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我感覺是近幾年失業率越來越高的關係,不然今年怎麼到了秋季還突然多了那麼多任務。」奴良陸一剛結束上午的課程，就收到了來自家入硝子的信息。

奴良陸一已經能想象到家入硝子嚼著戒煙糖對著屍體或者咒物憤憤不平的樣子，看了眼下午的課表,她提議：「要不要我來幫你？下午第一節課結束後有空。」

確認奴良陸一方便后,另一邊的家入硝子很快打來了電話，有些沉悶的聲音透著幾分疲憊：「幸好咱們這一年級還有你這樣一個女孩子,不然我非得因為周圍只有兩頭蠢驢悶死。」

「悟和傑又一起出任務了？」奴良陸一對於某兩位摯友的行徑有所猜測,面對明顯氣頭上的家入硝子沒有多說什麼。

「那可不,留下讓夜蛾老師心梗的爛攤子,那兩傢伙腳底抹油、跑得飛快,傑接了一個舊■■村的調查任務,悟則是被借到海外去兩天了。」一個人留守東京校的家入硝子忍不住又湧現了吸煙的慾望，「七海和灰原也是去一個■■縣■■村聯合執行討伐任務了。」

「■■縣■■村？」奴良陸一聽到熟悉的地名笑道,「那是奴良組北邊的地盤,我打個電話讓他們回來吧,有詛咒的話交給奴良組就好。」

「你還真寵他們,小心悟跳起來抱怨你不公平。」

相比她們這一屆,七海和灰原的天賦就顯得失色了些許,面對詛咒的風險也會更高，因此奴良陸一採取了對待五條悟和夏油傑不同的方式,也常護著自己的學弟。

「好了,老規矩，想喝什麼奶茶或者果汁,還是別的什麼在下午三點前告訴我，奴良空運即將為尊貴的VIP客戶服務。」

掛斷電話后,奴良陸一首先詢問了負責這塊區域的一目入道：「■■縣■■村是歸獨眼鬼組負責吧,那裡最近有沒有什麼問題？」

另一頭的一目入道顯得有些懵：「少主,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我剛和二代目彙報完呢。」

四百年前被奴良組在羽衣狐手中救下的前人類公主苔姬作為奴良組的土地神，一把拿過了一目入道手中的手機，小女孩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哽咽：「奴良少主，我是苔姬，■■縣的土地神是我的好朋友，目前已經失聯，還請奴良組幫忙找一找……」

詛咒加上被人類供奉的土地神，這兩個關鍵詞捆綁在一起，足以讓奴良陸一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能讓一位土地神失蹤的傢伙恐怕不是兩名二級咒術師能夠對付的。

■■縣■■村不遠處的上空，一架直升機緩緩下降。

灰原雄蹦蹦跳跳地下了直升機，大口呼吸著山區的清新空氣：「七海，我感覺我又能吃下三大碗白米飯了！」

這不過是個十拿九穩的最普通不過的二級任務，加上這位輔助監督是個老熟人了，七海建人雖然覺得有些不安心，但除了走在灰原前面外，並沒有多做什麼。

與這兩位高專生搭檔數次的輔助監督看了眼沒有信號的手機，吐出了一口氣。

作為輔助監督，他已經已經送別了無數咒術師，但好像還是沒辦法習慣。

他本來是打算拒絕的，畢竟偏遠山村的地址可不好找，這裡也沒有信號，沒人能聯繫上，自己也沒辦法聯繫外界，從這裡趕到最近的醫院也要半小時，更別提是別的咒術師及時趕來救援……

但是這是上面的指派。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正當輔助監督不安時，讓他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不該存在的鈴聲突然響起。

隨後，高專生們掏出了宛如一塊磚的衛星電話。

當輔助監督滿頭問號的時候，奴良陸一已經和七海建人取得了聯繫。

當輔助監督終於明白科技的力量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已經乖乖巧巧聽從學姐的安排，收回了腳，選擇了在直升機附近等待支援，順便跟著學姐蹭一波刷怪經驗。

輔助監督當然知道半路退學的奴良陸一的大名，根據輔助監督的內部消息網，那位雖然一直沒有評級，但基本上就是一位金字塔頂端的特級咒術師。

只是……

「你們怎麼有這個玩意兒？」輔助監督盯著眼前不該存在的聯絡工具，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眼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身後的書包。

咒術師也都有自己個人的秘密，想著不過兩個二級咒術師，他也只以為裡面不過是一些普通的咒具……

灰原雄作為天然的直覺系，覺得自己輔助監督是個好人，倒是大大咧咧地打開了書包，把裡面的道具一樣樣展示給了自家輔助監督：「這是夜蛾老師的咒骸、家入前輩的止疼特效藥、奴良前輩的衛星電話、保命符咒、全球GPS定位系統……」

其實奴良前輩還給了奴良組的信物，在遇到妖怪的時候也方便交涉，只要在關東，有需要也可以尋求周邊妖怪的幫助，只是這個好像不太方便和輔助監督大叔說。

有這麼多東西，如果遇到一級咒靈想必也能拖到救援了。

輔助監督不由產生了一絲一縷的好奇：「那五條君和夏油君就沒送你們什麼？」

五條家不用提，怎麼著也得送個厲害的咒具。

夏油傑……咒靈操術……那應該是一個厲害的保護咒靈？

「夏油前輩送了幾份卷子。」

輔助監督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我不是咒術師家族出身，一些文化課基礎知識不紮實，所以夏油前輩出了幾份模擬卷！」

灰原雄豎起了大拇指，咒高整個日本也只有兩所，想買咒術教材書和模擬卷也沒辦法去買，幸好有溫柔的夏油前輩！

七海建人抬起眼看天空，畢竟這是全學校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尊重夏油傑和他《大義論》的咒術師，夏油傑自然是要花心思籠絡，恨不得立刻讓灰原畢業，包袱款款加入他的陣營。

也就灰原這個沒心沒肺的被賣了還在幫別人數錢。

「那五條君呢？」

灰原雄在書包里使勁掏了掏，終於掏出了幾個大福：「五條前輩怕我們餓了，特地塞了乾糧！」

七海建人揉了把自己的金髮，無奈吐出了一口氣。

他都不好拆穿某個無良傢伙的真實面目。

那分明是五條悟被未婚妻投餵飽后，剩下的一些店裡買的沒辦法處理掉的吃的。

也就灰原天天樂淘淘的胃口又大，對這些甜膩的食物照單全收。

輔助監督也猜到了什麼，但是作為輔助監督，他惹不起，見灰原雄開心著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乖乖巧巧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就在這時，奴良陸一趕到了。

「沒事？」奴良陸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自己的學弟，確定學弟一根頭髮絲都沒掉后才吐出了一口氣。

還沒等奴良陸一說些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一一！！！」

被某隻大白貓開開心心豎起大尾巴撲住的奴良陸一隻覺得一頭霧水：「悟，你怎麼來了？」

他不是應該在國外么？不然她早就聯繫他了。

在高空用蒼瞬移過來的五條悟捋了把自己有些凌亂的白色髮絲，開開心心求誇獎：「我在海外接到電話，聽五條家老橘子鬼鬼祟祟告訴我說這次任務有點不對勁。就趕緊跳機趕來啦！」

奴良陸一點了點頭：「悟，你對五條家的掌控力進一步提升了。」

連被排擠的老橘子都被形勢所迫，試著向他示好，五條悟這兩年那麼多書果然沒白看。

真棒！

得到未婚妻誇誇的五條悟心滿意足地看向一旁星星眼的灰原雄和覺得辣眼睛的七海建人：「我還在海外給你們帶了伴手禮，七海醬~不笑就沒有伴手禮了哦~七海醬~」

看在五條悟趕過來救援的份上，七海建人還是冷著臉捏著鼻子接受了奇形怪狀的伴手禮。

「剩下來的事情，就是解決這個咒靈啦~」五條悟不知從哪裡舉起一個小旗子，拿出帶領五條家小輩觀光遊玩的經驗，吹著哨子一二一，帶領未婚妻和學弟們進入了村落，三下五除二地消滅了潛伏在村落里的一級咒靈，並解救了差點被當下酒菜的土地神。

五條悟宛如一隻發現毛線球的大貓，對著身著華服的土地神繞了數個圈子，時不時伸出小手，把因為大部分力量被詛咒吞噬而變得只有手掌大小的土地神戳倒，一邊新奇地與奴良陸一交流玩耍心得：

「真的有神誒？」

「但是看著好弱？」

「只是你特別特別弱？」

「好了好了。」奴良陸一拉住了五條悟的手，制止了五條悟點點點的動作，「土地神收集著人的信仰和「畏」，是支撐我們組織的骨架，也是奴良組的根基。」

「嘛~」五條悟嘴皮子上不服輸，但還是乖乖巧巧地沒有掙扎，「一一，類似這種好玩的事情以後都要說給我聽哦~」

「當然，我們倆相處的時間還有很久很久。」奴良陸一將土地神放回神龕，並用衛星電話聯繫了一目入道處理後面的事情。

但這不是終結。

奴良陸一黑色碎發的金色眼眸閃過幾縷暗色：「悟，你覺得咒術界的高層到底想要做什麼？」

看逐漸形成一塊鐵板的五條家不順眼，突破口也應該是五條家族人，而不是七海和灰原這兩個二級咒術師。

與其說是想對五條家出手，還不如說是想要對五條悟出手。

可是，現在的時間段，是為什麼？

奴良陸一的兩條眉擰在了一起，想不明白。

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很糟糕。

「一一。」摟著未婚妻的五條悟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奴良陸一的擔憂，隨後，他隨意從七海建人的包里偷了個衛星電話，「摩西摩西，是剛才的老頭子嘛？是我是我，沒錯沒錯……」

「最近休息的怎麼樣？要不要出去散個步？我覺得老頭子就該常常散步，比如總監部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哦？」

「對付老頭子，就要出動老頭子嘛~」扯皮啊政治啊這種事情還是放過他，他一想就頭疼，去套話這種活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好。

既然家裡那些老頭子想要表現一下，他自然願意給他們機會的。

他可是超超超善良的~

「悟，你好像變了一些？」奴良陸一自然清楚這是最省力的方法，可這是五條悟誒？一言不合就要把老橘子打包進棺材的五條悟誒？

見奴良陸一深沉又複雜的表情恢復了可可愛愛的模樣，燦金色的眼眸一眨一眨，直接擊中了他的心巴。

五條悟條件反射地把震驚的未婚妻拍照留念：「一一，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真的不太聰明，就不分享給傑和硝子了，還是由我保存比較好。」

也正是這句話提醒了奴良陸一。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已經被救下了。

家入硝子在高專有結界保護。

五條悟在她身邊。

剩下的不是還有一個夏油傑？

雖然本能告訴她，寶可夢大師夏油傑在數個特級寶可夢加持下，以及長年累月遭受五條悟摧殘下鍛鍊出來的鋼鐵心臟，絕對不可能出什麼問題，但是出於友誼，奴良陸一還是無視了一旁說她不太聰明的五條悟，給夏油傑打去了電話。

另一邊的夏油傑已經冷靜了下來。

一開始看到兩個被凌.辱得面目全非，宛如幼獸般只能在籠中相依相偎的女孩子，憤怒確實差點吞噬夏油傑的理智。

這就是村民口中殺人的「怪物」？

他嘴角不由扯出一個溫文儒雅的笑。

「傑？你沒事？」奴良陸一敏銳地察覺到了對面人聲的嘈雜。

「我當然沒事。」夏油傑隨意坐在直升機的艙口，笑眯眯地聽著不遠處包含負面情緒的咒罵，無視了個一乾二淨。

在高專的日子裡，除了親手打磨的《大義論》，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刑法。

他作為高專學生，並非法律審判機構，也並不是刑法執行機關。

一旦動用私刑，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還不至於這麼分不清利弊。

這些不把人當人的畜生何必他出手。

普通人的事情，自然要用普通人的方法解決。

於是，咒術最強之一的刺頭少年乖乖巧巧地打了報警電話。

因為案情重大，山區路途又不方便，很快，接到警情的日本警視廳就派了數駕直升飛機，利用武裝力量，把涉嫌犯罪的村民全部控制了起來。

夏油傑看著這些愚昧村民的不解以及被逮捕，只覺得痛快。

他挺開心的，但一個過度善良的青年警察給了他一塊毛巾毯裹在身上：「不要怕，這些犯罪分子都會得到嚴懲！」

「高木！」因為有村民拿著農具抵抗，一個有些眼熟的短髮.漂亮女警招呼這名青年警察趕緊過來幫忙。

「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青年警察抬了抬警帽，就不顧危險打算衝上去。

「我也來幫忙。」夏油傑忍不住站起身，卻被其他警察按了回去。

「你還小呢，看校服還是高中生吧？未成年人保護好自己就好，這種事交給大人。」

習慣與詛咒面對面的夏油傑這才恍恍惚惚想起來自己好像也就十五六歲。

肯定是被五條悟折騰壞了，導致他忘記了自己還是個青澀的未成年。

結束了短暫的回憶，夏油傑側頭用肩膀夾住了衛星電話，同時，拉開了直升機上冰可樂的拉環。

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五條悟湊過耳朵，幸災樂禍地笑道：「傑，我可聽到了警笛！你不會被抓局子吧？不要怕，不要哭，我這就聯繫夜蛾撈你呦！」

伴著汽水的噗呲聲，夏油傑將兩罐冰飲遞給兩個好奇探頭的小女孩。

面龐尚且稚嫩的少年看著澄藍天際，笑得雲淡風輕：「放心吧，我和某個曾因猥褻罪進去的猖獗罪犯可不能比~」

還沒等另一頭的人回敬什麼，夏油傑就手速極快地掛斷了電話。

一小時后，夜蛾正道的電話響了起來。

看著有些熟悉的來電提示，清楚某兩個問題兒童正在外面做任務的夜蛾正道意識到大事不妙，立即打開抽屜，握緊了手中的高血壓葯。

做好心理建設，他這才陪著笑接起了電話：「您好警官，我們這邊的學生又給您添麻煩了……」

另一邊的警官愣了愣，趕緊解釋：「您好夜蛾老師，您可能有誤會，是我們要感謝您的學生夏油傑……」

夜蛾正道使勁點頭：「沒錯沒錯。是我們學校的教導存在疏漏，之後一定嚴加管教，讓夏油好好檢討……」

五條悟進去過以後，他就知道這只是那兩個問題兒童的起點。未來有更加嚴峻的九九八十一難等著他這位人民教師。

覺得對方老師可能年紀大了耳背，警官的音量高了八度：「夜蛾老師，您聽錯了，夏油同學是見義勇為，不是涉嫌犯罪！」

對於警方相關程序已經較為熟悉的夜蛾正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臉上都多了幾條皺紋：「夏油他還小，希望給他一個改過機會，我這就趕過來保釋……等等，警官，你說他見義勇為？」

「是的，他勇敢地深入險地舉報了一個集體犯罪團伙，救下了兩名女童……」

夜蛾正道整張臉比得知夏油傑犯了重罪更加驚恐：

「警官，真的不是因為夏油非法入侵？破壞公物？妨礙公務？您儘管說，就算是猥.褻我也頂得住！」

他連速效救心丸都準備好了！

「真的沒有。」警官有些累了，「現場有些不堪，他可能受了驚嚇，也是未成年人，所以由我聯繫您麻煩您過來陪同一下。」

夜蛾正道依舊難以置信：「真的沒犯罪？而是見義勇為？」

不是他說，這種獎項與咒術界彷彿天然絕緣。

雖說夏油看上去比五條靠譜一些，但這一下子獲得表彰，他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是的。」

「是褒義的見義勇為？」夜蛾正道捧著電話以及自己的小心臟，小心翼翼地繼續確認。

「是的，要被東京都知事表彰的那種。」

「您不是詐騙電話或者惡作劇吧？」夜蛾正道幾乎老淚縱橫。

「真的不是……」

再把負責通知的警官如此循環往複折磨了八百遍后，夜蛾正道一個鯉魚打挺，恨不得仰天長嘯，打一套拳。

老天爺啊，他的學生終於不在外惹事，而是獲獎了！

在興緻沖沖前去迎接即將衣錦還校的好學生前，夜蛾正道先給夏油傑父母打了個電話，通知了這個好消息，隨後冷下臉，撥通了五條悟的電話。

「你回東京了是吧，走，我帶你去看看什麼叫做別人家的孩子。」夜蛾正道挺起了胸，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啊？誰啊？」尚且不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麼的五條悟摸不著頭腦。

他才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哪個人這麼臭不要臉？

隨後，他聽到一個讓他懷疑世界的答案——「夏油傑！」

思索了兩秒，五條悟得出了結論——夜蛾老年痴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