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早上六點半左右,雖然天還沒大亮,但街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買早點的攤販依舊有著一副好嗓門,在不停的向過往的行人炫耀自家的早點;晨練的老爺子也依舊在公園打著太極;還有一些早起的年輕人在沿著公路晨跑,好像一切都如同設定好的一樣每天重複著出現。
在街角深處的一棟公寓里,催促沈鈺起床的鬧鈴聲也在不斷的重複著。還在睡夢中的沈鈺無奈的皺起眉頭,然後用被子蒙住了頭,想不去理會,但鬧鈴的聲音太大,只得作罷。
他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按下了鬧鐘的停止鍵。迷瞪了一小會之後,無精打採的起床了。
沈鈺走到了洗臉池前,打開水龍頭,用手接了一捧水,拍在了自己臉上,好讓自己清醒一點,但似乎無濟於事——他還在留戀剛才的夢鄉。
桌上日曆本的3月17日這天被紅色記號筆畫上了一個圈,像是做了一個特殊的記號,特地在紀念這一天。
在整理著裝之後,便開始了他一天的生活。
沈鈺住在一個老式的公寓里,周邊住的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雖說和那些人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但這也是他所希望的,因為他是一個安靜的人,所以也不希望外界太過於喧囂,而且這裡距離他工作的地方也很***時也可以步行去上班。
三月的三川市雖然已經有了春天的氣息,但依然是寒氣襲人,可能也是因為前幾天一直下雨的緣故,氣溫持續下降了好幾度,過往的行人也都捨不得脫下那厚厚的外套。沈鈺也是一個怕冷的人,所以出門之前還特地加了一件高領毛衣用來禦寒。
雨後的路面比較潮濕,但這樣的好處就是避免了揚塵的干擾。這也是現在住在城市裡的人所煩惱的地方,不是揚塵就是霧霾。現在的環境,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是一件比較奢侈的事情。
遠處的天空陰雲四合,似乎預示著不久的將來還有大雨來臨。
沈鈺走到一家早餐店門口,店面不大,但裡面早已經坐滿了來吃早餐的客人,門店上的「利民早餐店」幾個大字也是十分的顯眼。
沈鈺和這家店的老闆已經很熟了,這是一對夫妻共同經營的一家店面。自從沈鈺念初中開始,就已經有這家店了,現在已經十多年過去了,依然每天一大早就開門營業了。老闆一看見沈鈺走過來,還沒等他開口,就已經搶先說了「一份湯包,一杯豆漿是吧?早幫你準備好了。」
沈鈺沒有說話,微笑的點點頭,表示感謝。
自從中學開始,沈鈺就喜歡吃這家的湯包,每次來的時候都會點一籠湯包,久而久之,老闆也就知道了他的喜好。所以現在每天早上這家店的老闆夫婦都會為沈鈺專門留下一籠湯包和一杯豆漿,不管他當天會不會去買。
沈鈺打開盛有湯包的飯盒,裡面排列著八個湯包,沈鈺也顧不上筷子,伸手拿起一個就送進了嘴裡。還是那種熟悉的味道,沈鈺也只記得這種熟悉的味道。
再往前走就是青石橋了,這也是沈鈺上班途中的必經之路。這是一座古代遺留下來的橋樑,完全由石頭堆砌而成,算的上是一件文物了,同時也是三川市著名的景點之一。
出於對古建築的保護,所以這座橋只允許行人和非機動車通過。橋下就是一條穿城而過的河流,名叫清河川。
河兩岸就是河濱大道,裡面種滿了綠化,還設置了散步道和健身器材,是一個供市民飯後休閑娛樂的好去處。
不論是節假日還是工作日,這裡總是行人不斷,早上或晚上也會有很多人來這邊跑步、健身。
清河川、潁河川和汶河川都是從三川市穿城而過,統稱為三川,這也是三川市地名的由來。
過了青石橋,再穿過一條街道,就是沈鈺平時工作的地方——三川市警局。
從入警那年算起,這已經是沈鈺在這裡工作的第六個年頭了。所以這裡面承載了沈鈺太多的經歷和成長。
回想剛進警隊的時候,沈鈺還是一個對刑偵專業完全陌生的懵懂「後輩」,在辦案現場不是忘記帶手套去接觸案發現場的物品,就是被屍體或者被一些遺留在現場的血跡嚇個半死,經常把案發現場搞得一團糟,也因此沒少被警隊的一些前輩嚴厲訓斥。
不過現在的沈鈺已經是警隊一位赫赫有名的鐵血神探了,也能獨當一面,自主的去處理一些刑事案件了。
沈鈺走進辦公室,已經有同事比他先到了。他走到辦公桌前面,打開電腦,漫無目的的翻看著這些天來所發生的案件。雖說這些案件大部分已經被解決了,但還是要核對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沈鈺,要來一杯咖啡嗎?」
站在咖啡機旁的女警員說著。她正在倒咖啡,也想著順便給沈鈺帶一杯。
「不用了,謝謝!」沈鈺雖說是婉拒了,但不久之前才喝過豆漿,他是真的喝不下了。
2
就在沈鈺目不轉睛的看著材料無暇分身的時候,渾然不知後面有一雙「邪惡之手」在慢慢的逼近,拍在了沈鈺的肩上。沈鈺驚了一下,猛然回頭——唐覺站在他的身後。
沈鈺與唐覺在高中時就認識了,那時他們是一個班的同學,而且都是班級里的學霸。曾經的他們,經常會為爭奪班級的第一名而徹夜奮戰,互不相讓。
而後來,高中畢業之後,唐覺因對刑偵專業的愛好,毅然報考了警校,而且還成功的被錄取了。而沈鈺則進入了理工學院,選擇了機械工程專業。做警察也是因為畢業之後兩年,通過公務員的渠道而進入了警隊。
「你怎麼過來了,嚇我一跳。」沈鈺說道。
「來看看你啊!」唐覺帶著詭異的笑容說著。
「你能專門來看我?別逗我了,你可是大忙人啊!」沈鈺帶著嘲諷地語氣說著。
「我為什麼不能專門來看你?這是對我們友誼的一種鞏固。」
「別說這些客套話,有事說事,是不是隊長喊你過來的?」
「還是瞞不了你啊!一宗殺人案,發生在我的轄區,我的能力有限,就過來向你們求教了。」
「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一向很高傲的你還有向人請教這回事嗎?」沈鈺帶著調侃的語氣不客氣地說道。
「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是有限的,必要的時候還得靠大家的力量。」
「如果你說的是這個案件的話,那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沈鈺說著從文件包里取出一摞厚厚的文件,上面詳細的記載著最近一段時間三川市境內發生的幾起案件。
唐覺大概翻看了一下案件的資料,上面記載的案件和幾天前在河東市發生的案件有所相似。這件案子震動了省廳,經過分析,三川市和河東市的案件可以併案處理,所以省廳就安排兩個市區的警方共同調查這起案件,這也是唐覺會出現在這邊的原因。
「看來我們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了。」唐覺撇著嘴說道。
「一個能把你弄得團團轉的兇手,看來這這起案子不簡單啊。」
「別笑話我了,我這不是來尋求幫助了嗎?」唐覺半開玩笑的說道,「不過一開始我就注意到這起案子應該不止一個被害人,沒想到其他的被害人都在你的轄區。」
「從哪知道不止一個被害人的?」
「篩子。」
「兇手遺留在現場的篩子?」
「沒錯,我接手的那起案件的篩子是點數為『三』的一面被塗成紅色,所以這麼看來的話應該還會有其他點數的被害人。」
「不愧是河東市警局的皇牌警探,洞悉一切的觀察力和入木三分的判斷力,令我們這些後來者很是欽佩。」
「說話陰陽怪氣的,一點都不像你。」
唐覺進入警隊比沈鈺早兩年,也算是前輩,所以對於刑偵專業的問題,沈鈺很多都是向唐覺請教的。
兩人本來都是在三川市警局任職,後來因為工作的原因,唐覺被調往了河東市。雖說兩人的距離遠了,但感情依然不減,有什麼案件依然是通過聊天軟體相互探討。
這次也是因為其中的一個受害者死於河東市境內,所以唐覺才被要求來到三川市一同參與案件的偵破工作。
「我們多長時間沒見了?」唐覺倚靠在辦公桌上問道。
「從我調過來之後吧!」沈鈺一邊看著手裡的文件,一邊回答。
「那也有一年多了。」
「差不多吧!」沈鈺說著,之後放下手裡的文件,看著唐覺又說道:「聽說你前不久陞官啦?現在都成副隊長了?!」
「這點小事都傳到你這來啦?」
「這事不小嘍!」
「你可別調侃我了,你之前破獲了好幾起驚天大案,你的才能可不比我低。」
「那要是比職位的話,你可在我之上。」
「別說笑了,以你的能力,還怕沒得升?」
「但願吧!」
「不逗你了,你還打算一直這樣嗎?」
「不然怎麼樣呢?」沈鈺用低沉的語氣說著。
沈鈺知道唐覺問這話的意思,他的女朋友方媛在六年前死於一場車禍。這六年來,沈鈺沒有再交過一個女朋友,就是因為他還想著那車禍中遇難的愛人。兩人曾是一家孤兒院長大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隨著年齡的增長,兩人的友情也逐漸轉轉變成愛情,而後又是一份割捨不開的親情。
方媛是一名記者,有著一顆正義的心,所寫的也都是一些呼籲社會正能量的文章,也因此得到過很多的讚賞。沈鈺也正是因為的執著,所以也放棄了自己所從事的高額的工作,而毅然決然的報考了公務員,想要進入警隊,這樣得到了方媛的大力支持。
兩人約定,在沈鈺成為正式警員之後,便舉辦婚禮。
可正當他們要談婚論嫁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方媛駕駛的車輛途徑這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被一輛大貨車攔腰撞擊,方媛也因為失血過多,沒能搶救過來。沈鈺還沒來得及將警服穿上,相愛的兩人就已陰陽兩隔嗎,這也成為了他的一生之痛。
唐覺也是希望沈鈺能夠從六年前的陰影中做出來,所以也讓自己的老婆找了一些同齡的女該介紹給沈鈺,但都被沈鈺拒絕了。
「要不……」唐覺低聲說著,倒更像是一種詢問。
「不用了,一個人挺好的,也自在。如果突然再找一個,我還不習慣呢!」
「不過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也該放下了。」
「拿起來容易,放下就難了。」
「那你打算一直這樣嗎?」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安心工作啊。談戀愛什麼的最受不了了,逛街、吃飯、看電影,最沒意思了。」
「那隨便你吧。」
唐覺知道,沈鈺是以玩笑的心理說出這些話,但內心的掙扎是沒有人能夠理解的。他不是不想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而是不能,他不希望自己忘記方媛,這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柱。如果重新開始,就意味著方媛將在沈鈺的世界里逐漸淡去,她也將只能活在記憶里,而他的精神支柱也將隨之倒塌,所以他不願意接受唐覺的要求,即使唐覺是為了自己著想,但這也是自己對生活的一種自我約束。
就在說話期間,沈鈺的電話突然響起,沈鈺接通了之後,仔細聆聽了一會,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便掛掉了電話。
「讓我猜猜,不會是哪個小姑娘的電話吧?」唐覺搶過話題玩笑的說道。
「你說笑了。」
「面目嚴肅,眉頭緊鎖,是有什麼案件吧?」唐覺又嚴肅地說道。
「城南郊外,一塊去吧。」
3
當沈鈺、唐覺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現場已經被警員封鎖住了,警戒線以外站滿了聞訊前來報道的記者,電視台的直播車輛甚至堵塞了本就狹小的道路。
「一樁殺人案,竟能引起這麼大的關注?」唐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也許是什麼大事件也說不定。」沈鈺與一旁回答道。
兩人邊說話,邊向案發現場前進。
沈鈺環視著四周,這裡荒草叢生,人跡罕至,一望無際的儘是農田和遠處在朦朧細雨中若隱若現的群山,只有零星的幾戶人家橫在遠處的山坡上。一條窄窄的水泥路從農田裡穿插而過,連接城南的主幹道,環顧四周,只有一種身處偏僻之地的孤獨感。
在不遠處,一輛停放在水泥路上的私家車映入眼帘——那便是案發現場,旁邊還站著幾位取證的警員,他們正在向一位身穿警服、身材消瘦且高大的人彙報工作,這個人叫陸凱。
陸凱和沈鈺是一個部門的同事,也是這件案子的負責人。如果按照資歷去看的話,陸凱還是沈鈺的前輩。
「陸警官,現場情況怎麼樣?」沈鈺走近后率先問道。
「死者名叫鄒乘風,是本市一位著名的企業家,死因是被一枚十字箭刺入心臟而死,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判斷,被發現時死亡時間已經超過四十八個小時。」陸凱一邊把記載這次案件的檔案簿遞給沈鈺,一邊詳細的說著案件的情形。
「難怪現場有這麼多記者,原來是一位企業家遇害。」沈鈺自言自語道。
沈鈺走近現場,看見死者躺在駕駛座上,胸口插著一枚弓箭。此前死者是趴在方向盤上,法醫為了更好地採集證據,在拍照留證之後,便把他扶正了。
他的眼睛張開,死相猙獰,眼內布滿血絲,嘴巴也微微張開,似乎在為自己伸冤。車內座椅上、地毯上和方向盤上留下大量的血跡,但都已經凝固。
沈鈺看著這一具冰冷又猙獰的屍體,又突然有一瞬間的熟悉感。
「你剛才說被發現時已經死亡超過四十八個小時,為什麼這麼久才被發現?」沈鈺再次問道。
「因為這裡太過於偏僻,周邊沒什麼人煙,所以他被發現的幾率就減小了。」陸凱回答道。
「他的錢包什麼的還在嗎?」
「錢包在車外五十米處被找到,裡面的所有財物都被盜走。」
「這麼說是搶劫,怕被鄒乘風報復,所以選擇滅口。」沈鈺分析道。
「不一定。」唐覺看著案發現場,發現這次的案件和河東市的案件極為相似,便說道,「前不久,河東市也發生了類似的案件,我們初步排查應該是仇殺,而非強盜殺人案。兇手故意拿走被害人的錢包,是為了迷惑我們的偵查方向。」
「沒錯,這也是我們的初步推測,所以我們準備採取排查措施,將近期接觸過鄒乘風,而且有過節的人逐一排查。只是他的人際圈很大,排查起來會很困難,而且生意場上也必然也有很多仇人,這樣也給搜查帶來了很大的難度。」陸凱說著又長嘆一口氣,接著說道,「不久前有人報案,說鄒乘風還涉嫌偷稅漏稅和強征土地的犯罪證據,這樣一來,和他有過節的人就不止一兩個人了。」
「這麼說她是一個黑心的企業家?」唐覺問道。
「可以這麼說。」
「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偏僻的郊區,是什麼人叫他過來的嗎?」
「這個我們還不得而知,他的手機已經被破壞了,裡面的手機卡也被銷毀了。」
「看來兇手是有備而來。」
「是的,這個兇手應該不太好對付。」
「對了,他的指甲里發現了一些皮屑,應該是掙扎的時候抓到了兇手的皮膚。」陸凱補充道。
「那可以順著這一線索找到兇手。」沈鈺說道。
「雖說如此,但還是要由嫌疑人才能鎖定大概的目標。」陸凱再次說道。
「他的家人呢?」唐覺看著這一幕後問道。
「他的老婆在家,做全職太太,大兒子出國留學去了,小兒子倒是沒出國,但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出沒於各個酒吧和之間。」陸凱將鄒乘風的情況大致羅列了一遍。
「既然如此,他都不管這個小兒子嗎?」
「小兒子是他和情婦所生,本就名不正言不順,再加上他的老婆也很強勢,根本不讓小兒子和情婦進家門。鄒乘風無奈,只能將他的情婦安排在城東的一套房子里,定期的給他們一些生活費,根本就沒管過他的這個小兒子。」
「那鄒乘風和他小兒子關係怎麼樣呢?」沈鈺見機問道。
「關係很微妙,其實他們父子倆平時也是很少見面。」
「如此說來,鄒乘風的仇家不少,有借口殺害他的人也不在少數。」
「可以這麼說。」
「鄒乘風有立過遺囑什麼的嗎?」沈鈺突然問道。
「這個倒沒聽說過。」陸凱回答道,「你是想到什麼了嗎?」
「我只是覺得他的大兒子遠在國外,如果鄒乘風一死,他的小兒子就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你是懷疑他的小兒子?」
「按照你剛才的說法,鄒乘風的仇家很多,但都是外人,可我們都沒想過禍起蕭牆也不是沒有可能。」
「話雖如此,但真的有這種可能性嗎?」
「利益面前,沒什麼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去走訪一下他的家人。」
「他的小兒子叫什麼名字?」
「鄒繼龍。」
4
經過幾番查詢,警方終於在一家找到鄒繼龍的身影,為了儘快控制他,沈鈺和唐覺即刻動身,前往調查。
「能打擾你一會嗎?」沈鈺出示警官證后說道。
「快一點吧,裡面還有好幾個朋友等著我。」鄒繼龍左手搭在後面的沙發上,右手點燃一支香煙,怡然自得的享受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狀態。
在一個僻靜的包間里,沈鈺和唐覺對他進行突擊詢問。在他們兩人找到鄒繼龍的時候,他正在和朋友歡快的飲著酒、玩著篩盅,當得知兩人的來意之後,反倒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樣。
「受害人鄒乘風——也就是你的父親,他於今天早上被發現死於城郊,這件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沈鈺開門見山的說道。
「看見新聞報道了。」鄒繼龍吸了一口煙后嘲諷地說著,「既然這樣,你們應該去緝拿兇手,來找我幹什麼?」
「根據法醫的初步調查,你的父親死於兩天前,那個時候你在哪?」
「你們什麼意思,懷疑我嗎?」
「我們需要知道你的動向,作為辦案的參考,僅此而已。」
鄒繼龍蔑視的一笑:「我老爸死了,我也很傷心,你們反倒來懷疑我,是不是因為我老媽不是正室,你們就懷疑我殺了我老爸,好貪圖他的遺產。」
「鄒乘風在外樹敵很多,我們只是想知道哪些人有足夠的動機,包括你的不在場證,我們也需要了解,這些都有可能成為我們破案的關鍵,你應該也不希望你的父親含冤九泉吧。」
「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鄒繼龍將煙頭丟出,起身準備離開,被身旁的唐覺一把拉回來,「噗嗤」一聲的倒在沙發上,繼而唐覺抓起他的脖領,滿眼怒視地說道:
「現在死的人是你的老爸,你卻還在鶯歌燕舞,紙醉金迷,當真有出息啊。我們現在在調查這件案子,既是我們的工作,也是為了給你們家屬和社會大眾一個交代。你這樣拒不配合,難不成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沈鈺拍了拍唐覺的肩膀,唐覺鬆開他的脖領,站到一旁。沈鈺看著鄒繼龍,再次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鄒繼龍看著一旁身材魁梧的唐覺,不經意的咽了一下口水,聲音略帶顫抖的回答道:「其實我一直不滿我老爸偏心的樣子,他想把家產都留給大哥,而我一分錢都拿不到。我本來想著在大哥回國之前製造老爸車禍的意外假象,好謀取公司。但沒想到老爸會出現這樣的事,也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至於是誰下的手,我是真不知道。」
「這麼說對於你父親的死訊,你並不知情?」沈鈺問道。
「確實不是我做的,我還沒來得及下手,而且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幹的。」鄒繼龍話鋒一轉,露出一陣奸笑,「不過真的要好好謝謝那位兇手,也省的我動手了,而且現在警察的矛頭都對向了他,我也正好清閑了。」
唐覺嘲諷的說道:「你還真是人類孝子啊!」鄒繼龍看見唐覺的眼神,又突然收起了笑臉。
「你說的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並沒有十足的證據能夠證明你的清白。」沈鈺再一次說道。
「證人的話,我這邊有很多,我身邊每天都有一大幫朋友,他們應該能為我作證。」鄒繼龍得意地說著。
「即使是你朋友的證詞,我們也需要過濾一遍,畢竟存在包庇的嫌疑。」沈鈺毫不客氣的說著,並從文件夾里取出一張照片,這是案發前鄒乘風駕車前往郊區時,高架上的攝像頭拍下的畫面。
鄒乘風正襟危坐,似乎滿臉憂慮,更像是一種忌憚。副駕駛上似乎也坐有一人,身穿淺灰色上衣,但遮陽板擋住了他的樣貌,不能看清臉部,僅憑身材判斷的話,甚至連性別都難以分辨。
「你能大致確認是誰要加害你的父親嗎?」沈鈺拿著照片問道。
「我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我爸了,至於他在得罪了什麼人我是真不清楚。但是生意場上得罪一些人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用殺人的方法來報復的確實很少見。」
鄒繼龍接過照片,仔細看著副駕駛的位置,突然間瞪大了眼睛,似乎知道了什麼似的。
「你是看出什麼了嗎,還是說你認識那個人是誰?」唐覺看著鄒繼龍驚訝的表情,不自覺地問道。
「沒有,我只是覺得現在的兇手真是越來越難對付了,知道有攝像頭,所以故意把遮陽板放下來。」
「既然如此,就請你多留意一點你父親的人際關係,好為我們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此外,還有一個問題。」沈鈺再次說道。
「什麼問題?」鄒繼龍問道。
「你大哥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出了這種事情,我大哥肯定會收到回國的消息的。」
「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本市,我們會隨時傳喚你。」
「yes,sir!」鄒繼龍很滑稽的向他們敬個禮。
回程的途中,唐覺越想越氣憤,若不是雙手握住方向盤,他很可能會爆發出來。
「這小子在得知他爸死訊的當天竟還能這樣逍遙,必然是有恃無恐,他身上肯定有秘密,指不定就是他指使人犯的案。」唐覺目視前方,眼神中充滿了憤怒。
「憑感覺查案是我們的大忌,而且鄒繼龍也未必就是兇手。」沈鈺在一旁安慰道。
「你看出什麼了?」
「首先,如果是他殺了他的父親,為什麼不跑路,而是等著我們上門找他;其次,他的不在場證明也成立,兩天前他一整天都和他的朋友在一起。而且之前你拉他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他一臉的恐懼之像,試問這樣一個膽小怕事的人真的敢殺人嗎?」
「如果是他故意為之,好讓我們放鬆對他的戒心呢?或者說是他找人殺了他父親,也不是沒有可能。」
「也許你的說的對,對於鄒繼龍的調查絲毫不能鬆懈,他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人。而且他自己也說過,曾經有過想要殺害鄒乘風的念頭,所以無論是動機,還是殺機,他都具備。」
「希望他能祈禱自己不會被那麼快抓住吧。」唐覺說完就猛踩油門,加速向前行駛,消失在朦朧的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