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大夢初醒
一望無際的雪原中，一個男孩背著一個女孩沿著鐵軌向前走著，那是已經蛻變為白天鵝的雷娜塔——或者說零——與零號。
背後的女孩眼神渙散，很想睡覺，但零號提醒她說現在睡覺的話很容易感冒，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地打起精神。
他們此刻正向著下一個車站走去，到時候就可以扒油罐車了，然後去往中國。
零號之前在路邊喝咖啡的時候迎面飛來一張舊報紙，上面有一些關於中國的報道。比如學生排成方陣做操，再比如中國有些地方一年四季都有花開。
他覺得很有意思，也想帶著零去看花海，所以就決定去中國。
不過莫斯科被封鎖了，所以零號就提出了一個看上去異想天開的想法：「沿著這條鐵路走，總會到中國的。」
當然，他只是開個玩笑，實際上不用走那麼遠……只要徒步走接近一千公里就好。
不過雖然零此刻已經血統覺醒，從一個普通可愛的女孩變成了非常漂亮的女孩，但在走了一百二十公里以後也有些支撐不住。
沒辦法，零號只能背著她走。
此刻的零號眼底透著濃郁的金色光華，否則他現在的狀態也走不了那麼遠。
現在距離零號與弟弟進行更深層次的融合，已經過去蠻長一段時間了，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弟弟操控零號的身體，給當時還是雷娜塔的女孩布置準備逃離港口的任務。
再比如聖誕夜內，吸入了致幻劑的眾人，打算對唯一不受致幻劑的雷娜塔實施侵犯，結果他們還沒開始，零號與弟弟就讓他們互相打了起來。
就像動物界爭搶雌性的雄性，但他們爭搶的那個雌性卻在不知不覺間，抱著布袋熊「左羅」悄悄熘走，到最後他們連手都沒有摸到。
又比如乘坐雪橇在逃出港口后，雷娜塔為了救那些被帶上了定位器的雪橇犬，而在冰嵴上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因此被天空中盤旋的戰鬥機攻擊，差點失去了生命。
當時身體被裝在睡袋裡，一動也不動的零號，他的精神體卻在雷娜塔旁邊看著，想救卻又夠不著那麼高的敵人，而且對方沒有中致幻劑。
最後沒辦法，零號與弟弟進行了徹底融合，他在現實里的身體站了起來，救下了瀕死的雷娜塔。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些不太好和比較尷尬的事情。
不太好的事情就是已經徹底融合的零號，他獨自找到了雷娜塔的父母，卻發現那根本就是兩個把女兒當商品的人渣，於是他幹了一件徹底融合前他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零號殺了雷娜塔的父母。
回來之後，他本來還想騙雷娜塔，說她父母是一對好父母，只是前些年死於流感了。
可雷娜塔發現了零號袖子內的澹澹血跡，於是他就選擇了坦白。
在經過一番對話后，雷娜塔被零號賜名為零。
這其實是不久之前剛剛發生的事情。
而比較尷尬的事情，就是零號與雷娜塔第一次在現實里見面那次，他們交換完小秘密后沒聊多久，港口就拉響了警報，所有不被允許的人都要待在自己的房間里。
可雷娜塔是在晚上偷偷跑到零號房的，她本應該在上完廁所以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可她卻沒有這麼做，甚至還進入了孩子們不被允許進入的零號房。
如果被發現了，她會很慘。
然後弟弟便和零號說：「你先臨時把身體控制權都給我，我幫你救她……當然，我依舊是待在這個黑盒子里。」
零號沒聽懂弟弟的後半句是什麼意思，但他同意了弟弟的提議。
然後……「零號」做了一些事情，偽造了他想要***雷娜塔的假象，讓大人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大量鎮靜劑與致幻劑被注射進零號體內。
不過那些藥劑零號其實無所謂，他早就習慣了大人們在自己身上做實驗。
主要是……零號的初吻和雷娜塔的初吻都沒了。
後來零號才想明白弟弟的後半句是什麼意思。
弟弟依舊是待在黑盒子里……也就是說他還是沒有零號的五感。
對於只能看著牆壁上顯示的畫面的弟弟來說，這一切大概就只是打了個遊戲，而零號是那個被他操作的遊戲人物。
零號心說見鬼！如果世界上真有這種遊戲的話，那它的製作者一定是個死變態吧？
忽然男孩愣住了。
我不是徹底和弟弟融合了嗎？
怎麼感覺……突然有哪不大對？
我幾分鐘前是這個性格嗎？
「怎麼了？」身後的零問。
但「零號」恍若未覺，他放下背後的女孩，轉過身看著她，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眼中滿是迷茫。
「你是……零？」男孩語氣茫然。
「我這是在哪？」男孩環顧四周。
「不對……」男孩伸手捂著額頭，語氣困惑，「我是誰？」
「零號，你怎麼了？」零有些不知所措。
零號？我是零號嗎？
男孩搖下意識搖頭，「不對……不是這個名字，我應該還有一個名字……」
忽然「零號」再次環顧四周，炫麗的黃金童閃爍不定，彷佛不穩定的燈泡。
最後金色光華緩緩從男孩眼中消失，重新變回了清澈溫潤的黑色眼眸。
他忽然呆住了，如同大夢初醒。
世界在此刻停止了運轉，猶如一張絕對靜止的相片，唯獨男孩是可以動的那個異類。
「路鳴澤，出來。」路明非輕聲說。
「我在。」路鳴澤出現在他的身邊，依舊面帶微笑。
「你乾的？」只有十二歲的路明非轉頭看著路鳴澤，「兩個方面都是，我回憶起這些東西，與我的回憶到此為止。」
年齡相差無幾，相貌極度相似的兩個男孩互相對視，一個面帶微笑，一個表情幽幽，如同一對雙胞胎。
「很抱歉，兩個都不是。」路鳴澤輕笑著搖搖頭，「無論哥哥你想起這些記憶，還是你的回憶到此為止，都和我沒關係，我什麼都沒做。」
路明非轉過頭看了一眼從前的皇女殿下，眼神莫名。
夢境世界開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