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敗

就在陳跡閉目養神的時候，柳葉寨的聚義廳里已經吵開了。

「大哥，要俺說，就算被招安又有怎的，上前線未必就是個死，說不準還能奪個官身，不比一輩子把身子污在這裡強！」

刀疤扯著嗓子喊道，沒有幾個人能抵禦做官的誘惑，至少他不能。

在刀疤看來，憑他的武藝在軍中出頭不難，最多就是拿幾個嘍啰當填旋，死的又不是他。只要他能當官，就算送所有嘍啰去死又何妨！

「狗屁！刀疤你說的是甚話！俺們招了安，就是個當填旋的命，臟活累活俺們干不說，戰場上又刀槍無眼，丟了命不值當！」獨眼反駁道，

「依俺們山寨的實力，憑俺麾下的弟兄，官軍來多少，都能擋住！」獨眼對自己的實力相當有信心，如今的日子是苦了點，可也比在戰場上送命強。

「官軍那麼強，你就鐵定你擋得住，就山寨這千把來人，可耗不起。眼下官軍已經到山下了，真等他們來打就來不及了！

俺帶人去看過了，那些官軍衣甲鮮亮，有好多是身披鐵甲，軍容更是齊整，遠不是那些縣兵衙役能比的，怎麼擋！現在去說降還來得及，要不然，俺們遲早全死在這兒！」

「都住了！吵甚吵！都是自家弟兄，再吵傷了感情！

聽俺的，官軍要來就讓他來，漢盪山地勢險峻，從山下只一條小道能上山，且只能六七人並進。山腰的關卡又牢固，又有弓箭齊備，輕易打不進來。當年那些官軍就沒殺到山寨前的。如今，照樣殺不進來！」

柳豐止住了兩人的對吵，並提出親自帶人守關，當下便帶了燕武及上百嘍啰下山去了，獨留刀疤等人面面相覷。

黃元在角落裡坐著，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山下。

「張都尉，這次可要仰仗你了，否則憑某家手下這點烏合之眾，恐不能輕易取勝。」林虎對著都尉張銘笑道，雖然這次他是主將，但是地方守備兵馬總歸不能和正規戰兵相比。

「林校尉嚴重了，某早就聽聞林校尉治軍有方，是趙太守麾下悍將，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吶！

按某說，即使無有某的兵馬，林校尉想要取勝亦是易如反掌！

若校尉不嫌某家身份低微，喚某仲明即可。此次，某必全力聽命校尉行事，一戰踏平柳葉寨。」

花花轎子眾人抬，人家那麼給自己面子，總不好再端著。雖然兩人分屬不同體系，但總歸是自己的上司，官位也比自己大，可不得應承著點。保不齊哪天就求到人家頭上去了。

張銘出身世家，深諳此道，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何況林虎家世也是不凡，要不然憑甚差不多的年紀，人家都能做到校尉了，即使是地方守備。

「好好好！仲明客氣，此戰我們同心協力，大軍碾壓，一舉拿下柳葉寨！」

「來人，點兵，攻山！」

大軍浩浩蕩蕩開拔，張銘帶著明陽軍一千人作先鋒，是此戰的主力。林虎帶著三千郡兵作中軍，跟在後面打個順風仗。畢竟郡兵作訓少，裝備也遠比不上明陽軍，打不了硬仗。

至於宜陽縣尉，就帶著縣兵當作后軍，他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就是當民壯來用的，管點物資啥的，也不指望他們打仗。

很快張銘就到了關卡前兩百餘步處停下，見到由黃土構成的一道並不算高的土牆，橫亘在山林之間。

關卡前有好幾道木製拒馬，關卡上站著數十嘍啰，拱衛著一個中年大漢，旁邊又有十餘弓手待命，守備並不嚴密，不由得心中輕視。

「關上何人，某家乃明陽軍都尉張銘！爾等見了大軍還不速速開關投降，還能繞爾等腌臢一條性命！否則大軍必定踏平柳葉寨！爾等可莫要誤了自家卿卿性命！」張銘對著關上大喊。

「放箭！」柳豐不和張銘廢話，直接開打。

在他想來，先射死這官軍的鳥廝，官軍便會不戰自潰。

可是還未等箭矢飛來，張銘身後的盾牌手便迅速上前，舉起盾牌，將張銘護衛在身後。箭矢全射在了盾牌上。

「土匪無禮！弓箭手後方拋射，盾手朝天斜角舉盾防禦，刀牌手搭雲梯進攻！」

張銘被柳豐噁心到了，完全不講禮數，怎麼著都得報個名號，哪有直接開打的。

明陽軍還是很有實力的，軍紀也嚴明。

聽到張銘將令，壓陣的弓手分三組迅速拋射，箭矢如雨，向關卡上射去，不求命中，但求壓制敵軍。前方的盾牌手先是散開，讓刀牌手進攻。

刀牌手一手持刀，一手舉著圓盾，護住要害，四人並列，齊步向關卡進攻。等刀牌手全部衝出陣型，盾手又迅速合圍，舉盾防禦。

關卡上的柳豐見箭矢飛射而來，連忙讓盾牌手護住自己，並命弓箭手射擊。誰料官軍弓手太過殘暴，箭射得又快又准，還很密集。

這些拿著弓箭的嘍啰根本不敢露頭，全都龜縮在土牆后，更別談反擊了。

「一群撮鳥！快射箭吶！快扔滾木吶！老子養你們吃乾飯的！」柳豐怒吼，卻根本沒人響應。

柳豐無奈，只得帶人下了土牆，來到關門后，集合步兵三百餘人，準備出關卡迎敵，殺官軍個措手不及。

官軍這邊進行得很順利，在無人反擊的情況下，已經搬開了好幾道拒馬，馬上就能衝到土牆下。

這時，關門大開，衝出上百人馬，氣勢洶洶，為首一人舉著雙刀，衝到一小卒前，一下將其砍翻，甚是兇悍。正是柳當家帶著人沖了出來，直接野戰。

「放棄雲梯，刀牌手列陣退後，長槍兵列陣上前！」

張銘見狀，即刻放棄攻關，命槍兵上前迎敵。很快，刀牌手退後，把位置讓給了槍兵，但是在且戰且退的時候，被柳豐帶人砍死了十餘人。

柳豐還是很兇猛的，麾下嘍啰雖無戰陣，戰力卻也是不俗。

「挺槍，刺！」

在張銘的親自指揮下，長槍兵列陣，整齊劃一地挺槍刺出，一眾衝鋒在前的嘍啰，又無盾牌甲胄，猝不及防便被捅死數人。

小道狹窄，嘍啰們只能正面迎敵，連散開都做不到。在明陽軍槍兵數輪刺槍之下，死傷十數人，一時無一人能衝上前去。柳豐沖在前，也被一長槍給刺傷了手臂。眾嘍啰被嚇得膽寒，不敢在上前，居中的柳豐見狀，只得命令撤回。

「弓箭手分出一半上陣前平射，刀牌手追敵截擊，堵住關門，莫讓他們撤回關內！」

刀牌手迅速上前，在不算寬闊的小道里和嘍啰戰成一團。

此時，柳葉寨的嘍啰已無心戀戰，士氣喪失大半，被明陽軍直接打潰。燕武想要帶人阻攔，掩護柳豐撤退，也被數名士兵纏上，當場戰死。

刀牌手很快將剩下的嘍啰截成兩段，一段在關外，一段在關內，刀牌手也分成兩部，大半繼續追擊，小半將關外嘍啰堵死。

弓箭手也迅速上前平射，很快，百餘嘍啰的性命都被收割完畢，無一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