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南宮瑤之計
對南宮瑤的這些事,秦羽薔總是很感興趣,她拽著劉女的手,一臉興奮的等著鴛儀講。
鴛儀倒是一臉的不好意思,「那個二姑娘......哎喲,我這一想那......我的臉都燥的慌,老臉都沒地擱了。」
鴛儀撫著自個胸口順氣,「姨娘那二姑娘和那流寇賊子在馬背上卿卿我我,哎喲,還互相調戲呢。連發出魅笑,真是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
秦羽薔:「天哪,這是要造反啊。」
鴛儀:「姨娘,我瞧著那賊人,像是身份也不低,倒像是梁京黑道上混的,穿衣打扮也不俗。姨娘這些年在官眷中來往走動。可曾知道這梁京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黑道或者是別的官?」
秦羽薔站起身子,在屋內轉悠了好幾圈,猛然記起一個人,「暗門!」
她按捺不住,激動的笑著,「梁京城內有個暗門,這些事朝中人都知道,但無人知道暗門在何處,誰是暗門中人。之前就聽老爺說過,暗門專干殺人的事,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活,不為朝中重視。陛下若是怒了,想殺死暗門的這些黑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鴛儀又記起什麼,「對了姨娘,那賊人,還戴著什麼面具,離得遠,沒看清。」
「那就是暗門的黑人,據說暗門的這些賊人,走到哪都會戴面具做掩飾。」
秦羽薔雖是興奮,可再轉眼一想,還是沒搞懂南宮瑤為何要與這些骯髒事扯上關係,「但是她堂堂國府嫡女,為何要與這些人扯上關係?難不成,她果真看上了那賊人?」
鴛儀:「如果真是這樣,那二丫頭和這暗門,肯定是來往多年了啊。姨娘你想想,從她去豐鄉,一步步算計回到梁京,一猜就知道背後有人助力。這些年她與姨娘為敵,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若是沒有這賊人相助,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何來的這些舉動。」
秦羽薔恍然大悟,「天哪,她真的太過膽大了,難怪我覺得她回梁京后像是變了一個人。敢情她,背後竟有如此多的詭計。她私會賊人,引賊寇進到梁京,又不顧女子名節,多次私會,置南宮家被人唾棄。她自個都失了分寸,這嫡女身份又怎會給她。南宮瑤這是見我敗了,有點收不住了。搖尾招騷,沒想到給自個惹了一身騷。」
鴛儀:「姨娘,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秦羽薔一臉篤定,「那賤丫頭敢這樣,定是已經按捺不住了,這事咱們沒必要捅破,只需趁著合適的時機告訴老爺就行。她自己惹了事,私會外男,老爺需親眼目睹,才能算數。此事萬不可鬧到人盡皆知,不然南宮家名聲就沒了。老爺仕途被阻礙,柔兒和宇兒都會因此事被牽連,將來柔兒還能尋到什麼樣的夫君。」
她叮囑鴛儀,「此事先壓著,莫要打草驚蛇,驚到南宮瑤,這事就涼了。」
「好好好。」
南宮瑤的計劃,也準備開始了。
三月初十是雲鶴與南宮墨的婚宴,十五是蕭恆和舒媛的。
今天已是初九了。按梁京的婚法,新娘子入門前一天是不準出門的,而新郎要去新娘子家贈禮。
南宮瑤和南宮玥也乘坐著哥哥的小馬車進了宮。
兩人也不想浪費時間,直奔鶯貴妃那裡。
回來后,南宮瑤趴在車邊,「哥哥,這是到哪兒了?」
南宮墨:「這裡是慧瑛巷,是皇家的巷子。國府大人們出門時,都是走這條巷子的。」
南宮瑤伸手一指,「那哥哥,那邊的小巷通向哪兒呀?」
南宮墨一臉緊張,「別說了,那邊是通往梁山的。你也知道,梁山那邊山賊出沒,經常有姑娘被山賊抓去……毀了……清白。」
南宮玥篤定了笑了。
馬車駛進小巷,穿過它,就到了南宮府門口。
南宮玥疑惑地問:「哥,既然這條小巷就通往南宮府,那你娶親的時候,也要從小巷走嗎?」
南宮墨:「當然不是了。這條小巷只是通往南宮府的後門,娶娘子肯定是要從正門走的。」
「可是從正門走,太遠了啊!」
南宮墨:「你懂什麼,好了,我要去工作了。」
南宮瑤看了看南宮玥,兩人對視一笑。
三月初十,南宮墨成親日。
雲鶴身著緙絲雲霞鴛鴦紋大衫霞帔,大衫用正紅色,圓領廣袖,袖子上有兩隻飛舞的白鶴,沉甸甸的霞帔上,點翠鑲嵌、赤金掐絲,袖口綴著一圈碩大圓潤的合浦明珠,華美無比,鮮艷奪目。
鳳冠,通體赤金打造,上飾金龍一、翊以二珠翠鳳,皆口銜南珠,前後紅翡翠牡丹、小珍珠為蕊、點翠為葉,這樣珠花前後各四,珠花間又鑲嵌著鴿血紅寶石,珠光寶華,美不勝收。
雲鶴的腦後墜了一隻白鶴釵,白鶴圍繞雲鶴花飛舞,美輪美奐。
從皇宮到南宮府這一段路,要走半個時辰。
南宮瑤一身大紅真絲織金鸞鳳雲紋廣袖翟衣,罩著薄如蟬翼的金絲繡花團鳳褙子,梳著朝天如意髻,簪著五鳳朝陽的紫金展翅飛鳳掛珠大釵,耳上綴著流蘇赤金耳環,拇指大的紅寶石明晃晃的人眼花。她是嫡女,穿的是大紅色,其餘姐妹們穿的都是緋紅色褙子。南宮瑤跟在迎親隊伍的最後。
不能看新人下轎子,且得避開。
南宮瑤擠在最後,觀察著四周。
這時之蘭悄悄對她說:「姑娘,大姑娘腹瀉了。」
南宮瑤淡定的點了點頭。
看了許久,她都未曾察覺到異樣。
快進慧瑛巷時,混在人堆里的一位公子,吹了一陣口哨。
口哨和嗩吶的喜慶聲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之後,他踩在馬背上,從房檐處滑下,頭戴虎頭面具,腰間別一把青龍劍。
抬著花轎的人一瞧,還覺得不可思議,「你們看,難不成梁京城還出現了流寇不成?」
話剛說畢,四周暗門的人一陣吆喝,這些人速速上前圍住了轎子。
手持弓箭、長劍,直指著這隊迎親的隊伍。
南宮墨一瞧,險些當場懵掉。
這梁京城自開城至今,何來流寇。
城門戒備森嚴,方元百里,都有上護軍守著這裡,怎得能在青天白日下殺出流寇。
簡直是匪夷所思。
之後,人堆里出現馬蹄聲。
南宮宇跟在南宮墨後頭,膽怯一瞧,好傢夥,這夥人竟堵住了慧瑛巷子。這一瞧,就知道是來找茬的。
南宮宇怎麼見過這等場面。
他速速下了馬,從轎子內掏出一些銀兩,膽怯的雙手舉起,「爺行行好,今日是國府大喜的日子,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們。」
他彷彿認得南宮宇,遮著臉,又不敢發出聲,連著冷笑幾聲。
之後他掏出劍,打掉了南宮宇捧在掌中的銀子。
騎在馬背上的小廝,輕哼幾聲,「我們老大什麼錢財沒見過,你敢侮辱他!」
南宮宇嚇得跪地連連求繞,「爺饒命饒命!」
之後,他騎著馬,一一穿過人群,一把拽著南宮瑤的衣領,將她拽上了馬背。
南宮瑤故作驚慌,破口大叫。
他一把摁住她,揮動馬鞭,朝屠壁密林處奔去。
另一位公子見狀,跳上屋檐,腳踩在瓦片上飛過。
離去時,他又吹了歇戰口哨。
暗門的那些人聽到口哨,立馬撤出人群。
南宮宇還沒反應過來時,人群已不再混亂。他還在納悶時,就聽到人群中有人驚慌喊叫,「好像是南宮家二姑娘被流寇虜走了!還說什麼要虜走去做壓寨夫人!」
「二姑娘好像還未曾出閣吧!」
「天哪,南宮老爺可咋辦哦,二姑娘可是嫡女啊!」
......
南宮柔在隊尾看到南宮瑤被虜走後,險些沒跳起來鼓掌歡呼。堂堂南宮家嫡女二姑娘,未曾出閣未曾議親,就這樣被不知哪裡冒出的流寇給虜走了,還是光天化日之下!
這,簡直太不敢相信了。
南宮柔怎麼都沒能想到,南宮瑤竟這樣丟了南宮家的面子,丟了南宮槐引以為傲的面子。
可再一想南宮瑤日後的名聲,和她此後必高嫁的身份,當真是把她的身份抬起。日後她就是南宮家唯一高嫁的姑娘了。
南宮瑤可是未出閣的姑娘,這樣被人虜走,若是過個三五日再被送回來,衣衫不整時,那可就真的成了梁京人人議論的美事。
一旦名聲被毀,這梁京,哪個高門敢迎娶她。
南宮柔終是長出了一口氣,她最煩的便是南宮瑤遇事那張不為所動的臉,總是自持清高。
現在,她敗了。
名聲一旦敗了,怕是日後只有被迫給人做妾的命了。
想到這,她覺得這比往後可以她出閣嫁到國府都讓人興奮。
南宮槐在方元廳來迴轉悠,府門外一聲急報:「老爺!老爺!」
南宮槐心生繁雜,「喊喊喊,我的魂還在呢。」
小廝上前,一臉著急,「老爺,出大事了,二姑娘被流寇虜走了!」
南宮槐不慌不忙:「荒唐!這梁京城,天子腳下,何來的流寇要來虜二姑娘!」
小廝急的連連跺腳,「在慧瑛巷口,一幫不知哪來的流寇,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二姑娘劫走了!現在這事都傳遍了梁京,人人都知道啊。老爺,二姑娘真的被流寇劫走了!」
一旁的南宮柔一聽這事,雖一臉幸災樂禍的得意,可再一想這事,覺得也不太可能發生在梁京城,「莫不是看錯了吧,這可是梁京城啊。那慧瑛巷都是國府,誰敢在此地作亂?再說這都多少年了,梁京城內何時出現過流寇作亂過?」
南宮槐也一臉不信,「莫要聽信讒言,這也不知哪來的流言,都敢造在二丫頭頭上了。」
門外又急匆匆進來一個小廝:「老爺,二姑娘真的被流寇劫走了啊!」
南宮槐一聽,有些慌了神,「當真?」
那剛進來的小廝開口道,「梁京城內都傳遍了,都說二姑娘未出閣,有損名聲。可這事是真的,大家都在私下議論!
南宮槐一聽,腦子一翁,」這這這,這如何是好啊!怎會這樣,這丫頭不知上哪認識的這些人。這梁京城多少年都安安穩穩,怎會突然混進流寇啊!」
秦羽薔還是不信,示意鴛儀去打聽。
鴛儀退下。
沒多久,曲姨娘也不顧規矩進了正廳,「老爺,我聽說二姑娘被虜走了,也不知去了何處。老爺可得派家臣去打聽打聽呀,五姑娘尚未出閣,此事若是再傳下去,怕是有損老爺在宮中積攢多年的好清譽啊。」
曲姨娘不知南宮瑤的計劃,聽到浮沉被虜走,她立馬急了。
這時,南宮柔隱隱有些信了。
看這個樣子,倒一點不像是假的。
南宮槐的神色也有些發憷,「南宮瑤被流寇虜走了?」
話剛出,方才退下的小廝急匆匆從院內跑來,「老爺娘子,這事是真的,二姑娘真的被虜了!」
南宮槐沒站穩,「咣當」一聲栽坐在椅子上,握著茶盞的手都在抖,「這可......這可如何是好,這光天化日之下,梁京城內怎會有流寇出沒啊。」
南宮槐越想越心慌,他顫著手,砸了杯盞,指著跪在院內的家臣嘶吼,「快去給我找啊!你們這幫廢物,找不到二姑娘,全都把你們發賣去僻鎮!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怎麼就在大街上被虜獲走了!」
家臣嚇得發抖,全都退下,上了街面去尋南宮瑤。
南宮槐逮住小廝再問,「被虜時,周圍可有人?」
小廝跪下,「不敢欺瞞老爺,二姑娘是在花轎進慧瑛巷時被流寇趁亂虜走的,當時.....當時在場的人很多,都瞧見那賊人虜走了二姑娘啊.....且......且有人說,二姑娘與那賊人,舉止親密......」
南宮槐腦仁生疼,「荒唐!荒唐啊!」
南宮柔上前,順著南宮槐的胸口撫,「老爺,眼下是要趕緊尋來二姑娘,免得這事再傳的人盡皆知。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賊人這樣虜走,這不光是她一人的名聲,咱們家這些未出閣的姑娘,還有公子們的名聲,可都沒了啊。」
南宮柔越說,南宮槐心裡越慌。
南宮柔見南宮槐已沒了注意,她趁機站出,「劉媽媽,你以我的名義去各府送帖,再送些庫房內的時興物件,能堵住一些人的口,也是好的。讓整個南宮府的家臣,全都集合,去屠壁附近尋二姑娘。再讓馬奴傳話,能用的人都用上。」
她又轉頭對南宮槐溫柔道,「老爺,這梁京進了流寇,想必官衙府也已經出動人馬了。說不定待會官衙的人來方元廳查問,您得備好說辭。」
南宮柔很是大方得體的處理此事,不慌不亂。這點倒是讓南宮槐心生敬佩。
晌午過了,她才從方元廳,一進自己的軒內就坐立不安。
劉媽媽合上門,速速坐在南宮柔一側。
南宮柔按捺不住激動,「你說,她是真的被虜走了?」
劉媽媽堅定點頭,「千真萬確,都瞧見了。這沒出閣的姑娘被流寇拐走,這清譽就算說到陛下跟前,都沒法保住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回來,誰知道她會不會失身。又有哪個府上的公子敢要她。」
南宮柔也覺得甚是在理。
她越想越覺得此事,是失算了,「阿娘和鴛儀都曾瞧見過她在私會外男,還與之苟且,簡直是當我們南宮家人都死光了,管不到她頭上。原本我還想著此事如何戳破給父親,現在南宮瑤自己送上了門,父親眼下也想不通二姑娘為何被流寇虜走,如今梁京都虎視眈眈,她怎能脫身。如果此事,由我和阿娘聯手,把南宮瑤早就與流寇勾結一事說出,那二姑娘,就真的永無翻身之日了啊。」
南宮柔越想越興奮,她按捺著激動,「越是關鍵時候,越發不能慌亂。眼下咱們繼續裝著什麼都不知,一切都為了南宮家清譽著想。等再過個三五日,二姑娘若是還沒有消息,就把此事戳破。」
南宮柔的手緊緊攥在一起,「嫡女和庶女都沒有做妾的先例,可不管嫡女還是庶女,一旦名譽沒了,守不住清白之身,也就只有做妾這一條路可選。二姑娘被虜,不管是不是清白的,再回來也都不在如從前般顯貴了。」
南宮柔一臉篤定,靜等著熬過這難挨的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