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碰瓷(下)
第三章碰瓷(下)
讓錢豐沒想到的是,這個花逢春的手下竟這樣不中用,被人家三拳兩腳打的躺倒好幾個,連花逢春都耷拉著胳膊,腿也好像斷了,到底是花逢春的手下不中用,還是齊日升的身手太強,他一時還沒弄明白,不過,他不出面是不行了。
那個貌相憨厚的中年人在剛才打起來的時候躲得有點遠,這時候見了錢豐,連忙彎著腰過來說:「大兄弟,我的一件古董被這個姑娘碰碎了,她不給賠,這幾位小兄弟給我幫忙打抱不平,反而被這位打了,大兄弟,你可要主持公道,這唐三彩罐罐是我家祖傳的寶貝,因為家裡人有病,想賣了湊藥費,一下被打碎,我可怎麼活呀,還不如死了算數。」
錢豐不耐煩的把話聽完,手一揮說:「站一邊去,我問你了嗎,我問的是這位兄弟。」
貌相憨厚的中年人苦著一張臉退了幾步,然後說:「大兄弟,這個古董是我的,總得讓我說幾句話吧,剛才就是為了這個古董才打起來的,他們不給我賠古董,還打人,這還有王法沒有。」
錢豐嘴一裂,「怎麼,還禁不住你了,好,我問你,你知道不知道販賣古董是犯法?」
貌相憨厚的中年人說:「不知道,我們農民不懂法,賣一個家裡祖傳的古董怎麼還犯法了,又不是在古墓里挖的。」
「喲荷!看樣子你不是不懂啊,還能知道不是古墓里挖的,就算不是古墓里挖的,買賣上了等級的古董也犯法,你說你的古董是唐三彩,唐三彩能是隨便賣的?」
「就是不賣,我繼續留著當傳家寶,她也不能給我打碎了呀。」
「打碎了你活該,誰讓你把值錢的古董拿到大街道上,你看街道上的行人一個接一個的,誰知道你拿的是值錢的古董。」
「這位大兄弟,你話可不能這麼說,就算我不對,她也不能給我一個錢不賠吧?」
「誰給你說一個錢不賠了,這位兄弟和這位姑娘有的是錢,你一個爛瓷器能值幾個錢?茜茜,你說是不是?」
齊日升穿越前三十多歲,見過的鬼域魍魎多了,錢豐一出面,他就斷定是錢豐搞的鬼,錢豐裝模作樣的說話,他就知道錢豐在撅屁股,而且知道撅屁股來的啥屎,他沒吭聲,既然拉,就讓他拉完,根據屎的顏色和質量,就能看出吃進去的都是啥,不拉出來一般看不清楚。這時候聽見錢豐裝模做樣的問話,就感到好笑,戲也不是這樣演的,演技太差。卻不想他是因為有經驗,一般人看不透這個表演。
果然,錢豐問完話,就把話題轉到蘇茜茜身上。蘇茜茜不敢搭話,仍然拿眼睛看齊日升。
「表演完了吧,我還沒看夠,你們繼續。」齊日升看著錢豐那一張很有特色的臉,故意調侃。
錢豐的神態就有點尷尬,「我表演什麼了,你們鬧得不可開交,我想當個和事佬,難道還錯了,你們打碎了人家的唐三彩,總不能不賠吧,沒有多還沒有少了,我想,這個理走到哪兒都說不過去吧。」
這種碰瓷,東西既然碰碎了,被賴上的人不是覺得內疚就是覺得憋屈,還有膽怯。碰瓷的設計者正是抓住人們這種心理,採取威脅嚇唬等手段騙錢,錢豐的這幾句話正是抓住一般人的心理,很有迷惑性。
「他說唐三彩就是唐三彩,如果不是唐三彩怎麼辦?」齊日升卻不會跟著他的思路走,他明白這些人是碰瓷,就要從根本上找原因,他們絕不會把一個唐三彩罐隨便打碎,可以肯定是個假貨。
「我能知道怎麼辦,古董又不是我的,沒錢賠了就不能給人家說兩句好話,我就是說句公道話,你還纏住我了,大街道上的,你也不能逮誰咬誰啊!」錢豐的話也說得很巧妙,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把不講道理的帽子拋給了齊日升。
「你怎麼知道我沒錢賠了?」齊日升也不鬆口。
錢豐身後的典有義哈哈一笑說:「知道你有錢,你不是有卡嗎,這大街道上可沒有刷卡的地方。」
錢豐向典有義擺擺手,然後對齊日升說:「我知道你有錢,能刷卡,我說的是蘇茜茜,又沒有說你,古董也不是你打的,是蘇茜茜打的,對吧,茜茜,你說句公道話,有錢賠沒錢賠?」
見齊日升難纏,錢豐把話題轉到蘇茜茜身上。
「我……我沒錢。」蘇茜茜有點宭迫的說。他知道齊日升家裡有錢,但是,是古董又不是齊日升碰碎的,再說,既然是古董,肯定不是個小數目,她是窮苦人家出身,能出來上大學,家裡已經七拼八湊的,借遍了親戚朋友,年年為學費熬煎,哪裡能拿出賠償古董的錢。所以只能承認沒錢。齊日升家裡有錢,這時候要賠償只怕一時也不出來,更何況他的腦震蕩還沒恢復,在飯店裡要刷卡就弄得很尷尬,如果答應賠給人家錢,當下掏不出來,那不是更尷尬。
錢豐高興的說:「看看,我說的對吧,我就是看茜茜的面子,才來管這個閑事,茜茜,你別怕,這事有我給你擔承,不就是個破瓷器嗎,能值幾個錢,我替你賠了,我說農民伯伯,你這個唐三彩值幾個錢?」
農民模樣的中年人說:「剛才有人給四萬塊,我沒賣,想要六萬。」
錢豐呵斥說:「你吃人呀是不是,一個破罐子,就要幾萬塊,我思摸著,有個幾十上百就頂天了。」
中年人說:「你的錢大,據我知道,在香港的拍賣會上,這樣一個唐三彩罐罐,一百萬都不至。」
「一百萬,那你要六萬,那不是虧大了。」
「我不是沒辦法嗎,我母親換腎,才便宜處理的,要不然就拿到香港去賣了。」
錢豐譏笑說:「還去香港,你知道香港的門朝那邊開,是這樣,也別說四萬六萬了,這一堆碎瓷渣滓一文錢不值,還製造垃圾,小心把別人的腳扎爛了,還得賠償治療的錢,我給你一萬,這個事就算了結了,怎麼樣?」
中年人苦著臉說:「人家給四萬我沒賣,你給一萬咋行,你老闆再給添一點,就當救人施捨了。」
錢豐說:「見你說的可憐,那就再給你加五千,,你要同意了我馬上給你拿錢,不同我可就不管了,你點頭就是同意了,那好,茜茜,我看就這樣了,一萬五,這個錢我就替你賠了。」
齊日升一拉蘇茜茜說:「這是碰瓷,千萬別上當,我看還是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報警!」錢豐看著齊日升說,「你確定報警?」
「當然確定了。」齊日升邊說邊掏手機。
「哼!看見地上躺著的幾個沒有,斷腿斷胳膊的,這可是傷害罪,我本來想讓你拿幾個錢給治傷算了,你既然要報警,那我就成全你,茜茜,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是這個姓齊的太欺負人了,把我的好心當做了驢肝肺。」
說完,錢豐從口袋裡掏出個手機,撥了一下號碼,然後說:「110嗎,我這兒是鳳凰路,是的,發生了一點小糾紛,請你們來處理一下,好的,我等著。」
2000年初的時候,手機還算是高檔品,一般人消費不起,能擁有一個手機,那是很有些光彩的。
電話剛打完不大會,就聽見刺耳的警笛聲,一輛警車拉著警笛閃著警燈在路邊停下,三四個拿著電警棒的警察撥開人群走過來,其中一個年齡稍大領導模樣的走到齊日升蘇茜茜錢豐幾個人面前問:「誰打的110?」
錢豐揚揚手中的手機:「是我。」
「能說說怎麼回事嗎?」領導模樣的警察貌相很嚴肅。
」我也是局外人,後來的,聽他們說,好像是不小心碰碎了一件古董,後來雙方不知怎麼就打起來了,我本來想給他們說和,沒說成,就報警了。」
「古董是誰的?」大個子警官很嚴肅的問。
「是我的。」相貌憨厚的農民樣中年人怯怯的說。
「你那兒來的古董?」
「我祖上傳下來的,聽我爸說,民國十八年年饉的時候都沒捨得賣,我母親兩個月前查出了腎病,醫生說要換腎,家裡沒錢,只得把這家傳的古董賣了。」
「民國十八年餓死人了沒賣,現在倒想賣了,我懷疑你是盜竊古墓得來的。」
「那兒呀警察同志,真的是我家傳的東西。」
「先站一邊去,你們誰把人家的古董打碎了?」
蘇茜茜怯怯的說:「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我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