易打草驚蛇。你有什麼想法嗎?」
溫子任其實心裡已經有計劃,只是想先把這個問題拋給嚴紫枝。他想讓嚴紫枝多說一些自己的想法,從中或許可以探聽出嚴紫枝背後的信息。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一個是需要實際證據,一個是不能打草驚蛇。那我們就從這兩個方面下手就好了。你儘管說出你的想法,我們幫你打配合。」
說了等於沒說,嚴紫枝也在試探著溫子任。
「我想你幫我們抓住何三水,而且不能驚動四象的人。然後我們裝作是朱雀,逼他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然後再用這份他的錄音來威脅他幫我們。」
「他要是不相信我們是朱雀呢?」
看來悄無聲息的將何三水抓住,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個問題。溫子任暗自分析著嚴紫枝的隻言片語。
「這件事我解決不了,得你們解決。」溫子任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四象組織都有自己的信物。只有出示自己的信物,才能彼此確認身份。這些信物都是用合成金屬製成,其中的加入的金屬比例,只有製作的人知道。外人很難製造出相同的信物。」
「他怎麼確定我們給他看的就是假的呢?身邊又沒有檢測儀器。」
「四象編內每組七人,編外人數無計。何三水是編內人員,只有朱雀的編內人員有權對他進行調查。即使我們能造出來一樣的,他會相信嗎?」
「你們不是有可以變化的異能者嗎?或者還有其他能力的人可以用?」
「異能者除了明面攻擊有用,其他輔助的能力,對於他們來說,無效。不然他們怎麼有能力對抗異能者呢?」
「那你們一般用什麼方法來躲避他們?」溫子任等嚴紫枝一說完,就馬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哈哈哈……又開始耍小聰明了。」嚴紫枝笑了起來,在暖色的燈光下,分外好看。「以朱雀或者他們內部人員的身份,讓何三水乖乖就範,行不通。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嚴紫枝的防範讓溫子任大感挫敗,只要是關於他們的信息,嚴紫枝非常敏感。但經過剛才的談話,溫子任知道,他們對於四象研究很深。說不定在明裡暗裡都在跟四象對抗,兩方現在應該是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態勢。
「我不知道你們有哪些能力,我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呀?我得知道有什麼原材料,才能決定我做什麼菜吧?」
溫子任無奈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以你的腦子,會想不出怎麼套出何三水的話?」
「像你說的,我就是有點小聰明。」
嚴紫枝沒有回話,而是一直盯著溫子任的眼睛,彷彿是要講對面的少年看透一般。溫子任受不了嚴紫枝的眼神,避開了她的目光。即使溫子任看向其他地方,仍能感覺到有一雙已經在盯著他,就像兩條灼熱的激光一樣,讓溫子任的全身都說不出的難受。
「好了。你們可以找到何三水嗎?雖然有地址,但是他不一定就能找到他。」
見溫子任鬆口,嚴紫枝收回眼神,笑了笑繼續擺弄起手裡的杯子。
「沒問題。只要有他的衣物和毛髮,我們就能知道他在哪裡?」
「你們有警犬嗎?」馬梓軒好奇的問道。
「比警犬好用。這也是一種異能者的能力。」嚴紫枝慢悠悠的解釋道。
「既然內部不行,那我們就從外部著手。」溫子任知道自己如果不說出自己的計劃,那嚴紫枝是不會給他們提供任何幫助的。「既然何三水見過那個異能者,那麼我們可以做一段假錄音,拍一些假照片。我們換一個讓他能夠信服,又難以確定的身份。最好是讓他一聽就會慌的身份。這樣他可能就會來不及確認那些假證據,跟我們合作了。」
說完之後,溫子任看著嚴紫枝。很顯然,這個皮球踢到了嚴紫枝的腳下,溫子任相信,這個球她不得不接。
嚴紫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擺弄了一會兒手上的杯子后,說道:「哦,這個事情嘛。可以辦到,但是有一個條件。」
「現在提條件,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義了?」本來這些對話,宮輝也是聽的雲里霧裡的,沒想參與進去。但是聽到對方又提條件,這一點倒是聽懂了。
「別急,很簡單。見何三水要你們親自去見,我們只負責找到他的位置,並安排你們見面的地方。其他的事情就靠你們了。」說完,嚴紫枝抬頭看著溫子任。
讓他們親自去見何三水?溫子任本來是想通過他們的人的身份來唬住何三水,嚴紫枝不僅看穿他的計劃,並且直接提出讓他們出面。
「我們的身份呢?總不會還是高中生吧?」
「到時候告訴你,為你們的身份總得做點準備。你以為就憑你一張嘴就能騙的了在玄武待了十幾年的何三水。」
「那你確保這個身份可以讓何三水信服,並且能做出以假亂真的證據?」
「你不用擔心,我未來的同事。我們會給你做一個身份,連同這個身份的所有背景。而且這個身份不會讓他懷疑你救藍琮的理由。」
嚴紫枝再一次提醒溫子任,他們不會坑一個即將加入的自己人。
「你想怎麼利用何三水?」嚴紫枝繼續發問。
「分兩種情況,如果他有參與,那麼很簡單。讓他透露藍大叔的位置,這樣省得我們再找了。再就是利用他轉移守衛,讓我們能夠順利的進入。」
「另一種情況呢?」
「另一種情況就比較麻煩了。如果他沒有參與其中,要通過他得到更多的情報,方便我們找到藍大叔。在通過他在內部的影響力,製造一個能夠吸引內部注意力的事情。這樣我們可以在他們內部沒有回過神之前救走藍大叔。」
「想的很周到。我沒看錯你。」嚴紫枝對溫子任的想法表示認可,臉上卻沒有出現相應的笑容。
「那我什麼時候能拿到身份?」
「不只是你,是你們。」
「我們?我們都要去見何三水?」
溫子任問話時,眉頭皺緊,他並不想其他人冒險。如果有危險的話,他一個人上就好。
「你一個人搞不定何三水的。你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整個計劃出錯吧?」
嚴紫枝雙手放在胸前,俯身趴在吧台上。兩人的距離拉近,溫子任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這種花香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但是,要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
見溫子任妥協,嚴紫枝這才退回身體。纖細的腰肢猶如水蛇一般,順著檯面滑回了原本的位置。
「你放心,沒救出藍琮之前,你們一個都不會有事。」
「救出之後呢?」朱敏挑出話里的字眼問道。
「我又不是你們的爸媽,總不會保護著你們生老病死吧?哈哈哈……」
嚴紫枝是個十分愛笑的女人,笑的時候兩頰的梨渦深陷,像旋渦一般,將看得人卷進她的美艷之中。與之不同的,朱敏不愛笑,即便是笑也不像嚴紫枝那樣,極盡招展。一個神秘卻處處散發熾熱,一個純白卻點點皆是微芒。無論哪一個對異性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無論是性格還是造物主在他們臉上留下的神跡。
從咖啡館走出,五人臉上都沒有出現卸下重擔,一身輕鬆的表情。而是一個個神情凝重,腳下似戴了鐵鏈一般。
往學校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之後,宮輝往回看了看。那個咖啡館已經在藏在夜色里,門前的路燈明滅,咖啡館也同樣如鬼魅一般,閃躲著看向它的人。
令宮輝訝然的是,這樣一個從高一就在的咖啡館,一個來過無數次的咖啡館,一個學生可以隨意出入的咖啡館,竟然會在今晚發生這樣的故事。是不是所有的滔天巨浪和槍林彈雨都披著如此平凡普通的外衣。
看著這間咖啡館的還有馬梓軒,過分的想象力,讓他想到是不是平時進進出出的學校也是某個神秘組織建立的。或者天天找他們麻煩的胡家梅,是不是來組境外組織,就是因為知道他們要救藍大叔,所以才處處阻礙他們。
「咱們現在去哪?」全程沉默的劉鳴提醒大家。
「她說了明天下午兩點。我們就等到明天下午再過來。現在就各自回去吧」朱敏回頭也看著咖啡館說道。
溫子任看了一眼手機,九點十三分,十點放學。真是個尷尬的時間點,回家的話會被家裡人盤問,回學校會被抓住不說,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去哪兒都有點不合適。」溫子任揚了揚手機。
「去吃飯吧!到現在下午飯還沒吃呢。」宮輝招呼著大家。
馬梓軒聽到宮輝的話,立即抱著肚子,扶著宮輝的肩膀。
「你不說我都沒覺得餓,現在我肚子開始響了。」
宮輝抖了抖肩膀,嫌棄中帶著調侃說道:「冰水喝多了吧。」
「冰水怎麼了?冰水純呢!不像你們,已經被污染了。」
「你純,你太純了。」宮輝將馬梓軒的手拿開,繼續說道:「比八班的周曉純還純!」
說完話,宮輝就往遠處跑去。馬梓軒一聽到「周曉純」這個名字,臉上一陣紅雲飄過。然後一邊罵著宮輝,一邊去追跑遠的宮輝。
周曉純球隊里的人都知道。去年比賽時,周曉純來看比賽,馬梓軒一見鍾情。那場比賽他是發揮「神勇」,被對方蓋了好幾次火鍋,差點跟人打起來。在那之後,偶爾他們練球或者比賽時,周曉純都會來看。
所有人都覺得他倆在一起了,但就是沒發現他倆單獨約過會。就算沒有事實,隊里還是會拿周曉純來調侃馬梓軒。每到這時,馬梓軒就會追著調侃的人跑。只有關係最親密的溫子任知道一些他們倆的事,兩人雖然沒有確定關係,偶爾周末會相約看電影或是逛街,周末的訓練也是溫子任幫著遮掩過去的。馬梓軒跟溫子任說過,女生不希望張揚,兩人一直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溫子任倒是慫恿過,都被馬梓軒拒絕了。馬梓軒的理由是還沒到時候,就這樣一直到了高三,快一年了,馬梓軒仍然覺得還沒到時候。
「你們去吃吧,我先回宿舍了。」劉鳴雙手插兜,表情依然凝重。
「真不去?現在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們慶祝一下。」溫子任想挽留劉鳴,他能猜到劉鳴是因為什麼而拒絕大家的。「小敏姐,我們幫你,你不請我們吃頓飯嗎?」
收到溫子任遞過來的眼神暗示,朱敏接著說道:「好呀。這頓我請,算是犒勞你們這幾天東奔西跑的。」
見劉鳴仍是一臉愁容,溫子任一把摟過他的肩膀,不容劉鳴掙扎就往前走去。
「走吧,別不好意思。小敏姐可是第一次請客,你不給我面子,總得給小敏姐面子吧?」
劉鳴看了看帶著溫和笑意的朱敏,只要隨著溫子任的拉扯,向著不遠處的燒烤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