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百九十一章哪來的錢?
同一日早上,金萬閣那的孔方點齊了上百人的隊伍,個個都是好手,其中擅長追蹤的足有二
十多人,加上他這個地階上段,準備即將到來的那個出人意料,一舉功成的計劃。
「掌閣使,閣主召見。」
「現在嗎?」孔方不敢怠慢。
酒庄後院賬房,孔方剛一進門,就看見錢萬森黑著一張臉,手裡還拿著一張類似於告示的東西,口中念念有詞:
「只要報名就給一兩?立信是吧。」
「按時,符合要求著裝到場者,即可參與,屆時就再給一兩。」
「抵達終點還給一兩,前三萬名三兩,名次越高錢越多,想要馬兒跑,就得多加草?」
「最離譜的是·····」
錢萬森拿起那張告示,咬牙切齒的說道:「到處設報名點也就算了,還找人到處貼,到處喊,圖文聲三版並進。」
文盲都能學會!
孔方糊塗了,也不知道閣主在氣什麼:「閣主,到底怎麼·····」
「自己看。」錢萬森把告示一甩。
孔方第一眼從末尾看起,暗念:要求著黑色斗篷,還要把臉塗黑,這怎麼···哦,懂了。
他還寫上了簡易斗篷和簡易顏料製作方式,還是多種,墨法,醬油法,煤炭法,木灰法,灰燼法,草藥法,黑豆法·····
可讀到最下邊的時候,孔方忍不住的問:「閣主,其他我都懂,但他為什麼針對所有塗黑臉的法子後邊,還寫上了如何徹底洗乾淨?」
錢萬森冷笑一聲,說:「先不說窮人面對幾乎是白送的銀子,心底多半無所謂,但他想的是,萬一有所謂呢?這些都是針對女人和小孩的。」
孔方楞了半天,許久才說道:「這···這麼細嗎?他到底要幹嘛?」
「看背面。」錢萬森都懶得解釋了。
孔方翻過來一看,暗念一聲『卧槽』。
國人強則國強!
樹大武國尚武之風。
立七百年尚強之氣。
不限年齡,不限性別,天若城倡武長跑大賽!
黃昏開始?分成十幾個隊伍,還有這個路線圖,這是跑步還是郊遊?
但孔方立刻意識到了幾個問題,道:
「這麼大的活動,他要怎麼讓官府同意?一人一兩,數額還這麼巨大,銀票好拿,一時間這麼多現銀哪裡找?除了這兩點,肯定還會有其他零碎問題,比如這麼大規模,所用的材料再怎麼普通,可萬一城裡的商戶坐地起價怎麼辦?」
錢萬森咬牙道:「你的問題他都已經搞定了,府軍現在正在城裡維持報名治安,官府的告示已經貼到各家商鋪的門上了!」
錢萬森轉頭問道:「孔方你在天若府時間久,說說,他能拉來多少人。」
孔方皺著眉頭,說:「窮人天下哪都多的是,想來他就是看上了這一點,自從上次按分地的事情后,不少外出的人,很多都拖家帶口的都回來了,加上天若城人口本來就多,近來一日盛過一日,四個城區還建多了好些住宅,我想···五萬人,只會多不會少!」
聽完,錢萬森耳邊響起了那夜和百方候的對話。
萬森啊,別老想著玩陰招。
人家可比你陰多了。
可惜禍不單行,門外響起了稟告之聲:「稟告閣主····」
「什麼事?」
「我們在百氏錢莊門口有眼線,看見他們出來了。」
白右使那一身著實過於顯眼。
「去了哪?」
「不知道,只聽回來的人說,看見那人剛一出門,人影一閃,然後他就被打暈了。」
錢萬森暗想來前想不到這般許多的發展,所以沒有準備,那些尋常眼線果然沒什麼意義,一眼就被人發現了。
孔方問道:「那閣主,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錢萬森瞪眼道:「我能知道怎麼辦?!讓你二十幾個人盯幾萬人,一盯兩千五嗎?」
他甚至都已經能預測張三接下的行動,只要在偌大的天若城中藏一段時間,明天黃昏,將會有至少五萬甚至六七萬人,替他把那個小徒弟送出城去。
火氣越來越大。
門外傳信之人卻還沒離去
錢萬森便又問道:「還有什麼事情?」
「閣主,就是···呃·····」
「說!」
「不少我們這邊的人·····也報名了。」
孔方驚的忍不住回過頭去,那眼神中的意思非常明顯:
自家人投敵了?!
門外之人隨即補上了一句:「倒也不是所有人,報名都是些小人物,不是打手就是護院,要不然就是酒庄,酒樓里的雜役,再說···事情這麼突然,閣主你也沒下過令。」
金萬閣是出了名的生意多,什麼掙錢就幹什麼,家業大的同時,三大黑道里就屬他們基層人員多,雖然就根本而言,他們只是靠黑道混口飯吃的普通人,但勉強也算是閣眾。
錢萬森只覺腦門好痛,心底罵了句髒話。
一時間,天若城中。
藏刃束手,萬森搖頭,黑山虎豁然起身,一掌崩碎了手邊的桌椅。
·····
·····
白右使離開了。
從南街出來,買通了一些混混,武館教頭之類的人,然後繼續做了一系列安排。
因為張三知道,幾千人一支的隊伍,看似很厲害,但本質上來說,沒受過訓練,那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萬一遭受襲擊,或者某種意外,臨時想招肯定來不及,得早做準備。
夜裡。
天若城中某處民宅,用來堆放舊物的頂層樓閣里。
張三用木頭做好了一套『假肢』后,算完成了最後一步。
天下所有的易容術,連暗相都不可能違背的一條準則就是,大人易容不成小孩,縮骨又不是斷骨。
至於小孩易容成大人,也是相當之困難,但存在這個可能性,所以張三少時學易容術的時候,在這方面的鑽研還是下過苦功的。
「師父,你說我現在挖地道還來得及嗎?」
「你不如想一下怎麼飛,別廢話了,轉過去。」
王小二有點不解其意,但師父又不可能害自己,正好自己也有東西要給師父,便轉過身去。
從袖子里拿出一把小刀,王小二切開自己的鞋底,裡面有一個隔層,裝的是毒針的機關,不過這個隔層的機關經過王小二自己的設計,其實裡面還有一個隔層,裝的則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拿好銀票,王小二一邊轉身,一邊說:「師父,這錢是小二我·····嗯?」
只見張三也一邊轉身,一邊說:「百氏錢莊別說他們的銀票,以後你看到他們的票號就繞著走,這套易容裝也帶不了多少銀子,所以這是師父我·····嗯?」
彼此相看,兩師徒都楞了一愣。
雖然一個拿刀,一個沒拿刀,但手裡的銀票是一致的。
王小二:「???」
張三:「???」
「你為什麼會有錢?」兩師徒異口同聲道。
又都楞了一下。
張三最先反應過來,道:「王小二,你小子錢哪來的,說!」
「啊···這個嘛。」王小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訕笑道:「那個陸大人買畫的一千兩嘛,那什麼···師父上次你昏迷的時候,我為了照顧您就拿到黑市換了。」
這事情張三倒是知道,後來王小二還把多餘的錢上交了,一度讓張三很是感動。
「就是換的那個錢吧···可能是小二我記錯帳了。但師父,你可不能怪我呀,我也不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了小玉,這是老婆本!」
張三正欲發作,王小二連忙轉移話題:「師父,那你哪裡來的錢?」
潔癖大叔給的那五百兩銀票早就換成現錢了,平時醫館里看點小病,賣賣葯,收的都是銅板和銀兩,什麼時候收過銀票呀?
而且師父手裡銀票舊舊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啊···這個,這個是你娘給我的拜師禮啊。」
王小二驚疑道:「師父,原來你還有錢!那開醫館為什麼帶我出去偷東西?當初你不是說我娘給你錢全都花完了嘛,全副身家只剩下三百多兩,要用來開店不能花,一路讓我挖了幾個月的野菜!」
要不是遇到李大虎等黑風寨,願意奉獻豬肉和自己的好叔叔們,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開頓葷。
張三『咳咳』了兩聲,解釋道:「這也不能怪我啊,你小子沒心沒肺的,我不得給自己留點棺材本?」
「那為什麼上次你昏迷,我在存一千兩的隔層里沒有找到這個錢?師父你到底有多少個藏錢點?」
「就一個啊,只是你不知道,那個隔層里吧···其實還有個隔層。」
王小二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被自己劃開的鞋子。
隔層里的隔層?
可問題也隨之而來,王小二疑惑道:「那師父,既然是棺材本,你把這錢拿出來幹什麼?」
張三不滿道:「還不是怕你這個小鬼哪天餓死街頭?」
話說回來。
張三也疑道:「既然是老婆本,你把這錢拿出幹什麼?」
王小二道:「我相信師父你沒我拖後腿,一定能找到機會跑掉,都說窮家富路,我怕師父你到時候路上沒錢用。」
張三甩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傻,我坑蒙拐騙搶什麼不會?用你擔心?」
王小二反駁:「師父,我可是你教出來的,這些我也會啊,你也不用擔心我。」
「·····」
「·····」
談著談著,突然就都沉默了。
只剩下了老樓窗戶在夜裡被風吹開,搖搖晃晃,吱吱呀呀的聲音。
這沉默,這窗戶,都好生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