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假鑽石
「嗯。」樂樂很乖巧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又朝著盛陽瞅了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警惕和不安。
盛陽見狀，連忙笑著問了一句：「樂樂，聽說你們很快就要單元測驗了，對嗎？」
「對。」樂樂又點了一下頭，眼中的警惕和不安似有減弱。
盛陽又說：「那好啊，媽媽期待你的好成績。」
樂樂這才笑了一下：「我希望能考a+。」
「好。」盛陽也跟著笑了，語氣輕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樂樂走後，周晶便對盛陽說道：「你過來我房間一下。」
盛陽跟著周晶到了主卧室之後，周晶便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決定嗎？」
盛陽沉思了幾秒：「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周晶就搖了搖頭：「不管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它的道理。本來，我也不贊同孩子的興趣班總是換來換去的，萬一形成習慣了，以後就很難堅持一件事。她們還小，心性的培養很重要。」
盛陽看著周晶，有些不解：「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剛剛不站在我這邊？我公婆的性格你也了解，如果沒一個人支持我，就算我的話再怎麼正確，他們都會找出一堆理由來反駁我、否定我。」
盛陽這番話不說還罷，她這一說，竟勾引了周晶的傷心往事：「盛陽啊，你現在總算明白當初你要和黃家銘結婚的時候，我和你爸為啥反對嗎？就是因為你從四川嫁到這裡是遠嫁女，舉目無親、孤立無援，不管有點兒什麼事，也不管你占理不佔理，都是人家說了算，你一點兒決定權都沒有。你再看看黃家銘，整天抱著個遊戲機打個不停，啥事情都不管。我和你爸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他這樣不上進的，如果知道了，哎.......」
周晶突然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你爸這是走得早，如果他知道黃家銘是這樣的人，真是死不瞑目啊！」
看著周晶一臉的傷感，盛陽突然有些無所適從：「媽，你怎麼又來了？」
周晶又嘆了口氣：「我怎麼又來了？這不是遇到事兒了嗎？」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當然不是大事！」周晶突然笑了一下，帶著幾分譏諷和無奈，「但是一個正常的家庭，什麼樣的事才算大事呢？這一件接著一件的小事，累積在一起，慢慢就成了大事。一次又一次的小矛盾，積壓在一起，慢慢就變成了大矛盾。」
這樣的道理，盛陽不是第一次聽。
其中的利害關係，她自然也懂。
但現在周晶的心正被負面情緒佔據，她如果順著周晶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所以，只能想辦法開解：「算了媽，婚姻沒有十全十美的，過日子難免磕磕絆絆的。你之前不是經常跟我說，兩個人過日子，就好比兩個刺蝟，太近了，會刺傷對方；太遠了，又感受不到溫暖，找到合適的距離合適的相處方式很重要。其實我覺得，就那麼回事，想開了看開了，好好睡一覺，什麼都過去了。」
「我今晚是睡不著了！」周晶說罷，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有這麼嚴重嗎？多大點兒事兒！」盛陽這麼說，純粹是為了安慰周晶。事實上，她感覺自己今晚也很難入睡了。
「就是這麼嚴重！」周晶語氣篤定，臉上的傷感無以復加，「如果不是你嫁這麼遠，我肯定不會來這裡。這裡根本不是我的家，我現在就是寄人籬下，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得看人顏色，都得先考慮別人的感受......」
周晶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但仍然沒有消氣。
盛陽都不想再安慰了，於是問道：「既然這樣，你剛才就直接堅持自己的觀點得了，沒必要一定要順從別人，免得事後又後悔。」
被盛陽這麼一說，周晶突然沉默了。
就在盛陽正想繼續說點兒什麼的時候，周晶又開口了，聲音很低，仍舊帶著委屈：「如果不是我看在他們家允許給樂樂改姓，我肯定不會事事都順著他們的。」
「既然這樣，就只能想開點兒。」盛陽說罷，便站起了身，「我回去陪歡歡睡覺去了。」
當盛陽回到家的時候，歡歡已經洗完澡了，白白嫩嫩的小身子裹在鵝黃色的大浴巾里，光是看著心情都莫名地輕鬆了不少。
而黃家銘正在幫她吹頭髮，一邊吹頭髮一邊在跟她講兒童故事。
黃家銘雖然愛打遊戲，脾氣有點兒倔，但對女兒還是非常疼愛的，也願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關於一些媒體上所製造的「喪偶式育兒」焦慮，她不曾體會。對於這一點，盛陽還是相對滿意的。
當歡歡整理完畢之後，便開始黏著盛陽睡覺。
歡歡有個特點：只要沒睡著，嘴巴就說個不停。
今天也不例外，她剛躺下，就突然問盛陽：「媽媽，你什麼時候生日？」
「十月一日。」
「國慶節耶！」歡歡眼中帶著驚喜，緊接著又一本正經地問了一句讓盛陽差點兒笑噴的話，「媽媽，你為什麼不叫盛國慶？」
盛陽忍不住笑的同時，腦子裡又突然想到歡歡上幼兒園時發生的一件事。
有天她送歡歡上幼兒園，路上歡歡一直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盛陽有些好奇，於是問道：「歡歡，你在想什麼呢？」
歡歡仍然沉浸在思考中：「媽媽，你覺得『沈君翰』這個名字好不好聽？」
盛陽點頭：「好聽啊！」
歡歡聽罷，突然抬頭看了盛陽一眼，眼神中帶著些許遺憾：「那你又不早點給我取名叫『沈君翰』，現在都有人叫了！」
.......
這件事，當時盛陽還特地發了朋友圈，給圈兒里的朋友圈增添了不少笑料。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幼兒園時期的歡歡喜歡在名字上做文章，現在上了小學，仍然是。
就在盛陽正想告訴歡歡關於取名的一些常識的時候，歡歡很快又轉換了話題：「媽媽，你喜歡鑽石嗎？」
盛陽有些意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燈光下，歡歡一瞬不瞬地看著盛陽，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無數星子在閃：「因為，我想送你鑽戒。」
盛陽被歡歡這認真的小模樣給逗樂了，於是問道：「你見過鑽戒嗎？」
歡歡想了想，很快點了點頭：「見過，可好看了！」
盛陽有些半信半疑，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她並沒有給歡歡普及諸如鑽石、鑽戒之類的知識。
但盛陽仍舊問道：「歡歡見過的鑽戒，是什麼樣的？」
歡歡想了想，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我見過的鑽戒很大、很閃，五顏六色的，可好看了。」
盛陽又問：「歡歡是在哪兒看到的鑽戒呢？」
歡歡兩眼開始放光：「在士多店，還有玩具店，有塑料的，還有玻璃的，超級美。」
盛陽頓了頓，然後從床頭櫃里拿出了她的結婚鑽戒，然後跟歡歡說：「歡歡，你之前在玩具店看到的是假鑽戒，這個才是真的鑽戒。」
歡歡聽罷，立刻坐了起來，認真地盯著那個鑽戒，好久好久......
盛陽本以為歡歡是被眼前的鑽戒給吸引了，於是問道：「是不是很漂亮？」
歡歡沒有回答，而是一臉嫌棄地問道：「媽媽，你的鑽戒這麼小的？」
盛陽被歡歡的樣子給逗樂了，於是打趣道：「怎麼？難道歡歡想送我個更大的鑽戒？」
歡歡很快便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是！真鑽石沒有顏色不好看，假鑽石才好看，五顏六色的，超級漂亮！等媽媽生日的時候，我就去玩具店給媽媽買個超大的塑料鑽戒，超級閃亮超級美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