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殺手
此時陰雨綿綿,雨滴打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此處松林只聽得一陣陣風推林浪的聲音,像是在咆哮,氣氛安靜得有些出奇,倒像是原本這片林子該有的樣子。
遠處隱約傳來一陣馬蹄聲,聲音有些急促,像是在趕路。只見一個黑衣少年戴著斗笠,身騎白馬,雨水順著他的斗笠滑落,不僅浸濕了他的頭紗,也淌落在他的衣襟上。
風吹動他的頭紗,隱約之間露出了好看的脖頸,雨水順著他好看的脖頸流出,像一個趕路的年輕俠客,雖然只露出了方寸的肌膚,便也能斷定,此人是個年輕的少年,有一副絕美的美人骨。
「這位郎君一直跟著我是何意?」
黑衣少年停下了身下的馬,這句話也一出,一個青衣少年騰空而出,看他身形輕盈,輕功了得,就這身手比起尋常人絕對算得上是高手。
「只是順路而已,郎君何必多疑?」
青衣少年不緊不慢地說道,青衣少年也如黑衣少年一樣帶著斗笠頭紗讓人看不見真容。
「郎君是要去哪兒?」
顧離塵試探地問道,從出城到現在,沿路他總覺得有人跟著他,以他常年在外險象環生的經驗,此人定不一般。
「我和郎君一樣,不過是個趕路人,現下是要去一地,名為翟家村。」
青衣少年也如實地回答了顧離塵,沒有片刻遲疑,倒是個爽快人。
「哦?翟家村?」
天煜太子府
「這個顧離塵從小狡猾慣了,我向父皇請命讓他去翟家村沒想到他居然去了!」
大廳里,顧宏正捶著桌子滿臉怒氣,說他是個太子,可是總愛動怒,讓人不易接近,就連天煜的百姓私下議論也覺得太子顧宏不堪為明君。
顧宏在大殿上本來是想用激將法,他知道顧離塵自小是個自尊心強的人,本來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他居然接受了,單槍匹馬就出了城,顧宏擔心的是他死不了,若是立了功回來,倒是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了,反倒是給了他個機會。
即便顧宏知道翟家村那個怪物是天煜王朝開國以來就有的,而且極難制服,天煜王朝對此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顧宏還是覺得顧離塵命大。十年前,他沒有把顧離塵毒死,十年後,就算是請來了無墟閣人他還是命大活了過來。顧離塵命大這事就像一個玄學,也像一根刺扎在顧宏的心裡,久久不能拔除。
「大哥,何必心急呢。」
與顧宏不同的是,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反而顯得相當的鎮定,十分享受的飲著茶,頗有些氣定神閑的模樣。
那個男子正是當時坐在馬車上的那個人,男子五官分明,頗有些異域風情。一身綾羅綢緞打扮的是相當的貴氣,說是花枝招展也不會過,身上穿的都是艷麗的顏色,可難以想象的是,他是個男人,眸子里卻透著幾分嫵媚。
「四弟,莫不是有什麼辦法?」
顧宏的眉毛稍稍有些舒展,語氣里還是透著幾分急切,倒是個急性子。
顧宏眼前這個人就是天煜的四皇子顧閔之,顧閔之的母親是西域兆王的二女兒,烏米娜桑.齊齊爾革,也就是皇帝的齊妃。齊妃如同棄妃,在顧閔之五歲那年便自請與青燈古佛相伴,在自己的千機閣畫地為牢未曾離開半步。
齊妃善用毒,是個囂張跋扈的蛇蠍美人,就連她的靈力功法也是上了戊戌境的高手。而且信奉她的能人志士頗多,多受江湖人愛戴。可就是這樣一個潑辣的女人,居然把自己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地域里,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顧閔之自小沒人管,於是養在蕭皇后膝下和太子顧宏的關係倒是頗為親近。顧閔之和她母親很像的一點就是愛用毒,善用人,愛憎分明,頗有些邪念。
「我府上正好豢養了兩個凈空境的殺手,鬼姬和饕候,一旦中了鬼姬的毒常人頃刻間便受腐肉錐心之痛渾身潰爛而死,饕候的錘力大無窮,十米之內便會將人挫骨揚灰。顧離塵只到了青雲境,級別的差距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顧閔之嘴上說著最平靜的話,笑不達眼底,但是那抹邪笑總覺得讓人滲得慌,也不愧是烏米娜桑的兒子。
「還是四弟想得周全,當時人屠回京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四弟手底下的人倒是辦事麻利。這次翟家村就是顧離塵的葬身之地了。」
顧宏終於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先不說誰會覬覦儲君這個位子,對他來說最先除掉的就是他殺母仇人的兒子,顧離塵。
松林中林霧四起,瀰漫在山間,烏雲把天空壓得很低,空氣中夾雜著雨水的濕氣同時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也揮散開來。
此時的紀孟姝也沒想到不過半月的功夫又與故人相遇了。紀孟姝近日一直在打探翟家村,好不容易得來了可以偷跑出府的機會,可半路上卻遇到了這個木頭樁子。
紀孟姝並不是憑藉他的佩劍認出他的,而是他那股子逼人的戾氣。本是想就此跟在後面只要不讓他察覺就好,只是跟了一路紀孟姝發現他們去的是同一個地方,索性暴露自己來得痛快些,免得往後還要躲躲藏藏。
「郎君確定不是來殺我的?」
這句話從顧離塵嘴中脫口而出,紀孟姝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不自覺在心裡想道:「怕不是被追殺成癮了吧?總覺得有人要殺他?」
紀孟姝只覺得幸好自己聰明,走之前就喬裝打扮了一番,如今的自己是一副男人的模樣至少不易暴露身份。
「郎君說笑了,我若是想要殺你,也不至於自爆身份吧。我只是個江湖過客,去翟家村只是想要調查一些東西,並無惡意。現下願與郎君同行,也好做個伴。」
見這個青衣少年表明了來意,坦坦蕩蕩,說話也是義正言辭,顧離塵也並不過多懷疑,像是一種默許。畢竟能殺他的人,輕而易舉就能奪了他的命,若是殺不了他,這種近身搞偷襲的伎倆倒顯得有些卑鄙了。
顧離塵繼續駕著馬兒向翟家村的方向去了,紀孟姝倒是鬆了一口氣,只是不知道前方那個人此行的目的是不是和自己一樣。那個人不像是個普通人,當時追殺他的那群人也是亡命之徒,此行怕是不簡單了。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