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床下君子2
那兩個私奔的小情侶已經進了門,男的說道:「萍妹,裡面果然有個睡處,趕了這許多路,荒山野嶺的前無村,后無店,在這裡將息一晚吧,我們明兒再趕路。待過個一年半載,我把你生米做成熟飯來,生下個白胖小子,爹媽不承認也得承認。」
女的似乎有些羞怯,雖然靦腆,卻還是溫順的答應了他。男的道:「這裡好久沒人住了,我們打掃一下將就一晚如何?」
女的聽到這話,陷入沉思,沒有回答,想是拿捏不定主意,似乎是答應也不妥,不答應也不妥。
男人立馬會意,安慰道:「萍妹,你別擔心,既然你選擇和我逃路,以後的風裡雨里,水裡火里都有我在前面,用我這條命也要保護你周全,你若還有猶豫,我就在門口守著你睡覺,你多時想好了,我們再睡一起。
這段話他說得還算誠摯,床下的花木龍聽了也暗暗讚許。
「嗯,嗯!」女的聽了這話,似乎很激動,用力的點了點頭。
男人道:「吃的只有乾糧,洗的化妝的都不方便,實在委屈你了,萍妹。」
女人道:「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吃一口我吃一口。這樣也很好,都和你逃出來了,就該和你同甘苦。」
男人道:「趕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先上床躺一會,晚上我陪你看月亮可好?」
女人感動,脫了鞋子上床,和衣而睡。
花木龍肚子里想,老子就在床底下,你這爛貨四仰八叉躺上面,這還得了啦。
他的手已經按住刀柄,發作只在須臾。卻聽那女的突然說道:「哥哥,我都和你成這個樣子啦,早晚一樣,不如就一起睡吧,你不要亂動我就成了,好不好?」
男人狡黠的道:「萍妹,不行的,我和你睡一起哪裡還管得住自己,特別是這雙手,多半是管不住的。」
花木龍心底里大罵道:「好你個陰孫子,先把話說前頭,不上去則已,一上去就可以亂來了。」
女人卻道:「只要不怕被我掐壞了,那也由得你,上來吧!」
男人笑道:「哈哈,俗話說『男人耐掐,女人耐壓』,我最不怕的就是掐。」
花木龍聽了又在心裡大罵:「這賊孫子,怪不要臉的。還耍風趣起來了,一會老子出來不先劈你一刀才怪。不過這一點倒比老子強的多哎。」
男人開始說些風趣的,試著又說些肉麻的,然後就說起調味情意的來。花木龍床底下大氣不敢吭一聲,聽得一身雞皮疙瘩。
初戀少女,涉世不深,經不住甜言蜜語,一旦墜入愛海,所有防線一潰千里,智商大丟其半。
所能想到的,看到的都是對方的好處及長處。縱然有人相勸,也是沒法聽得進去的。
那女的聽了他一翻甜言蜜語后。一塊瓜子臉仙丟丟的紅,心跳加速,嬌羞無限。軟綿綿的整個人都融化掉。
已經完全將自己交給了他,哪裡還管得住心猿意馬,要圓要扁,要死要活,只憑眼前這個男人。
萬事俱備只缺東風,乾柴烈火,一觸即燃。
花木龍見大事不妙,心知再不動手,那就真的要看人家一決雌雄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花木龍就是花木龍,忍到這個坎兒上,他已經覺得很窩囊了。
雙腳用力,一個「黑虎竄襠」從床下猛竄出來,並順勢將床腳也踢斷一隻。
人已竄出,尚未立穩便破口大罵道:「賊孫子,騷草鞋,捱不得啦,破廟裡也做。」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鬼神皆驚,可謂太大。讓已經在天堂,快要進入極樂的這對小情侶突然掉到了阿鼻地獄里。
都嚇得面如土灰,震驚在場。女人哇的一聲直接哭了。估計這輩子都會有陰影。男的惶恐萬狀,不知所措。
花木龍瞅瞅嚇哭了的女孩,心突然就軟了,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畢竟人家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下,別人男歡女愛,你情我願的又關自己什麼事。
於是說道:「你們繼續做,老子不打擾你們就是了,哭什麼哭?舅爺爺的算我倒霉。」
他說完就去拿箱子準備走路,但是床頭已經沒有了箱子。
沒有記錯的話,箱子就是在床頭的地上的。不會有錯,箱子他就是放在床頭的地上的,只是現在已經不見了。
花木龍吃了一驚,叫道:「我的箱子,我的箱子呢?」暗思:「這兩人自進來就不曾離開過,決不是他們拿走的,肯定是自己再找東西吃的時候被人拿走了,」
床已經倒塌斜落下來,那女的尚未寬衣解帶,坐起身來哭著說道:「我們沒有拿你的箱子。」
花木龍道:「知道不是你們拿的,你們不是帶著乾糧嗎,分一點給我吃。」
那男人幹這種事情被別人撞到,自知理虧,這才慌忙著給了他一些乾糧。
花木龍接過乾糧,頭也不回大步走出房間,直接出了廟來。
看看太陽已經落山,口裡嘰里咕嚕罵了幾句,意興索然的走開。
箱子被誰偷走的他不知道,現在只能去找易過新解決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偷走的,自然也是個高手,就算他追到,多半也討不了好。
天已將黑,花木龍終於一個人磕跎磕跎的摸到酒肆來,神情沮喪頹廢,就如同一個偷了錢的孩子,在外面花光了后回家一樣,往日的神氣和自信也不復存在。
夏珍珍並不在酒肆里,易過新也不在,這讓已經心情很不好的他更是失望寂落。
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物,被人遺棄的廢物。想到那對私奔的情侶,你情我願,蜜語甜言,如糖似蜜的情景,覺得自己更是廢物。
易過新一番折騰,路上又出了一個岔子,他查探到這附近有很多高手。自身處江湖以來,他學到了很多經驗,不像起初那樣什麼都懵懂無知了。
他先將自己穩穩隱藏住,前後思索,再逐一查探,發現自己被利用了。而且被兩個人利用,一明一暗,明處是白衣女子,這人身份神秘,言行難以捉摸,利用起人來不動聲色。暗處的是剛剛查探到的,是他的好大哥萬里行。
花木龍丟失的箱子,就是他指點姚游耀去盜走的。
易過新沒有拆穿所有的一切,他覺得沒必要去拆穿,不管是幫了誰,意義都已不大,還不如就這樣裝傻充愣,在暗中縱觀全局,看事態發展成什麼樣子。
如此一耽誤,到了酒肆時已接近亥牌時分,還沒有進門,便發現夏珍珍就坐在酒肆外的石凳上一個人發愣。易過新上前問了原委,才得知花木龍已經在這個酒肆里喝得爛醉如泥。
幾天後,在漢中城外與吳定龍,百里飛,沐雲相遇。花木龍迫不及待的追問文一劍下落,因為只要文一劍在場,六人就一個都不缺。結交拜把,歃血為盟的事就可以隨時進行。
可惜文一劍後來和他們分散走失,一直沒有聯繫到,歃血不成,未免遺憾,花木龍悶悶不樂。
易過新憑藉著妙用無方,通神的銀河真氣,一直暗中觀察著事情的動向,發現事情越來越複雜,百里飛也是個暗處挑動者,他現在很確定,前幾天他所查探到的高手中,就有百里飛的痕迹。他到底有什麼目的,那就不得知了,或許真的只是為了這些財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