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剿匪

漢盪山，柳葉寨。

自陳跡成為準姑爺，入住小院起，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而黃道吉日還在挑選，據說是要爭取一舉中的。沒辦法，封建迷信嘛！

在這段時間裡，陳姑爺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天到晚在院子里乘風納涼，喝茶賞月。

而在此期間，除了蓮丫頭按時給他送飯，以及王李氏隔兩天來給他打掃房間，整理內務，硬是沒人踏進過這個小院。彷彿所有人都把這個新姑爺遺忘了。

不過陳跡自己倒是樂得自在，他倒慶幸沒人鳥他，還有人養著，真不錯！雖然都是最簡單的饅頭麵條，配上小面，又難得吃次肉，但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地主家也沒餘糧了。

柳葉寨雖然隔三岔五下山做買賣，但是收穫甚少。近年大旱，收成不咋地，搶普通農家沒啥東西，還敗壞名聲，好多柳葉寨嘍啰都是附近鄉里村戶，怎麼好對自家父老鄉親下手。

搶大戶地主吧，也搶不了多少糧食，畢竟總得一茬一茬割韭菜，不能一下掏乾淨嘍。搶了錢，也得有地買糧啊！

現在的糧商，蔫兒得忒壞，硬是要奇貨可居。先把糧庫封存，再一步步抬高糧價，這買賣不比柳葉寨還好做！

豪強吧，人家有塢堡莊園，輕易打不進去，要死好多人的，得不償失。畢竟總沒到最後一步，柳當家還狠不下心。嘍啰少了，官軍來打，可就要歇菜了，搶再多糧也沒用。

至於過往商客，別說笑了！

宜陽縣本就是個下縣，無甚產出，還不是交通要道，又有悍匪盤踞山林，人家吃飽了撐的來做生意。也就偶爾有不知情的小商隊經過，勉強打個牙祭吧！

而柳葉寨又家大業大的，這就窮了不是。能讓陳跡這贅婿每天吃好喝好，還是看在他要為自家生娃，身子可不敢虛了！

「姑爺，吃飯了。」照例是蓮丫頭推門進來送飯，而陳姑爺也照常在院里坐著發獃，時不時喝口茶，老愜意了！別人或許覺得無聊，可陳跡自個兒樂在其中矣。

「今天怎麼是黍米糊糊了？」陳跡見到食盒中的一坨東西，瞬間沒了吃的慾望。這坨不可名狀的樣子屬實倒胃口，好歹做得好看點不是。陳跡對此異常挑剔。這一看就是沒真正餓過肚子的，要不然哪裡計較恁多。

「娘親說是有人來打寨子，寨主把精米都拿出來，分給了要打仗的嘍啰。就沒顧得上姑爺，給了點黍米粗糧吃，還說仗一日不打完，就只能吃這些了。娘親讓姑爺多擔待。」

蓮丫頭經過那麼多天給陳跡送飯，已然和他混得熟絡了，說起話來完全不怵。她在閑暇時經常來找陳跡聊天，聊另一個世界的爹爹。陳姑爺也莫名得喜歡和蓮丫頭講另一個世界，那或許就是她爹爹去的世界。

陳跡每次都講很多，很詳細，讓蓮丫頭覺得，他一定去過那裡。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去到那裡，找到爹爹，儘管她和爹爹從來沒見過面。

這是一個很樸實，很簡單，極具童真的想法。

不過，這讓陳跡看這個小女孩很順眼，能讓他找到一絲家的感覺，是那個家。他跟蓮丫頭講完后，時常望著滿天星空，想他的父母親人，想那個想見了好久的人。

而那麼多天下來，他也知道了蓮丫頭的身世。

蓮丫頭的爹是柳葉寨的一個小頭目，歸屬刀疤麾下，頗有勇力，深得刀疤器重。

在六年前，刀疤率領幾百嘍啰去打張家堡，這是柳葉寨第一次打塢堡。因為柳當家見到不斷有人上山，覺得自己牛逼了，就讓刀疤帶人干波大的。

然後，這一次也成了柳葉寨最後一次打塢堡。

那一戰，死了很多人，卻連人家大門都沒進去，光是被人家一陣箭雨都射的懷疑人生。

柳當家實在沒想到，人家有恁多制式弓箭。衝鋒沖得好好的，突然出現一堆弓箭手，這誰頂得住啊！猝不及防下，被射死數十嘍啰。

這就包括蓮丫頭她爹王二，衝鋒在前，一馬當先，當即就沒了。那時候，蓮丫頭還在她娘肚子里。

這也是柳當家再也不打塢堡的原因。

而在那一戰死的嘍啰、頭目的家眷就被集中起來，弄了個院子，讓她們做點漿洗衣服，做飯掃地之類的活計，畢竟不能白吃乾飯不是。寨子里的嘍啰有家眷的很少，也就七八家。

值得一提的是，柳當家還特意下令，不能去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畢竟人家的丈夫也是為了寨子死的，除非你情我願。這很是收了一波寨中有家眷的嘍啰的心。

可見，柳當家能屹立二十年不倒，還是有點東西的。

「這樣啊！這些東西你吃吧，我不餓。」陳跡聽了蓮丫頭的話，挑了挑眉頭，就閉目養神去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蓮丫頭見狀，提著東西回去了，她已經習慣了，也吃了好幾次陳跡留給她母女倆的飯。

自齊國一分為三之時，有識之士都知道皇權旁落，天下爭龍的時候又到了，在齊國這塊土地上。

齊國自歷武帝、襄帝、明帝三朝，疆域達到鼎盛，開疆拓土五郡一百一十八縣。雖然後來陸續失去三郡，到現在卻也有十六郡之地，疆域不可謂不廣。

畢竟天下有國家上百，最小之國不過數縣之地。

所以齊國不可謂不強，周邊數國都是淪為齊國附庸，做起了鞍前馬後的小弟。這其中就有當年因改朝換代而趁火打劫的宋國。

至於和齊國干架的周國，那就是另一個圈子的老大了。

在十六郡里，泰安帝占郡有六，在齊國東北部；太康帝同樣占郡有六，在西南；明武帝最弱，占郡有四，在東南，呈三足鼎立之勢。

當然，都是名義上的地盤，真正受他們管控的，也就各自那一個郡。其他的，不好說。

趙正趙太守，那自然是明武帝手下幾個馬仔的一個，端的是位高權重。

齊國官制，太守掌一郡政務，總兵掌一郡軍事。

這裡要說明的是，總兵掌管的是駐紮在本郡上的衛所兵馬，約莫一萬到三萬不等，直屬中央，與太守互不干涉。而駐紮的軍隊則以本郡名字命名。

畢竟身處亂世，戰爭頻繁，每一郡駐紮有戰力的兵馬很有必要。而明陽郡是邊郡，有兵馬三萬。

至於太守，則掌管各縣縣兵及本郡郡兵，平時維持維持治安，剿剿匪啥的。

可沒有人知道，明陽郡太守和總兵是拜把子兄弟，趙正為兄。而且還是早已定好的兒女親家，關係親如一家。

天越十七年九月二十六，明武帝詔，招安各地綠林土匪，編練成軍，派往前線；不從者，就地剿滅。

這在四郡的綠林引起了軒然大波，被招安了，就是個當填旋的命；不招安，又鐵定是個死，進退兩難啊。

而後宜陽縣漢盪山柳葉寨拒不招安，且甚有凶名，故趙太守借調衛所兵馬一千，並調郡兵三千，加宜陽縣兵衙役千餘，合計五千人馬，遣麾下校尉林虎進山剿匪，意欲殺雞儆猴。

畢竟作為宜陽縣綠林扛把子，在整個明陽郡綠林道都頗有聲名，顯然是只不錯的雞。

不給這些悍匪亮亮刀子，還真以為官府是泥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