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46節 錦江軍

都校尉將火槍收進腰上的皮套當中，人群自動讓出一個通道。他來到場間，見到已經鬆手扭打的幾人沒有說話，反而直接對盤腿坐在地板上的林校尉開口說道：「林校尉，我認的你，軍部的軍官。這次隨我們錦江軍北上，想要跟鎮北軍匯合。」

林校尉見身份被點穿，這才睜眼睜眼看面前的人。

都校尉年紀比他小，大約二十幾歲，按照年紀來看，能在這個年齡做上校尉，雖然只是元熙公麾下的半隻私軍，算不得軍部和鎮北軍這樣的正規軍隊體系，但也著實難得了。

見林校尉睜眼看自己，那眼神冷冽，似乎想要看穿自己的內心。但都校尉並不懼怕，而是繼續說：「林校尉，我既然知道你的底細你我也別演戲了。你弄出那些亂子，林將軍不留你在軍部把你發往前線，你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林校尉？」

「我去前線是參加鎮北軍的主力，要跟金康人打仗的。」

「這不還沒到嗎？今晚才到，後天才會正式匯合。目前你們還是我錦江軍的人。」都校尉蹲起又起身，特意加中了「錦江軍」三個字。威脅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錦江軍原本是前代元熙公多年前培養的私軍，得了帝國的默許一直駐紮在然烏城外，這次被帝國元帥慕沙康坦親王親自出手要到了鎮北軍去。元熙公多年前就和草莽中崛起的林將軍家族有齟齬，加上十年前林校尉和元熙公嫡孫為了那勾欄女子的械鬥，兩大軍隊首腦的矛盾更加公開化。都校尉的意思只怕今晚到瞭然烏湖的駐紮營地，錦江軍中自然有人要來對付林校尉。

小牛不知道這一層關係，更想不了這麼遠。他只以為是長官頭頭來警告林校尉，看來這次惹事算是過火了。趕緊收了手裡的拳腳，乖乖回到林校尉身旁坐下。

都校尉轉身要離開車廂，目光盯著小牛看了一眼。「這娃娃是你帶來的？伸手不錯，晚上一併好好操練操練。贏了爭取當個士官長！」

隨著都校尉和之前幾名長官相繼離去。小牛對面的小團體不敢再惹事，十來人都圍坐在一起，閉口不言。林校尉站起身子，扶著車窗，望著窗外景色對小牛說：「怕嗎？今晚可能要大打一場」

「不怕，只要和林生並肩作戰就不怕！」

蒸汽火車直到晚上7點鐘以後才緩緩停下來。並沒有帝國中那樣修建規整的車站，只有磚石堆砌好的臨時站點。一車幾千人在各自士官的指揮下從車廂內漸次出來。一下車門，踏上這北方的土地，軍靴踩到看似還是深綠色的草地上，已經有了冰碴子混在其中，走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大多數人被凍得雙手還抱到前胸，他們早聽聞覓香湖寒冷，但沒想到才十月的秋天，已經堪比年關的然烏城了。

部隊被整合成長蛇形，跟著前頭領隊在荒原上快速行進。除了領隊和長官的聲音以及部分士兵被凍的「斯哈」聲，沒有人再發出多餘聲音。寒冷的秋夜，這隻錦江軍新擴充的部隊依然保持了相當的軍紀。

長蛇形的隊伍行進了幾公里，地面開始陡然抬升。回頭看，黑暗中的臨時火車站點已經成了黑暗中的一點點微光。爬過山坡往下俯瞰，是一大片長寬達到幾公里的營地，延綿一大片，已經是一個城鎮的規模。營地中既有中山所研製的新式光源，移動汽燈等，也保有大量的樹脂火把等老式光源。營地建在群山之中，對面就是一片巨大廣闊的湖泊，湖泊上沒有光源照亮，只有靠近營地的部分被照射的如同墨汁一般，

泛著油量的波光，那就是兩個帝國爭搶了多年的覓香湖。在湖泊的對岸，群山中有個狹隘的關口，關口過去就是金康帝國的傳統版圖。

「部隊全體聽令，下面就是鎮北軍的其中一個營地。今晚我們駐紮在山坡上，明天整頓好在正式下去同鎮北軍匯合。現在全體士兵拿出軍需包，兩人為一組就地安營紮寨！點火把，每個營地四個方向各一支！」

部隊得了命令迅速行動起來。小牛自然和林校尉一組，二人不費功夫搭建好了帳篷，沒有急著進去休息，直挺挺的站在帳篷外，相顧都沒有說話。他們都知道今晚不會這麼簡單過去，之前說了要選士官長，更重要的是那年輕的都校尉的威脅。

不過多久，炊事營準備好了飯食，每二十個帳篷為一個班組，以班組為單位領取了飯食。吃完飯食，車廂上的士官從前往後向每個班組走來，要求每個班組至少出一人，多的三人為上限，去到營地中央集合。今晚要選出這批錦江軍新兵營的士官長明天下去和鎮北軍主力交接兩軍融合的事宜，而他們這批士官則要回到然烏城中，繼續新一批次的兵源轉運。小牛所在這個班組其中有好幾個帳篷都是白天一個車廂打架那群小團體。現在士官要求推舉人選，原本幾人都躍躍欲試，現在面對小黑皮和他旁邊的中年男人知道惹不起，索性吃完飯食就鑽進了帳篷。小牛側身對林校尉小聲說：「長官，你去不去？」林校尉若有所思想了片刻說：「我不去，你去。」「為何？你看不上這士官長吧。」「不是，我今晚還有其他的事要做，沒空。」林校尉既然這樣說小牛也不再多問，最終向士官自薦，同一個班組的另外一個少年一起，去到了營地中央士官長推選的地方。

林校尉進入帳篷，從自己分得的軍需包中取出一把墨綠色的匕首插進腰間。墨綠色是軍部制服的顏色，但鮮有人知道，這同時也是草莽中林家還未崛起成為軍部大佬時家族延用了多代的顏色。

林家崛起自草莽，這在軍部中有些資歷的人都知道。但具體是草莽中什麼派系清楚的卻不多，就是校尉以上的少將到中將也不甚清楚。只有高參謀算是軍隊的「外人」中為數不多對林家算得上知根知底的人物。

林校尉還未出生時，林將軍就已經憑藉體修到了濁金的實力，打便然烏都城的大小武館。在一遍遍的攻守擂台中，引得了軍部前任首腦況將軍的注目，招入軍部成為況將軍的特別警衛。那時的軍部掌控權全在然烏城的最高首腦黎宮八殿的西烏康坦親王手中，軍部勢力不大，其中最有實權的部門僅僅是然烏城北區的警衛隊而已。後來林將軍地位逐年攀升，崛起的速度堪比文官體系中行政院的江流院長。過程中歷經無數磨難與挫折，最終軍部在他的手中被牢牢掌控，雖然名義上仍是西烏康坦親王作為最高長官，但親王的實際勢力不僅全部被排除乾淨，軍部的兵力也得到極大擴充。除了巨鹿區的軍部駐地外，在帝國各個城池都有分部。分部設少將作為最高長官，直接聽命與林將軍。所有軍部官兵加起來，達到十萬人以上的規模，堪比元熙公的錦江軍和杜林營兩隻私軍。自此林將軍用幾十年的時間崛起成為可以和元熙公相抗的另一位軍方巨擘，成為然烏都城千萬人口中的頂尖的人上人。

林校尉從進入錦江軍中第一天起就預感到今夜必定會發生的事，從軍部離開其餘都沒有帶，僅帶來了這把祖父自小給自己的匕首。匕首名為蒼翼，家族傳聞是當年傳奇鐵匠蔣西鐵親手所鑄。當年他和元熙公的嫡孫當街械鬥，正是用了這把匕首劃破了他的金絲流光甲，讓其重傷，威力驚人。

林校尉一直沒有進入身後的帳篷，果然等要選士官長的眾人都聚攏到了部隊的中段，其餘人陸續進了帳篷休息。下午那名都校尉帶著另外三人從黑暗中出來，走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