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性的醜陋

蔡正河小心翼翼地靠近房子，那是一扇虛掩著的窗戶，透過窗戶的縫隙能看到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男子。

警察似乎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麼，也許是好奇心在作祟，蔡正河一步一步地靠近著。

然而一個踉蹌讓他不小心踢倒了一旁的石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身體的傾斜使得自己正好與屋內的劉勇對上了眼。

他意識到了情況不妙，轉身就跑，劉勇便追了出去。

劉勇奪門而出，他也顧不上眼前出現的這個可疑的人究竟與案件有什麼聯繫。

然而，不一會兒功夫，可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交錯的巷子之中，不見了蹤影。

慶幸的是，門外不缺圍觀的村民，大家都看在了眼裡。

劉勇找了一個臉上寫著「我知道是誰」的大媽問道：

「大娘，您剛才有看到是誰在胡叔的房子窗前嗎，就剛剛跑開的那一位。」

大媽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確認那個人沒有突然跑回來，身體稍稍前傾，小聲說道：

「是蔡正河，抓他就對了！」

劉勇感到詫異，問道：

「大娘，抓他就對了是什麼意思？」

大媽再一次環顧了四周，然後繼續說道：

「老胡沒跟你說嗎？就這個蔡正河，為了錢把自己家兄弟送進了精神病院！」

為了錢？劉勇不解，為何把人送進精神病院還能是為了錢。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大娘，您能大致給我講講嗎？」

劉勇接著問道，門口的民警此時也跟了上來。

「就是這個蔡正河把他那個腦子不太好的哥哥蔡正全送進了精神病院，然後把他哥哥養的幾頭牛全部給霸佔了！」

大媽雙手比劃著說道。

劉勇對於大媽的回答顯得又些失望，因為這似乎跟案件並沒有任何的聯繫，然而劉勇還是對蔡正河剛才的行動感到無法理解，他接著問道：

「蔡正全是什麼的一個情況，蔡正河是怎麼把他送進去的，大娘您可以大致說說嗎？」

「蔡正全這個人確實腦子不太正常，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的，但是他卻並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還自己出去打工賺錢，還養了好幾頭牛，警官，你說這麼一個人需要被抓起來嗎？」

此時大媽的聲音似乎顯得有些許的傷感。

劉勇連續用了兩個「大致」，希望大媽能夠簡明扼要地說清楚，但是大媽卻娓娓道來，硬生生講成了一個故事。

明知道事情與案件並無關聯，劉勇還是想要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他說道：

「一個自力更生的人值得被任何人尊重，這怎麼說抓走就抓走呢！」

「就是嘛，這個蔡正河其實內心是不壞的，壞的是他那個惡毒的老婆，是她教的！」

大媽繼續比劃著雙手接著說道，劉勇也慢慢地弄清了事情的緣由。

蔡正全一共兄弟三人，蔡正河與蔡正發是其二弟和三弟，他們有家族遺傳史，蔡正全和蔡正河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病。

但是，蔡正河「幸運」的是娶了一個精明的老婆，並生下了三子，即使三子都皆已年過二十五，都沒有很大的出息。

村長見蔡正全腦子不太正常，與老母親住在一個長年不曾修葺的破舊房子里，便給他辦理了村裡的低保，一個月能領取到一千五的補助金。

因為怕蔡正全無法管理自己的補助金，存摺就一直由蔡正發管理著。

蔡正全每個月都會打一些零工，

收入能夠基本滿足他的日常開銷，甚至還有剩餘。

就在年初，蔡正全因為病情的惡化，經常性地自言自語，已經沒有人敢再聘請他幹活，所以蔡正全便拿自己的所有積蓄買了幾頭黃牛。

每天破曉，他就一個人牽著三頭黃牛前往田間的草地，夜幕降臨之際，依舊是他一個人牽著三頭黃牛踏上回家的路。

基於他的病情，村民們都或多或少會與其拉開距離，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那是一個午後，蔡正全吃過午飯後在村口的大樹下乘涼，一輛白色的救護車出現在了村子里。

這樣的「大場面」引來了一大批村民的圍觀，蔡正全因為好奇也向前一同湊熱鬧，還不時自言自語著。

然而下車的是幾位體型健碩，帶著口罩的白衣男子，其中一位手中更是拽著一份文件，說要找蔡正河。

此時，蔡正河的妻子方紅嬌從人群中鑽了出來，她體型肥胖，一臉橫肉，看似興奮地說道：

「我就是蔡正河的老婆，他，他就是我們要你們抓走的人。」

還指向了人群中正在看熱鬧而不知事情緣由的蔡正全。

幾個健壯男子立馬行動了起來，驅趕開了周邊圍觀的村民，來到蔡正全面前並問道：

「你是蔡正全嗎？」

蔡正全看似瘋瘋癲癲，但是自己的名字還是記得很清楚，便回答說是的。

一旁的李紅嬌更是一直在使眼色表示就是他。

確認完身份后，幾名男子便試圖把蔡正全帶上車，蔡正全似乎是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掙脫出來並逃脫開了。

場面瞬間混亂了起來，李紅嬌第一個就上前阻止蔡正全的逃離，最終聯合幾個健碩男子成功將蔡正全制服。

蔡正全的老母親剛好也目睹了這一幕，拖著年邁體弱的身子向前阻止，但是卻被李紅嬌那龐大的身軀擋住了去路。

「你們抓我兒子幹什麼，你們把他抓走了，以後我該怎麼辦，他自己一個人又該怎麼辦呀。」

老母癱坐在地上，痛哭著說道，聲音如此撕心裂肺，還不時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一旁圍觀的村民雖有上前勸阻的，-卻被李紅嬌怒斥其多管閑事，並揚言留著一個瘋子在村子里非常危險。

殊不知，因為有家族遺傳史，她自己的丈夫也經常性的精神病發作，只是他「幸運」地有一個手段了得的妻子為其出謀劃策罷了。

就這樣，蔡正全什麼也沒帶走，便被送往精神病院，李紅嬌也在第二天一早迅速辦理了入院手續。

而且還提前向村裡提了申請，每個月一千五百塊的低保補助金需要直接給精神病院支付費用。

老三蔡正發每個月能拿到的一千五百塊補貼就順理成章被轉交到了精神病院。

而家裡蔡正全留下的三頭黃牛則被方紅嬌以代管理為由迅速佔為己有。

方紅嬌這一妙招可以說是一舉兩得，既能斷了老三的「財路」，自己還能順勢拿下幾頭黃牛。

沒過一個月，方紅嬌就把三頭黃牛給變賣了，幾萬塊錢收入了囊中，這便是她口中的「代管理」手段了。

劉勇了解了關於蔡正全三兄弟的故事，他也疑惑為什麼這麼大一件事情，村委或者相關部門怎麼那麼草率。

但他仔細一想，在農村，很多事務和流程都沒有那麼正規，很多人更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悲劇自然而然也就發生了。

他非常同情蔡正全的的遭遇，但是這已經超出他的職能範圍，他只能向有關部門反映，希望能夠提供一些幫助。

面對蔡正河的出現，他還是想詢問清楚他在屋外偷聽的真實想法，哪怕是一丁點的線索，都可能為案件帶來不可預知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