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創葯
「喂。」
虛體在神識里呼喊著她,喊了半天看她還沒有反應后,小性子立馬就上來了,在她的神識里跺著腳,「喂喂喂,陸依棠陸依棠,陸依棠!」
喊了半天後,她終於有反應了,不過表情有些茫然,「啊?怎麼了?」
「你已經發神半天了。」虛體抱著自己的小手臂,表情有些嚴肅,還帶著小小的生氣,「我這次可沒有盜取你想法的意思,所以你在想什麼啊?」
「從你那天回來之後就一直這樣了。」儘管她看不見自己,虛體的眼睛也一直憤憤的盯著她,試圖要給她戳個洞。
「我沒想什麼啊。」她聳肩,心裡的想法被她隱藏了。
這是她被虛體聽了無數次心聲之後學會的技能。
不亂想就不會被它聽見心裡的想法了。
「你唬鬼呢。」虛體不滿的說道,「我可告訴你啊,在你面前的那個男人不是什麼好男人,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每次他這樣說的時候,陸依棠就會覺得皇帝有多麼的不堪,下意識的把別人的說法強加在他身上,可這些天真正的和他相處下來,她才發覺虛體說的那些話可能有些錯誤。
兢兢業業上朝,解決民生疾苦,巧用能人的那個褚師昱,真的是他口中說的暴君嗎?
又或者,是她被眼前的人蒙住了雙眼,看不清事實呢?
「他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嗎?」她喃喃的開口,不知道是在問虛體還是在問自己。
「不是!」虛體說的斬釘截鐵,語氣有些激動。
這讓她忍不住懷疑,說出了自己的疑問,「虛體,你和褚師昱有仇嗎?」
她只是隨口一提,看似雲淡風輕的一句話,惹來了虛體更加激動的聲音,「我和他怎麼可能有仇?他是他,我是我。」他說的時候眼神帶著不屑,甚至有些嫌惡,「誰跟那個人一樣啊,冷心冷情的。」
「我和你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嗎?」她忍不住替他辯駁道。
那時候的陸依棠沒有意識到,當你心裡的天平偏向一個人的時候,註定了你會向他偏一輩子。
最後的結局是,虛體不願意再和她辯駁,咬死了自己和他沒有仇的這件事,至於為什麼他會這麼激動,也是編了個理由騙她的。
明明那麼拙劣的謊言,可她還是信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隔天陸依棠去容梓殿找慕容蓮聊天,進去后才發現大殿里的人聚集的真不少,後宮大半的人都來了,和她交好的人看見她還算熱情,其他妃子也都不咸不淡的給了個笑容,沒太熟絡。
陸依棠也不在乎,她來這兒本來就不是為了交朋友而委屈自己,何況人心多變,萬一你以為是交心的朋友,人家卻看不上你呢。
「梅姬來了。」慕容蓮的笑容深了一些,把她喊到了自己身邊來,容莉喚了人給她端個椅子過去,「坐到本宮身邊來。」
她一邊行禮一邊應聲,「是。」
落座后,她還給了蔣蓁蓁和安心薇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後就安靜的聽著她們聊天。
而上次被慕容蓮懲罰過的妃子也不敢再找她麻煩了。
後宮里陸依棠要復寵的消息傳了個遍,有的人嘩然,有的人擔心,有的人嫉妒,對她再次復寵忿忿不平,但又無可奈何。
誰讓人家長了一張勾人魂魄的臉呢。
古代還沒有流行檸檬精這個稱號,可她卻在空氣中聞到了大片大片的酸味。
眾人聊的開心,時不時的還會瞟她,她們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都感覺到了,也不懼怕她們的眼神,鎮定自若的笑了笑。
「梅姬,你覺得如何?」慕容蓮突然看向她,眼神還算溫和。
正在出神的陸依棠有些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張大了嘴,「啊?」
看著她迷茫的眼神,慕容蓮笑笑,重複了一遍,「十二就是秋獵了,你可有準備好東西?」
秋獵?
她覺得疑惑,秀眉微皺,「這不是陛下和他們的比賽嗎?和我們妃子有什麼關係?」
慕容蓮先是沉默了會,隨後笑了,嘴角弧度比她平時大了一些,表情也有些無奈,「話是如此,但你也不能什麼都不準備。」
她姑且把她的無知行為稱之為可愛吧。
畢竟她一直生活在南夷,不成來過京城,如果不是陸大公子把她的畫像送進了宮裡,被皇帝看上,只怕她這輩子也只會生活在南夷。
想到這兒,慕容蓮的眼眸沉了沉,陸家那邊的想法誰人不知,無非不是想培養出下一個寵妃罷了。
陸家女做不了皇后,卻可以做貴妃。
原本褚師毓是有想法給她貴妃這個位置的,是她自己不要,選了稱號為「姬」。
梅姬梅姬,可是後宮唯一的例外。
陸依棠想了想,她說的好像也對,便回答道,「那臣妾待會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她這才點了點頭,接著一個打扮得像富貴花一般的妃子開口,「容妃姐姐,你準備了些什麼啊?」她的語氣帶著很明顯的討好。
錦月在後面悄悄的提醒她,「這是樂嬪,許願。」
許願?這名字還挺有意思的。她不免得多看了她幾眼,卻被後者瞪了一眼,這讓她感到十分的奇怪,心說我也沒得罪你吧,幹嘛這樣眼神看我?
許願長了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回看了她一眼后就扭過了頭,臉上還帶著傲氣。
陸依棠:「……」
她實在是沒想到,就這樣她還和這個樂嬪有著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關係呢。
好在慕容蓮沒說什麼,只是臉色微沉,隨口敷衍道,「準備了一些衣服。」
妃子不用參加圍獵,只是換了個地方繼續坐著而已。
許願本來想不管她說什麼都誇一下的,但她的文化水平實在是有限,實在是不知道對著她說的衣服誇些什麼,只好訕訕的一笑,便安靜了下來。
在旁人問她的時候,陸依棠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我還沒有想好。」
她這樣說,那人也就不問了,扭頭去問旁邊的人要帶什麼了。
她們都各自說著自己要帶的東西,討論的熱火朝天的。
而安心薇一直抱著她的乖乖,像是在思考該帶哪只貓出去見見世面呢?
蔣蓁蓁只是微笑著,並不插話。
等到她回宮之後,錦月再給她準備的時候,她看向了一邊的梳妝台,像是被控制一般大走了過去,拉開其中的一個小匣子,拿出了裡面放著的東西。
錦月見她這個動作,有些好奇的問道,「娘娘,您要帶金創葯過去嗎?」
她這才恍然大悟般看著手裡的東西,想放下,但又想到了什麼沒放,而是裝進了錦月給她準備的柜子裡面,點頭說道,「怕有人受傷。」
錦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只有她神識里的虛體聽見了這話,一臉不屑的冷哼一聲。
……
出宮那天,風和日麗,狩獵場設立在皇城往東一處靠近森林的位置,其規模宏偉程度比她在電視上看過的皇家圍獵場還要大。
坐馬車時,她特意進了慶妃的那一輛,剛進去就忍不住感嘆,「幸好我選對了,就知道這裡可以吃東西。」說話間還不忘拿小桌子上面放著的糕點。
蔣蓁蓁喜歡做些糕點帶著吃,她的手藝好,無形中也把安心薇的胃口養刁了,換了好幾個廚子才作罷。
「慢慢吃。」自己做的東西被別人喜歡,於她而言也是一種喜悅,見她吃的歡快的模樣,也忍不住打趣道,「我以為你會去和皇上一輛馬車。」
「咳咳咳。」她被嗆了一下,咳的撕心裂肺,差點要把肺都咳出來了,嗆的兩眼淚汪汪的。
「你別嚇我啊。」陸依棠這段時間被褚師昱的名字折磨得頭疼,接過她遞過來的水一口喝完,才說道,「我才沒有這個想法呢。」嗓音還有些悶悶的。
安心薇雙手抱著貓,時不時的看看她們之間的互動,高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那只是你。」一隻手在貓兒的背上輕輕撫摸著,「依棠,你不覺得這段時間皇上怪怪的嗎?」
幾個人湊在一起就喜歡聊八卦,說話間也把她的興趣勾了起來。
「有嗎?」她好奇的問道,把剩下的糕點都送進了自己的肚子里后,又厚著臉皮去找安心薇要貓來抱。
安心薇也不吝嗇,把貓兒遞了過去。
庚離殿的小貓都和她混熟了的,在她身上也沒有掙扎,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后就乖乖的趴著睡覺了。
這麼乖巧不鬧的小貓她還是第一次抱,難免有些喜歡,「心薇,你怎麼想起帶它們出來了?」
安心薇抬起漂亮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語氣慵懶,「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總不能養了它們還不帶出來見見世面吧。」
「按照時間來推算,這次也該它出來了。」她說的隨意,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這孩子懶散,最喜歡睡覺了,她帶出來也不用擔心它會到處亂跑。
「這樣啊。」陸依棠了解的點了點頭,突然又問道,「你剛剛說皇上怪在哪裡啊?」
蔣蓁蓁「噗嗤」一笑,她生的溫柔,笑起來像是暖陽,「你啊,我還以為你不想知道呢。」
「我本來就不想知道啊。」她嘴硬道,扭過頭假裝不在意。
她的心思蔣蓁蓁怎麼會不知道呢,和她相處了這麼多天,也知道了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對萬事都抱著好奇的心態,就好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孩一般,對萬物都有著好奇的探索。
「胡說。」她笑著拆穿她,「你這眼神分明就是十分的想知道。心薇,你說是不是啊?」
安心薇配合的點了點頭。
被打趣的陸依棠癟著嘴,還在嘴硬著反駁,「我才沒有呢。」
蔣蓁蓁也不打趣她了,含笑說道,「你們難道沒發現嗎?陛下最近病發的次數少了。」
「病發?」陸依棠聽了皺眉,但一看她們的神情,就好像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樣,沒有絲毫的奇怪。
這讓她也感到奇怪,皇帝是個瘋子,對於她們而言是正常的嗎?
到底是這個世界太奇怪了,還是她格格不入了。
說起這個,安心薇也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無奈,「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懷疑,現在的皇上還是皇上嗎?」
這話說的就有點大逆不道了,蔣蓁蓁連忙制止了她,表情也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這話不能亂說,心薇。」她的語氣微微加重。
一邊的陸依棠不說話,也沒有發出自己的看法。
她就是一個外來者,至於以前的皇帝是什麼樣的她也不知道,連她自己是什麼模樣的她有時候都覺得迷茫。
「我只是隨口猜測而已。」她倒是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這裡就我們三個人,不會被別人知道的。」
馬車已經行駛在路上了,這時候除非有人站在外面,不然這些話還真的不會被傳出去。
可蔣蓁蓁也擔心,畢竟在背後議論天子,稍有不慎就會給自己或是旁人帶來滅頂之災。
她嚴肅的批評了安心薇一下,勒令她以後不準再說這話了,天子不是她們可以議論的人,何況皇帝生性殘暴,可不會因為你的幾句求饒就放過了你。
安心薇見她這麼認真的模樣,也不敢再亂說了,頭一次賠著笑低聲下氣的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了。」
「知道就好。」她囑咐了這邊以後,又過去看陸依棠,後者連忙舉手表示,「我什麼都沒聽到,以後也絕對不會犯。」
見她態度誠懇,蔣蓁蓁也就沒再揪著她不放了,只是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依棠啊,後宮中最受寵的就是你,可我希望你能知道,帝王術,三分寵愛,七分猜忌。」
「我明白。」她垂眸,心裡比她看得通透,在旁人看來她得到了皇帝的寵愛,實際上並沒有。
和他吃了幾頓飯,他送來了幾盆花,帶她去放了風箏,這就是對她寵愛嗎?
在旁人看來是的,可在她看來並不是這樣,皇帝寵愛的只是她這副皮囊而已。
「你明白就好。」蔣蓁蓁看著她垂下來的頭,以為她是在難過,對她也多了幾分心疼,想著她年齡小就要面對這些事,對她的關心也多了五分真情。
再過了一柱香的時辰后,數輛馬車停在了芷蘭圍場外,各宮的妃嬪們都要下來走路進去,無一例外。
就連陸依棠也沒有了宮輦可以坐,和她們一起走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