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逍遙津
沈浪目送那道颯爽英姿離開,怊悵若失間,發現周圍異味愈發濃重,環視四周,只見小蘿蔔頭已經吃完糖葫蘆,拿著簽子正在攪動風雨。
小蘿蔔頭查覺少年視線,抬頭憨憨一笑:「老大,你給俺擦腚不?」
少年翻了個自眼,隨便搪塞過去:「今天沒空!叫你老爹去!」
小屁孩兒噢了一聲,扯著脖子大喊道:「老爹!給俺擦腚了!」
沈浪不去理會臭兮兮的小蘿蔔頭,返回桌子,揭開壺蓋,將碗中的梅子酒又重新倒了回去,蓋上蓋子,將整個瓷壺揣入懷中順走。
五兩銀子呢,可不能浪費嘍!
出門正好撞上剛洗完手返回的老孟頭,好一頓威逼利誘,終於從他懷裡撬出一錠官銀。
「算你識相,」沈浪把銀錠擱在櫃檯,抬起膝蓋輕輕地頂了一下老孟頭的皮膚蛋兒,笑得實在欠揍「這回扯平了,再有下次老子踹死你。」
迫於少爺淫威,又覺得自己個理虧在先的老孟頭,銀子沒了不說,酒味都沒聞到一丁點兒,擰巴著一張老臉,像是媳婦兒被人拐跑了似的。
少年走進院子,看到徐掌柜正蹲在地上,拿著樹枝,把自家崽子摁在腿上摩擦,不由噗嗤一笑,跟其打了個招呼:「徐掌柜,給你放櫃檯上了噢!」
掌柜抽空瞄了一眼櫃檯,確認無誤后才點了點頭,又換了根乾淨樹枝,愁眉苦臉地嘟囔著:「老徐家咋就生出你這麼個天天跟屎打架的崽子?」
走出大門,一老一少也不急著趕路,放鬆韁繩,任憑馬匹踩踏在街道上徐徐而行。
沈浪撇了一眼彷彿被抽空了精氣神的老馬夫,也不想傷了他的心。
從懷裡掏出兩壺酒,拋向相依為命多年的老孟頭。
臉上帶著鄙夷神色:「瞅瞅你那樣,給你留著呢。」
伸手接過酒壺,老孟頭頓時就來了精神,美美地對著壺嘴嘬了一口酒,皺巴巴的老臉燦爛得跟朵花似的。
對少年拍著馬屁:「還是少爺對咱來得掏心窩子啊!」
沈浪自顧自地說道:「喝完了,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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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扔啊,好幾個銅板呢,拿回去給你裝茶水用。」
老孟頭哼哼唧唧:「啥?你讓我用這玩意兒裝水喝?」
「你個拿手捧水喝的貨色,還講究這個?」
「也對哈……」
兩人一陣插科打諢,很快便走到了街道盡頭,一塊幾人高,龍飛鳳舞篆刻著『陰陽谷』三字的界碑矗立在谷口處。
逍遙津龍盤虎踞於陰陽谷,主樓自谷中拔地而起,直插雲霄!
少年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老馬夫,緩緩拾階而上,看到那塊『雄偉宏絕』的牌匾時,心中不免有些遺憾,終歸還是沒能見到那名位列武評的老宦官。
牌匾下正安安靜靜地站著一位少女,柔柔弱弱宛如一顆浮萍。
青蔥手指揉捏著衣角,漲紅了俏臉,凝視著少年欲言又止。
抬手擦去眼淚后,露出虎牙沖沈浪擠出一個笑臉,細聲細語:「你,回來啦!」
她叫冉漫,比沈浪大四歲,是一個既像姐姐又像丫鬟,更像一個盼望著夫君能早日歸家的小媳婦兒。
少年對她露齒一笑,加快步伐走近,捏著少女紅撲撲的臉蛋反覆揉搓,打趣道:「動不動就哭,娘們唧唧地!」
冉漫撅著嘴,忸怩道:「我本來就是女的啊!」
沈浪鬆開她的臉蛋,指著自已肚皮,調侃道:「聽著沒,叫喚得厲害呢。」
女子歪了歪腦袋,一本正經地附耳去聽,反應過來后靦腆一笑,小跑著離開,嗓聲細膩:「我下面給你吃!」
少年咧著嘴,有些開心。
邁步走進一樓,放眼望去,數十萬本入門武學羅列在書架上,僅是呈放秘籍的書架就有數千之多,緊挨著近百根承重巨木位置整齊地排列。
近千盞長明燈鑲嵌在承重巨木上,使整個一樓日夜燈火通明。
將近四百位守閣人日夜替換,負責曬書抄書,以及看管油燈添油換芯,維持整座大樓日常運轉。
整座樓庭,僅是照明用的鯨油每日就要耗費數百斤,換算成金銀,足夠一般的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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閥家族一個月的正常開銷。
少年深呼吸一口氣,饒是自幼在這裡長大的他,每一次來到這裡,都會覺得頗為震撼。
穿過百轉千回的書架,見到一個腦袋鋥光瓦亮的中年男子,手握狼毫筆蘸沾著墨水,正在拆解一本秘籍的功法招數,認真思索甚至演練一番,直至確認無誤后,才肯下筆抄錄註解。
沈浪偷偷摸摸靠近,伸出手指彈了一個腦瓜崩后,閃到一邊,落井下石道:「光頭,瞧你這點出息,都他娘的混到一樓來了,這玩意兒擦屁股都嫌薄呢。」
光頭男子吃痛,聽到聲音馬上就猜出了來者,停下抄書動作,捂著腦袋轉頭嘲諷道:「呦,您捨得回來了?再晚回幾天我們恐怕就得被廖光安排去掏茅坑了。」
少年撇了撇嘴:「就他娘的窩裡橫,不知道干他丫的?」
大光頭縮了縮脖子,瓮聲瓮氣:「就知道過嘴癮,趙大人說律逍遙津內嚴禁私鬥。」
沈浪一臉恨鐵不成鋼:「樓里不能打,不會趁晚上敲他悶棍嗎?要我說啊,你這是一沒主意,二沒膽,讓人擠兌到下面來了。」
中年男子蒲扇大手摩挲著反光的腦袋,思考得費力:「哎呀!喝過墨水的腦瓜子就是好使,我咋沒想到呢?」
「別說認識我嗷,丟不起這個人。」少年踹了光頭一腳,一臉嫌棄:「滾去找彭快,他哪的書比這個有門道。」
說完也不理會被掀翻的傻大個,轉身就朝樓上走去。
光頭男子挨了一腳毫不在意,麻溜的爬起身子,沖著少年背影,哈哈笑道:「不興反悔,就這麼說定了!」
沈浪噔噔踏上通往二樓的木製樓梯,皺著眉頭,自顧自想著問題。
「先前慕容蘭所說的『龍』,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劍閣的龍潭還是劍宗的龍淵爐?是涼州的龍岩關還是兩遼的盤龍山?究竟有何謀划?燕堡的短命鬼又為何願意被吳鷹所驅使…」
二樓上有一行人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一名高大男子,正準備下樓,跟沈浪打了個照面。
少年思緒被打斷,抬頭看去,一張和煦笑臉出現在眼前,讓人如沐春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