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春和盛宴
只見一個眉目如畫,媚眼如絲的嬌俏少女,正在對鏡梳妝。
她那雪白細嫩的纖細手指,握著一把桃木梳,木梳夾著少女的青絲,緩緩向下,一直從額間梳到了腰間。
少女的柳腰不盈一握,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身姿曼妙,看上去年紀不大,可以見得出落成一個大美人了。
少女的屋內,香爐飄出裊裊細煙,桌台上插著白嫩的梔子花,那潔白的梔子花夾在一叢綠葉之中,湊近一嗅依稀可以聞到它那清新甘甜的香味。
「阿姐!」
只見門外傳來一聲清朗的少年聲,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身著月白色的長衣,明眸皓齒,手裡捧著一捧梔子花。一抹金色的陽光灑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笑得乾淨燦爛,眼睛就像一汪乾淨的泉水。
「暘兒,你不在書院聽講課,怎的又來阿姐這兒了?」
紀孟姝緩緩放下木梳,只是歪著腦袋,去看走進來的少年郎。
「今日下課早,我怕阿姐花瓶里的梔子花蔫了,所以又采了些來。」
紀暘說著這話,乖乖地把梔子花遞給了一旁的錦瑟,錦瑟拿到花后也便自然地給花瓶換花束了。
「我記得你昨日才送過,你看著案上的梔子花,正開著呢。」
紀孟姝指著自己梳妝台前,開得正盛的一束梔子花。
「我記得阿姐除了梨花最喜愛的便是梔子花了,如今正是花開正盛的時候,當然要最新鮮的梔子花才配得上阿姐啦。」
紀暘沒心沒肺的揚著唇角咧嘴笑道,果然,這副俊俏的少年臉,實在讓人覺得他口中的話就是事實呢。
「幾年不見,慣會油嘴滑舌了,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紀孟姝走到紀暘身前,順著一旁的木桌,就進一個木椅坐了下來。
「只許阿爹心疼阿姐,就不允許二郎心疼阿姐了?阿姐,你如今房間里的布置,就連霜兒姐姐看了也要嫉妒呢。」
紀暘嘟著嘴,瞥了一眼眼前的桌椅,又瞥了一眼紀孟姝。確實,紀倫作為家主號召力強,手下的丫鬟婆子手腳麻利,也就幾日的功夫,這屋子裡的傢具就煥然一新。當真稱得上是偏愛。
「好啦,好啦,我的好弟弟。小小年紀竟還吃上阿爹的醋了?」
說著紀孟姝用食指颳了刮紀暘挺立的鼻子,嘴裡含笑,力道溫柔,眼神里也帶著三分寵溺。這樣可愛又懂事的弟弟,任誰不愛。
紀孟姝在自己的院落里養傷已有十日了,也能行走自如了,只是用不得大力氣,也使不了太大的動作。入宮的事已經被她提上日程了,現下是該打探打探了。
「暘兒,最近在書院讀書,可遇到過什麼新鮮事兒?比如宮裡的事。」
紀孟姝一手提著水壺,一手往杯子倒入菊花茶,遞到了紀暘面前。一臉好奇又期待的模樣,倒是讓紀暘覺著奇怪,難道阿姐受了傷把腦子被燒糊塗了?真的像換了一個人,竟對公里的是好奇。
紀暘一副略帶思索的模樣,就像平常回憶夫子教過的文章那樣仔細,生怕錯過什麼細節。
「我聽星屹說,他阿姐正在忙著置辦行頭,去了北市最豪華新奢的幾間鋪子挑衣裳,好像是要去參加宮中的宴會,具體是什麼,當時我也不關心這個事情,就沒有仔細聽。」
紀暘緩緩地說道,只是宮中宴會素來繁華,聚集許多王公貴族,而紀倫雖然位高權重,但向來不好這種交集之事,尤其是宮裡的事。就連上次紀孟姝入宮,也是因為三皇子顧成宥與京南大將軍之女周沂瑾大婚,是為家宴,紀孟姝和紀暘才隨父母入宮。
如今也快五年的光景,只是紀孟姝與煜都的王公貴女顯少來往,將近五年的光陰都在玄冥山,宮中規矩多,若是想要借這宮宴,進宮調查,怕是有許多事情要應對了。
「星屹阿姐?」
紀暘看紀孟姝的神色,也就猜出她想問什麼了,便順著回道。
「是御史中丞張大人之女張妗微。」
「御史中丞?」
紀孟姝在嘴裡呢喃呢,腦子裡卻在盤算著著事情。
「御史中丞官居四品,官位雖算不得顯赫,也算得上是重臣。看張妗微那副重視的樣子,這場宮宴怕是不簡單,定會有許多達官顯貴,人多也不一定是壞事。」
想到這裡,紀孟姝朝珠若擺了擺手示意她過來,在一旁修剪枝丫的珠若也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乖乖地走到了紀孟姝的身前。
「小姐有何吩咐?」
見珠若過來,紀孟姝也便貼著耳朵對珠若說道。
「你去幫我問問府中管事,宮中可向府里寄過請帖,具體的東西須得問清楚些。」
敏國府集星堂
「母親,覺著這件海棠紅的衣裳如何?」
「淡淡微紅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這海棠紅嫵媚嬌艷這應了這春和盛宴的主題。甚好,甚好。不愧是我黎沐鶯的女兒!」
只見幾個丫鬟低頭彎腰站成一排,手中盛著一盤一盤的衣服首飾。首飾看上去珠光寶氣,顏色艷麗,都是當下時興的樣式,那衣裳也是請了最好的工匠打造而成。
此時紀宛霜也是滿面春風,眉目含笑。
「那是自然,我可是母親的女兒,紀國公府的小姐。那些粗鄙不堪的俗女自是比不了的,我聽說的人還想搶著煜都最新出款的衣裳,誰知這工匠本就出自我家,自是穿不上的。」
紀宛霜說著這話,一臉得意,聲音也提高了不少,尤其是「自是穿不上的」這幾字就充滿了優越感。
「這次宮宴是柳貴妃一手操辦,說是為適齡男女牽線搭橋,實則還有一層目的就是為了為柳遇知尋覓意中人。若是霜兒你能得到柳貴妃的喜愛,有了柳貴妃的支持,還怕嫁不了柳遇知嗎?」
黎沐鶯一手搭在紀宛霜的手上,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
「幸好這次紀孟姝生了大病,想來也出不了門,也出不了什麼幺蛾子。要不是忙著準備這次宮宴,我定要讓她吃吃苦頭。」
提到柳遇知,紀宛霜忍不住又想起了紀孟姝,在柳遇知柳夫人面前丟臉的事,她現在氣得牙痒痒呢。
「不急,大伯向來不喜這宮宴,紀孟姝也不愛入宮,宮裡送來的宮帖也說是請紀國公府的嫡小姐,這些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也只有我霜兒才會入宮了。後面的事儘管交給母親吧。」
「小姐,問過了。宮傳過宮帖,被霜兒小姐收了。說是春和盛宴,宮中的柳貴妃邀請諸位世家小姐王公貴子一同賞花,定在了三月二十三這日。」
珠若回到紀孟姝的院子,向紀孟姝細細地回稟道。
「三月二十三,不就是五日之後?說是邀請是世家公子小姐賞花,不過是想用政治聯姻分清黨派,好為己所用罷了。既然,宮帖都送來了,那咱們是該赴個宮宴去見見世面了,呆在家中也是悶得慌。」
「什麼?入宮!小姐是說真的?」
一旁的錦瑟一臉喜悅的模樣,那眉毛都快翹到天上去了,要是能進宮城,見見大世面,回頭也可向父母親人炫耀一番了。錦瑟不自覺地愣神,這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阿姐要赴宮宴?」
紀暘突然覺得手中的玫瑰酥餅不香了,阿姐要入宮?他怕是聽錯了吧。
「小姐,老太君吩咐過,讓您好好養傷,再過一個月,可是您及笄的日子,府中上下也為這件事準備著呢。」
與錦瑟不同,珠若倒是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她只是擔心紀孟姝的傷口還未好全,前陣子才受了夫人的責罰,如今又要出去,她真是怕紀孟姝會再出什麼別的事來。
「你們不必擔心,他們準備就讓他們準備著吧。我去賞花也是養病,又不是去搬木頭,做不了什麼體力活,最多是費點腦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