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風起
「李斯他怎麼說?」哪怕天明裝扮成這樣,少羽也不認為能瞞住秦朝的相國大人。
「三天後,見始皇帝。擊築……獻舞。」雙指併攏,凌空虛划,墨眉現。與之前不同的是劍身上的銀線,化作血痕。「如果我將墨眉里的殺意納進身體里了,那你就先開溜吧。」
「那還是算了吧!沒有我,你能幹成什麼?按衛庄先生,要求你這沒經歷過戰場殺伐的人一個月里將那麼濃重的殺心,殺意全都消斂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你居然想到借我眼睛的威勢協同縱橫兩位的劍意,以此將殺意封到墨眉這件德者之劍里。又在高統領與雪女統領一靜一動,擊築起舞之間將殺心洗到自己可以壓制的境地,也算是難為你了。」少羽橫眉掃視,「此時解封,那殺意反噬起來,怕是你再也壓不住了。依我看,現在的墨眉,比鯊齒更像『妖劍』。況且,在嬴政面前,無人敢動兵戈的。要動……也是之後動。」
「我也是很艱難的好不好!被師父說什麼『用殺心磨礪你那剛修補好的劍心,至於磨到什麼程度……』」嘆了口氣,「天知道!」天明想起當時衛庄的冷厲的眼神捂著胸口,做心絞痛壯,「你就不能說點好的么?」
「那得你說好的才行。」
「失敬失敬!項仁聖。」天明拱手虛抬。
「失禮失禮!荊殺神。」少羽以拳擊掌。
「當不得!當不得!」
「你知道就好。」少羽突然側躺著用手支起頭。
「你……」天明手指一抹,墨眉散,「我大人不記小人過。」
「唔!」任垚拍了拍胸,一口茶水咽下,「這吃的,有點丁掌柜的味道呀!」
「不是有點,是根本就是!」天明眸中暴露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不會看就跟我把眼睛閉上!」側目之中掩藏者憤怒。
眼見天明閉眼,少羽指了指食盒上的印章。「人家根本就沒有掩飾,你還是長點心吧。」
「閉嘴吧你!」暴怒中徹底炸毛了。
天明睜眼,「故意的?」將怒火點燃起來后的瞬間兩人就變得正經起來。
「故意的。」將捂嘴的手放下,少羽正襟危坐,「我們被當成餌了,而他們所釣的魚,偏偏還沒有不上鉤的理由。」
「那正好我可以試試……」天明捻起一塊紅豆糕,「我磨了一月,養了一月,所出的那一劍究竟有多強。」塞進嘴裡,劍氣未散,劍意無影,劍心已起。這一個月他未曾出劍,早已躍躍欲試。
「還記得荀夫子為我們三人算的那一卦?」少羽微闔雙眸,猛然睜開,天青的眸子霎那間朝著天明壓去,十數息後天明劍心被壓下,少羽眸中青色更深一籌,隨後隱去,「天羽一體,一卦兩意。」
「龍潛於淵,龍浸於澤。」
「潛龍勿用,浸龍無用。」少羽隨手朝食盒裡一拿,卻撲了個空,看著兩人倉鼠一樣的嘴巴,掃了一眼任垚,「潛龍,浸龍一念之間,而她,是做出選擇的那個人。」
「這就是我得穿成這樣的理由么?!」天明指著自己這一身宮裝,裝滿了的嘴巴里吐詞不清。
想起天明初次女裝,哪怕是高漸離,蓋聶以及衛庄那種人都難以掩藏住眸中的驚艷。任垚噗嗤一笑,直接把嘴裡沒吃下去的糕點噴了出來。「我覺得你穿成這樣的理由是,家裡的那三位喜歡。」
「這倒是沒說錯。」少羽手腕支著臉,手掌擋住嘴上的笑意,眸子里卻沒有分毫掩飾。
「先不管那些,三天之後,擊築,起舞。到時候怎麼辦?」
任垚指了下少羽,「那就擊築!」又轉動手指移向天明,「起舞。」
少羽和天明對視一眼,「你可饒了我們吧!(x2)」同時趴在桌上,無奈道。
咸陽……
「一個月了啊!」正了正頭上的冠冕,睜開眸子,微出口氣,在森寒的地窖中吐出一陣白霧。「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他也就只能這樣了。不過……徐福特製的離魂丹,還真好用。」一步踏出。
「上卿。」地窖口身著銀甲的中年軍士抱拳儘力展現出自己的恭敬,卻依舊不太像樣,地下只剩下兩灘極淺的血痕,怕是一夜風沙過後便會消散,「我家大人有請。」
「那就請將軍多等一會。」蒙毅挺直身子,微眯眼眸,將離魂丹餘下的影響盡量降低,踏上馬車,「出咸陽,向東走。」
「多遠?」軍士上馬。
「一直走。」蒙毅輕敲了兩下馬車車窗,馬車啟程。兩百名百戰穿甲兵浩蕩出城。
「上卿,已經快出咸陽四十里了。」領兵的軍士話音未落便好似見到什麼,「列陣!架弩!」
「這不是到了么?」蒙毅支著額頭悠然開口。
咸陽城中……
「他不是死了么!」胡亥異色的雙眸顯露瘋狂,桌台早在暴怒中被掀翻,「你親手動的手!」
「我驗過了,沒有氣息,也沒有脈搏,」靠在門口的人看著胡亥,「你自己也驗過了。」
始終端坐著的李由拂去濺到自己桌前的殘燼,提起茶盞,「現在想要掌控咸陽城所需的,是兵權,也只有兵權。」淺嘗一口,隨後放下,「『王翦』閉門,一月之期已過。」
「他都已經派百戰穿甲……」胡亥睜大眼睛朝門口走去,「蒙毅出城了?還帶著百戰穿甲兵。」踏至門口,他放聲笑道,「王翦那個老東西還在城裡。也對!」胡亥輕聲自語,「只要見王翦就可以了。」抬手,「備車,我們……去將軍府。」
城外……
「這麼快?」聽著耳邊兵戈作響已經戛然而止,踏出車架,蒙毅掃了一眼車架前的中年軍士,「這就是百戰穿甲兵中的精銳?也不知是你們太弱,」又將目光移向四散清理著戰場的五十名銳士,「還是他們太強。」純黑的甲胄上沾染著已經褪不掉的血痕。
「少君。」
「換甲吧。」蒙毅坐在車架上,那中年軍士沒有回身,他此時才發現,眼前的人從始至終沒有散出絲毫屬於百戰穿甲兵的傲氣,也沒有展現丁點掌控整隊軍隊的威勢,「你的名字是?」
軍士收起長槍,輕提韁繩,「李信。」(一直感覺李信不會是個菜雞啊,打項燕前贏的勝仗不少,年輕氣傲,高看了自己,低看了對面,還被昌平君偷家,畢竟差了十多年的經驗。二十萬正面剛想要捶爆絕境下的楚國,怕是要白起,韓信或者李靖(唐朝那位)那種級別的大佬,或者兵形勢的項羽打一波奇迹團,然後氣勢起來直接殺穿,畢竟三萬打五十六萬氣勢起來都殺穿了)
「那還真是……」蒙毅正好衣冠,雙臂抬起,「久仰了。」微闔眼,「家兄時常提起將軍,說。當時若是將軍掌六十萬大軍,並不是沒有機會。」
「當時若是蒙恬掌六十萬大軍,也不是沒有機會。」李信嗤笑一聲,「就算只是王離,給了他六十萬大軍,亦不是沒有機會。」隨後調轉馬身,看向蒙毅,「我們與王將軍區別只在於,半成,一成或是一成半,與摧枯拉朽。」
「六年過去了,換做今日呢?」蒙毅饒有興緻。
「是今日的我等,還是今日的秦國?」
「皆是。」
李信握持韁繩奮力一牽,眸中壓抑了整整六年的傲氣如同鋒銳到極致,旦卻尚未飲血開封的長戈!胯下白馬前蹄猛然抬起,欲再戰天下。「已經比得上王翦的人,必然摧枯拉朽。」馬蹄再次落下,有了傲氣,也有了些許威勢,卻只像個百夫長,「越過了當年項燕的人攜一統之軍勢摧枯拉朽依舊。連項燕都不及的人,為始皇帝驅使,別無選擇!不勝則死,奮力一戰,必能!也只能,大獲全勝。」
「將軍,整軍吧。」蒙毅步入車內,「對了!」又突然掀起車簾,「我兄長說,黃金火騎已更進一步。」車簾放下。
「縱使知兵,」李信拉了一下韁繩,到了最前方領行,「將與將之間的差別,你終歸是不懂的。」
蜃樓……
星魂與月神相對而坐,幻音寶盒音律緩奏,姬如(姓姬,名如,字千瀧,並不是姓:姬如,名千瀧。後面還是用姬如千瀧(四字名字湊字數,爽歪歪))雙手掐訣,哪怕陰陽家本就注重內功,旦也難以如她這般,在區區月余的時間裡,內功踏入一流。
「月神大人,已經盯著這小女孩半個月了,除了看著這娃娃的內力不停的漲,幻音寶盒不停的轉,你還看出別的了么?月神大人?」星魂端坐著,不時撥弄一下幻音寶盒,又被絲縷龍游之氣撥回原本的軌跡,「始皇帝還有兩天到桑海,三日上蜃樓,月神大人,準備好了么?」
「在東皇大人的安排下,一切早已準備妥當,」月神闔著雙眼,緩緩開口,「星魂大人如若不想等,便請出去吧。大人久居女子閨中,總不太妥當,不是么?」
「我可不記得蟾宮什麼時候成為了誰的閨房,只知道明日開始,這裡便要改建成皇帝陛下的蜃樓行宮。另外……」星魂掃了一眼窗外,一隻附著著金線的烏鴉掠過,起身。「我不過是個剛滿十四歲的少年……罷了。」
「或許,也是該去走走了。」月神起身,朝蟾宮外走去,星魂隨之而行。
蟾宮大門緩合,姬如千瀧眸中渙散褪去,高月漸醒,看向幻音寶盒的眼中如同看著璀璨星河,幻音寶盒音律旋律未變,卻多了些節奏交錯。
門外,星魂輕提右手,如同牽絲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