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起風了
只見為首那名男子白袍玉帶,氣度卓絕,大家閨秀嘴中所謂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大抵就是如此了。
高大男子手心把玩著一對篆刻著珍奇異獸的精鐵胎球,居高臨下俯視著沈浪,嗓音軟糯:「義父已等你許久了!」
少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偶然看見二樓內部,有一個懷抱長刀斜靠在書架旁邊的男子,沖自已微微一笑。
不由心中大定,報仇的機會這不就來了么?
隨即不懷好意地掃視著對面一群人,心思飛速轉動:「不行!這傢伙是義兄,不能打,這漢子太壯,估計有點蠻力,左邊那傢伙嘛,太高打不過,右邊那老傢伙太老,那怕是條狗,能練到這個歲數,估摸著也是條狗中強者了。」
「這他娘的不做些什麼,對不住那匹大老黑啊!」
就在沈浪琢磨不定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撇見一個烏漆麻黑的小矮子。
少年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指向小矮子,勾動手指:「你,過來!」
小矮子雖然有些疑惑,但身份差距擺在那裡,不得不走過去抱拳行禮,恭敬問道:「沈把頭,您是叫我嗎?」
少年一把摟過矮子肩膀,笑得親密熱絡:「就是你,你叫啥來著?奶奶個熊?」
小矮子聞言有些尷尬,偷偷瞄了一眼吳鷹,見其只是淡淡地看著這邊,古井不波。
既不想折了老大威風,也想要表達忠心,於是他挪動身子,將肩膀巧妙地從沈浪臂下移開。
雙手一抱拳,硬著頭皮糾正道:「在下姓顧,名非熊!」
少年好不容易逮到個捏得動的軟柿子,哪裡肯輕易放過,不由分說,反手就將其拽了回來。
噢了一聲,伸出手掌,肆意地拍打著小矮子的黢黑臉龐。
明知故問:「顧非熊你奶奶個熊的,老子問你,這個月柑子城的游隼歸誰調動?」
巴掌啪啪作響,小矮子漲紅了臉,目光躲閃,不敢直視吳鷹,大把頭沒安好心,摟得用力,當下左右為難,不好躲,也不能躲。
自稱為顧非熊的小矮子臉都憋紫了,強行咽下一口惡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整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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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州游弋的游隼諜子,一直都歸吳鷹吳把頭調動,再由我等實施。」
面對義弟的挑釁,吳鷹仍然氣定神閑,精鐵珠子在手心滴溜溜旋轉,眼神淡漠,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少年聞言點點頭,鬆開顧非熊,緩緩踱步幾下。
忽然間,他眼神猛然凌厲起來,掄圓了膀子反身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顧非熊直接就被掀翻在地,臉上那道巴掌印,由白轉紅,瞬間就腫脹了起來,他蜷縮在地板上,攥緊了拳頭護住腦袋,吐出一口夾雜著幾顆碎牙的血水,死盯著被擊落的牙齒,默不作聲。
「你們是瞎了還是聾了?姦細都跑到家門口來了,」沈浪啐了一口唾沫,一邊罵著還一邊扶著牆照頭就踩:「一群吃屎的貨色,幹什麼吃的!」
顧非熊腦袋不斷遭受重擊,撞擊在地板上,咚咚作響!很快就被開了瓢,血水淌滿了整個臉頰,小矮子面目猙獰,眼中怨毒之意濃郁,仍然沒有求饒。
他心裡清楚,一旦當著吳鷹的面在沈浪面前求饒,沒了前程不說,指不定還得落個凄慘下場。
吳鷹身後那名健壯漢子,扭了扭脖子準備出手救下同伴,卻被旁邊的陰鷙老頭制止,老頭揚了揚下巴,示意其不要輕舉妄動。
漢子順著老者視線看去,只見那名懷抱長刀的男子,正盯著自己似笑非笑。
少年見吳鷹還未有所動,心中不免泛起冷笑,噌地一聲抽出長刀,要叫這名小矮子身首分離。
一馬換一人,這買賣不虧!
吳鷹轉動著精鐵珠子的手掌猛然一停,終於忍不住出手,一躍數丈,擒住少年的手腕,陰沉著臉:「打了也打了,罵了也罵了,算了吧。」
沈浪掙脫開手掌,把長刀歸鞘。
緊接著他做了一個令旁邊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動作。
只見少年嗤笑一聲,走到吳鷹面前,將沾上了血跡的手掌,按壓在他的胸膛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在那件名貴的雪白袍子上留幾朵殷紅梅花。
整個二樓廊道,都隨著沈浪的動作而變得凝重起來,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既然義兄開口了,」少年咧著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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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遺憾:「那我便不好繼續替兄弟管教手下了。」
看著胸口猩紅血漬,吳鷹瞳孔猛然縮成針尖狀,轉頭跟摩拳擦掌的手下遞出一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魯莽行事。
強行呼出一口濁氣,細迷著眼對沈浪說:「有勞了,改日還得請兄弟喝酒才是。」
這位義兄向來痴迷於白袍,不論再忙,早晚必須淋浴一次,批改公文時那怕袖口沾上一絲墨跡也要立即換掉,不論多麼華貴,絕對不會再穿,每逢颳風或者下雨的糟糕天氣,是絕對不會出行的,乾淨整潔得簡直令人髮指!
「這兒都能忍?果然是屬王八的。」少年暗自嘀咕了一句,點頭答應下來,頭也不回地就登上二樓。
那名前來助陣的抱刀男子,見狀鬆開刀柄,收回氣勢,梳理好體內氣機,折身返回二樓深處。
吳鷹宛如鷹隼一般盯著義弟的背影,閃過一抹濃郁殺機,年紀輕輕的他,城府倒底還是沒能深到喜怒不形於色的程度。
他臉上青筋暴起,俯身捏住小矮子下巴,看著這個不敢吭聲的下屬,臉色越發深沉:「顧非熊!抬起頭來!」
倒底還是打磨過體魄的武夫,雖然樣子凄慘了些,但總歸只是流了點血的皮外傷,小矮子啐了一口血水,擦去嘴角血跡,抬頭與上司對視。
看著這顆血淋淋的腦袋,吳鷹臉上陰晴變幻,轉瞬間又回歸清明,緩緩出聲:「我問你,你服不服?」
小矮子委屈至極,一字一頓咬牙道:「不!服!」
吳鷹轉身離開,輕飄飄丟下一句話:「把牙撿起來,去雙喜城,會會李嵐冰!」
儒雅男子此時已經脫下白袍,露出一件嵌在身上的銀絲寶甲,毫不避諱守閣奴的火熱目光,大步走出閣樓。
張開五指,只見那對以堅硬聞名於世,與黃金等價的子母胎珠,此時已經揉成一團,外皮布滿了細密的掌紋。
吳鷹面無表情地將鐵球拋飛,鐵球飛躍數十丈,墜入環谷而流的小溪中,濺起一朵浪花。
伸手遮住刺眼陽光,抬頭看了一眼逍遙津,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但還是看不到頂端。
他轉身走下台階,罕見地有些落寞:「起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