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 臨陣換將

臨陣換將,兵家大忌。

據網路「百度」中說了這個成語的一些成功與失敗的事例：

「長平之戰，秦國白起秘密成為秦軍統帥，秦軍大勝。戰國晚期，秦將李信發動滅楚之戰，大敗而回，秦軍更換王翦，一舉滅楚。」這是臨陣換將成功的例子。

「戰國時期著名的長平之戰，趙國趙括替換廉頗，趙國兵敗如山倒。趙國滅亡前夕，李牧一度挽救全殲秦軍10萬人，但趙王輕信謠言，斬殺李牧，臨陣換將，趙國滅亡。」這是臨陣換將，失敗的例子，因此大家說：臨陣換將，兵家大忌。

現實中的龍德一中，也出現了二次臨陣換將、中途換教師的現象，影響極大。

龍德一中高三年級一般是每年的八月一日開始補課，實則是高三級新學年正式開學了。所以，高三的教師安排是在每個學年的七月份放暑假前就定下了。誰上高三誰不上高三，是學校領導特別慎重的一件事，它關係到下一年高考的成敗。沒有特殊情況不會臨時調整教師。

龍德一中高三共有6個班，高三1班、高三3班是理科尖子班，高三2班，高三4班是理科平行班，高三5班是文科班（包括文科補習生），理科補習生全在新設置的高三6班。

按照常理，一個教師一般不會同時任教二個尖子班。雞蛋同時放在一個籃子里風險是很大的。高三級一共有三個化學老師任教。高三1班、高三2班是由年輕漂亮的母萍教師任教。高三3班、高三4班的化學任課老師是任強老師。高三5班是補習班，它的教學進度不一樣，化學課由莫西助理任教。

1997年11月的一天，朱飛校長在檢查印刷的資料當中發現高三3班、高三4班使用的資料是高三1班、高三2班的，這是母萍老師編輯的資料。

朱飛校長非常生氣，立即找到倫強老師，大聲罵道說：「你昨天怎麼不編輯資料，卻使用人家的資料，人家的學生和你的學生是一樣的嗎？」

倫強馬上辯解說：「差不多，不會差太遠。高三1班、高三3班是尖子班，學生是按照分數平分的，所以生源不會差太遠。高三2班、高三4班都是平行班，自然也差不多。教學進度大家都是一樣的。」

「什麼叫生源差不多，什麼叫教學進度都是一樣的。高三1班高三2班的學生和你高三3班高三4班的學生能是一樣的嗎？以前如果是一樣，現在教師不同，學生狀態、狀況就會發生變化。你高三3班、高三4班的學生與高三1班、高三2班班風學風，教師教學風格肯定是不一樣的。孔子說要因材施教，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他們就不能用一樣的資料，更何況高三3班怎麼能與高三4班用一樣的資料呢。高三3班應該有高三3班的資料，高三4班應該有高三4班的資料。各個老師的風格不同，各個老師的教學進度不同，各個老師的學生不一樣，各個老師的資料怎麼能用一樣的呢？」朱飛咆哮著，雙拳不停地錘著辦公桌。

倫強老師起初還是心平氣和的說：「校長，因為我覺得這個內容大家的進度差不多，學生也掌握得差不多，所以我就使用了她這個材料，下次我會注意。」

「你這是極端不負責任的態度。教學是來不得任何的馬虎，你好好的在高三級教師會上作檢查。」

「校長，我是初犯，我以後注意就是了。」

「什麼初犯，我發現了，就這一次，就是初犯，沒發現就是無數次，你必須跟我做檢查，否則下一年讓你去鄉下或者龍德二中去任教。」

任強老師一聽馬上也生氣了，大聲嚷道：「去就去，你以為我不敢，現在去都可以」。

「你現在想去，我也不讓你去，你要是改正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不改正,我要把你搞臭搞垮。我這個人的原則是唯才是舉，你要是教得好，你罵我都可以，但你要是教得不好，你天天來求我也不行，你先好好乾吧。」朱飛校長語氣和緩了一些。

倫強有氣無力地走了，但是還是很生氣地走了。從此，再也沒有看到倫老師臉色有笑容了。

1997年12月的一天，朱飛校長又去聽課。他走進倫老師上課的教室，發現倫老師連這節課的基本知識點都忘記，連最典型的例子也抓不住重點。下了課，朱校長要倫強拿出備課本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倫強老師竟然沒有備課，空槍上陣。備課本與教科書上一個字也沒有寫。態度太馬虎了。

朱飛校長當著辦公室老師們的面，用龍德土話大罵倫老師，就像父母罵小孩一樣。倫強老師低頭不語，不辯解，不檢討，像沒事一般。朱飛校長的話就像把刀砍到大海里一樣，毫無反應。

倫強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使得朱飛校長心裡更生氣了。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朱飛校長的火還沒燒完，你就來挑戰。行，你等著，你是老教師，我暫時不動你，萬一你考差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作為98屆高三3班班主任，倫強老師可以說兢兢業業。受到校長的多次批評和在學校做檢查后，像換了一個人一般，校長說一句，他就說：「遵命，遵命」，像木偶人一般。

1998年3月，龍州市高三第一次模擬考試，高三3班上本科任務37人，可市一模上本科預測線的人卻只有13人，差距太遠。化學考得最差,交集任務只完成了12%。

高三1班上本科任務48人，可市一模上本科預測線的人卻只有32人，差距也遠。物理考的最差，交集任務只完成了28%。

在龍德一中高三級第一次模擬考試分析會上，朱飛校長大發雷霆，毫不留情，當場說：「高三3班考得那麼差，誰是高三3班班主任，站起來讓大家認識一下。有什麼樣的班主任，就有什麼樣的成績。」高三3班班主任任強一聽，迅速站起來，立即走出會議室，把門死命一摔，門猛烈關閉，連續發出震耳欲聾的「砰砰」的聲音，響了好幾個回合才停下。

老師們大驚失色，驚恐萬狀，但卻不敢言語。

朱飛校長一臉嫌棄的樣子，大聲喊叫，說：「根據市一模情況，高三1班分成兩個班上物理，一個班30人，由梁成教，另一個班由高二的梁泉教。高三3班化學換人，由梁森教。我再說一遍，誰教不好，下學年去龍德二中或鄉下。」教師們一聽，更加害怕，不敢言語。會議室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

那時，縣裡的重點中學的待遇與普通中學的待遇有很大的區別，城裡中學與鄉下中學的待遇更是有天地之別，所以，教師們總是想往城裡奔，總想往重點中學奔。

老師要教好書，一是要在崗，二是要內行，三是要在狀態。任強是位經驗豐富，知識淵博，教法靈活的好教師，從此，他教書再也不在狀態了。真的有點尸位素餐了。所以，有的人就有了這個感嘆：「人生有三大幸事：1.上學時遇到一位好老師；2.工作時遇到一位好師傅（好領導）；3.成家時遇到一位好伴侶。」否則，你的日子，你的人生將會出現大的波折。

當然，倫強教師的成績也的確是不在水準。如果遇到一個風格不同的領導，點撥點撥，也許會有新的狀況新的成績新的面貌出現。從此，龍德一中高三教師不敢懈怠，全身心的投入高三備考的細節教學管理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是教師們的身心透支太大，教師們都不太想再任教高三。有的高三教師甚至說：「多教一年高三，要少活一年。」

朱飛校長剛剛處理完高三1班、高三3班倫強等教師的事，疲倦地回到家，還沒有換鞋，就聽到女兒的哭泣聲。他非常痛愛這個女兒，忙問為何？女兒傷心地說：「數學老師上課不提我問，我考差了也不單獨輔導我，太欺負人了，我要轉班。」

朱飛的女兒朱霞現在初一1班，初一1班是個尖子班，很多教師的小孩都在這個班。朱飛校長一聽，把喝茶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憤怒地說：「這個老師，不好好教我的女兒，活厭了？明天把她換掉。」朱飛老婆也是添油加醋，說：「對，堅決換掉，決不留情。校長的女兒都不理，校長的女兒都教不好，還能教好老百姓的小孩？馬上換掉。」一家人同心協力，堅決要求換掉初一1班的數學教師。

第二天，初一1班、初一2班數學老師張錦與初一3班、初一4班的梁榮老師對調。初一1班老師驚嘆驚恐，生怕一不小心，朱霞不滿意，就有苦頭吃了。所以，老師們講課後，都要問問她，聽懂了沒？沒聽懂，或在教室再講一遍，或私下再講一遍。每次考試完，每個老師均要與她交談一到兩次，時間均要在一個小時以上，來幫助她分析問題。朱霞很享受，但成績總提不高，老師們更是圍繞她來設計問題，設計課堂，設計試題。

龍德縣教育局長郭光局長的孩子郭賢也在龍德一中讀書，也在初一1班，與朱霞一樣，學習成績很一般，平時也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家也沒有關注他的父母是幹什麼的。自從朱飛校長的小孩因為老師沒有輔導她數學，而將數學老師換崗后，老師們這才警覺起來，原來呀，教育局長的小孩也在這裡，也是不可忽視的呀。

所以老師們呢，基本上是圍繞著朱霞和郭賢這兩個中層生來教學，急他們之所急，想他們之所想，供他們之所需，圍繞著他們來進行教學。

在1998年3月，初一年級第二學期的開學后，龍德一中召開了一個初一年級家長會。在初一1班的家長會上。郭光局長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他說：「非常感謝老師們，教我小孩啊，那麼細心地教導他，要感謝大家。同時也希望大家能夠精心備課，因材施教，把學生好好教好。百年大計，教育為本。老師好，則學生好；老師好，則學校好。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學生成績差就是老師教得差。」老師與家長們靜靜地聽，有的家長時不時地說：「我講我兒子為什麼總是考得那麼差，原來是老師教得差。這些老師，什麼水平。給我家當保姆我都嫌差。」

郭光局長還在侃侃而談，激情四射地說：「聽說前一段時間朱校長把初一1班的數學老師換掉了，對不對呢？只是因為那個女老師她不關心朱飛校長的女兒，就換掉她了，但是家長們你們看看同學們是不是很有意見呀。大家都捨不得那個數學老師，為什麼要換掉她？有這樣做校長的嗎？」家長們不敢言語，靜靜的教室連針落地的聲音都可聽到。人們沒想到，縣教育局長會公開批評一中校長，他們是唱雙簧呢？還是講不來，對著干呢？

郭光局長下面的話，讓家長們有了答案。「家長們，你們對龍德一中的管理與教學有什麼意見，可以把投訴信發給我了，也可以發給孫縣長。龍德一中，長此以往教將不教，校將不校了，這怎麼提高教學啊。整個班沒教好，可以怪老師，一個學生教不好，怎麼能怪老師？你的女兒沒學好，怎麼怪老師，怎麼就換人了，我的小孩包括很多同學都很懷念張老師的。」

郭光局長最後總結說：「沒有教不好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沒有管不好的學校，只有管不好的校長。成績好差，就在於校長管的好不好。當然，這是指群體，個別除外。

電影《搭錯車》里有這樣一句話，說的很對：『人生沒有捷徑可以走，橫著省下的路就會變成豎著的坑，早晚都要經過。』群體成績不行，可以怪老師；個體學習不行，換老師那個捷徑就行了？他不學，就像地主老財的兒子坐在米缸里也會餓死的。家長們，你們對學校對老師不滿的，你們儘快到我們里投訴，我是教育局長，我一定幫你們出口氣。老師們，你如果對校長有意見，你如果不想在龍德一中幹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安排，我一定人盡其才。」

家長們報以熱烈的掌聲。

聽了郭光局長的講話，有個家長叫鄒平，來自國有企業龍德林產化工廠，他聽了郭光局長的講話，不以為然，隨口問了一下：「局長，您剛才說沒有教不好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沒有管不好的學校，只有管不好的校長。如果叫北京四中的校長來管理龍德一中，叫北京四中的老師來教龍德一中的學生，龍德一中是不是也會每年有幾十個學生考上北京大學與清華大學？」

郭光局長有點遇到賣矛賣盾的問題了，一下了不知所措，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好敷衍說：「簡直胡鬧。天地之別，不可同日而語。教育講究百年樹人，不是一早一夕就可以成功的。」

鄒平趁機又說：「這是不是說明『沒有教不好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沒有管不好的學校，只有管不好的校長』這句話也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郭光局長一臉大汗，臉色青青的，說了一句「簡直是無理取鬧」,之後，無精打采地默默地走了。

家長們聽到他們的對話，議論紛紛，久久不能平靜。剛才那個說小孩子成績不好，原來是教師教得不好的人，也更加茫然了。他自言自語地說：「到底是我的孩子不行，還是教師沒有教好？」

聽了郭光局長的批評老師與校長的講話，老師們則不知所措，可也無可奈何，只好啞口無言了。最難過的，是數學老師梁榮。

第二天，梁榮老師申請回初一3班、初一4班任教，朱飛校長沒有批准。朱飛校長說：「他郭光同志不就在龍新職業高中做了幾天校長，懂什麼教育，還對我直手畫腳的，滾一邊去。聽他的，龍德人民就沒法上大學了。」

郭光局長聽到后，先是怒氣沖沖，摔了杯子，扔了椅子，發完脾氣后，冷靜下來后也只好一笑了之，心裡卻狠狠地說：「朱校長，豬校長，豬一樣的校長，你等著瞧。官大一級壓死人，你等著吧，只要我還是局長，就有你好看的。」

朱飛的兩次臨陣換將，反響很大。對於高三來，對整個局勢還是有些進步作用。對於任強個人來說，則是成了殺雞儆猴的雞。但是對於初一來說，則顯得有些私心了，效果的確是適得其反。教學管理意識還是要科學公正，教學管理方法還是要因地制宜的。

郭朱矛盾一直沒有調和，朱飛還是沒有領悟古人說的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含義。更大的風暴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