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婆婆的貓步
這晚，盛陽和歡歡說著說著，歡歡很快便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睡著了。
也正是因為歡歡方才那一番天馬行空的「胡言亂語」，讓盛陽徹底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成年人的種種煩惱，總是能被可愛的小天使瞬間給治癒。不需要被刻意安慰，更不需要講道理。
昏黃的燈光下，盛陽看著歡歡那恬靜的小臉蛋兒，突然感覺雖然當初生產的時候忍受了巨大的疼痛。但此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趁著歡歡睡著的間隙，盛陽便拿起一本關於育兒的書籍來看。
隨意翻了幾頁，便有了困意。
然而，就在她正想合上書本的時候，一行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大概意思是：小朋友都喜歡媽媽年輕漂亮，爸爸工作能力強。這些，能增強孩子的自信心。
也正是因為這樣，傍晚時因歡歡那句「我喜歡媽媽來接我，因為媽媽年輕漂亮」而產生的憂慮，頓時煙消雲散了。
與此同時她也突然明白：凡事都具有兩面性，甚至是多面性。有時看似看似矛盾的觀點背後，也有其相對積極樂觀的一面。
......
翌日一早，盛陽和黃家銘一起去送歡歡樂樂上學。
他們剛走，高曉娟就端著一碗雲吞到了周晶家門口。
當她按下門鈴后，過了好一陣子，周晶才開了門，一臉詫異地問道：「娟姐，你怎麼......」
高曉娟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已經邁著廣場舞大媽特有的貓步走進了客廳，像是在刻意展示自己的「婀娜體態」。
然後將那碗雲吞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晶姐，這是我昨天晚上連夜包的小雲吞，裡面放了瘦肉、鮮蝦和芝麻，味道特別好。我們家老黃說，這麼好的東西，得拿給你也嘗嘗。」
周晶對高曉娟的「這番示好」頗感意外，但還是笑著說道：「那真的太麻煩你了，謝謝哈！」
「這麼客氣幹什麼呢？都是一家人。」高曉娟繼續說道，「其實啊，自從你來深城之後，我們都是把你當作自家人看待的。本來我們當初就希望你和我們一家人一起住的，但最後還是尊重了你的意見。」
周晶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我和樂樂在這邊住得挺好，再說了，有時候盛陽也會過來，我們也不會孤單。更何況，我們兩家也就隔了一道走廊，也算是一家人了。」
周晶才不願和高曉娟、黃雲山一起住，那樣的話，寄人籬下的落寞和傷感就更嚴重了。
高曉娟大概是看周晶一直不肯吃她端來的雲吞，又開始誇讚自己的手藝，只是誇著誇著，就偏離了初衷：「這雲吞我可是費了功夫的，個頭小小的，就是想著歡歡和樂樂正好一口一個。我這個當奶奶的，為了兩個小孫女，可真是操碎了心呀。她們小的時候，晚上哭了鬧了都是我起來照顧，那個時候我都沒能睡個好覺，人人見了我都說我半年老了好幾歲呢！如果不是我，盛陽都沒辦法上班......」
高曉娟向來喜歡標榜自己的付出，有意抬高自己在家庭中的價值，從而提升自己的存在感和成就感。
按理說，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她退休多年，也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的價值。
可周晶聽了，心裡卻不是滋味兒！
只見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說道：「娟姐，你確實是辛苦了。那個時候我們家老盛正病著，我得照顧他。所以，沒能趕來照顧歡歡和樂樂......」
高曉娟很快便聽出了周晶話里的弦外之音，連忙誠惶誠恐地解釋道：「晶姐，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我的意思是，雖然全家我最辛苦，但我是奶奶，是歡歡和樂樂最親的人。不管我再怎麼付出，心裡都是樂意的。」
她不解釋還罷，這一解釋，周晶更加不高興了：「娟姐，你可能是誤會我的意思了。雖然當時我沒能來，但盛陽這個當媽媽的不是在嗎？歡歡樂樂是她親生的孩子，她能把孩子照顧好，我們就放心了。再說了，她正常上班能有什麼錯？如果她不上班，歡歡和樂樂哪來這麼好的物質條件？」
高曉娟本想繼續說點兒什麼的，但看著周晶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便再次將話題轉到了那碗雲吞上：「晶姐，你快嘗嘗這小雲吞，要不過會兒就涼了。我們家老黃說，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雲吞，比外麵店里的好多少倍。」
周晶心裡正悶著氣，自然沒什麼心情品嘗這小雲吞。但出於禮貌，又不得不將碗給端了起來。
正是因為周晶端了碗，高曉娟又開始說道：「昨天晚上，我和老黃還在說呢，你肯支持我們的觀點，我們真的很高興。你是不知道，盛陽這孩子脾氣倔得很。不管什麼事，都得依她的，要不然她就不高興。現在好了，你肯出面說句公道話，也算是我和老黃的福氣......」
高曉娟一番話說下來，周晶的心又涼了大半截。
高曉娟說罷了之後，又叮囑周晶品嘗她獨家秘制的雲吞，然後踩著獨特的廣場舞式貓步「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高曉娟走後，周晶都一直在憤憤不平中。畢竟，盛陽是她的女兒，她怎麼能允許別人說她半個不是？更何況，還是婆婆這種角色？
看著高曉娟漸漸遠去的背影，周晶越來越心塞：再怎麼腰胯擺臀，也擺不出風情萬種！就她這情商，真是低到地心兒里了！
她越想越氣，正想把手裡的雲吞給倒了出口悶氣的，卻在朝著垃圾桶走的時候，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了。
而那碗里還時不時地飄出了芝麻的香味兒，引得她只想快點兒吃上一口。
她嘆了口氣，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然後一臉嫌棄地用勺子舀起一顆，放進在嘴裡。
然而，就在雲吞入口的那一瞬，她肚子里的饞蟲徹底被勾了起來。
這樣貌並不起眼小雲吞味道還真不錯，又香又滑，湯鮮味美，口感也恰到好處，吃了一個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個。
不大一會兒功夫，周晶已經把滿滿一碗雲吞給吃了個乾淨。
收拾碗筷的時候，心裡的不快已經淡了大半兒。
與此同時，還忍不住地想：歡歡和樂樂能有這麼一個奶奶，也算是一件蠻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