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碰瓷兒

從林智淵辦公室出來，許問真看了看錶，12：10，樓道里很安靜，耽誤林智淵吃飯了。

身上很乏，肚子很餓，沒什麼力氣，許問真趕緊下樓，在路邊找了個有樹蔭的長椅，給李依依發了一個信息。

過了10多分鐘，李依依從大門出來，東張西望的，突然跑到許問真面前：「老大，你怎麼坐在太陽底下！」

許問真抬頭看了看，日影西移，正好曬自己頭上，居然沒感覺到。便站起來，指了指旁邊一家小餐館：「就這兒吧，先吃午飯。」

幾杯冰啤酒下肚，許問真感覺渾身透爽，充滿了力氣，便問李依依：「怎麼樣？」

「有點意思！」

李依依開始總結：「看得出來，侯處長對abn非常認可，對我們只能說也能接受；王處長對abn有點抱怨，認為他們並沒有認真準備，對我們的資料，更是看都不看。」

「你沒去老劉那兒？」許問真啃著一隻雞腿，翻著眼睛。

李依依笑了笑：「最有用的信息，就是老王告訴我的。」

「沒再欺負你吧？」許問真的語氣聽起來很嚴肅，其實有點八卦的味道。

李依依不太高興：「你不要把人想那麼壞，人家偶爾犯一次小錯，難道要一輩子買單？」

「嗯？你昨天不會是主動的吧？」許問真脫口而出，瞬間後悔。

果然，李依依把筷子一扔，憤怒地看著許問真，胸口一起一伏的：「你再胡說八道，我翻臉了啊！」

「不好意思，隨口一問，隨口一問。」許問真趕緊道歉，心中罵自己犯賤，隨即又端起領導的架子：「老劉那裡，有什麼重要信息？」

李依依的臉色緩和下來，聲音恢復平靜：「林主任本來對abn抱有比較大的希望，也是很傾向他們的，本來他們放老林一次鴿子，老林已經原諒他們了，讓他們今天下午再進一步交流，他們卻非要走，老林對他們很失望。」

「這算什麼重要信息？我都看出來了。」許問真非常失望，喝了一口啤酒。

李依依夾了一塊雞肉，邊嚼邊看著許問真，忽然壓低聲音，語氣很神秘：「這一切，都是老王故意安排的，他知道abn的人很傲慢，於是故意安排他們來做交流。」

「為什麼？」

「因為他根本不贊同上雲計算。」

「為什麼？」

李依依答不上來了，愕然地看著許問真：「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許問真卻很嚴肅：「當然有！老林安排abn做交流，說明他們雲計算的項目已經提上日程了，我如果現在讓你畫客戶關係圖，你畫得出來嗎？」

李依依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老王是反對者，老侯和老劉算中立者，現在最關鍵的，我們缺一個教父，老大，老林那邊怎麼樣？」

「胡說八道！想當然！」

許問真教訓了一句，隨即愜意地坐直身子，往後一靠，語氣有點小得意：「有一種教父，叫對手，有一種大禮，叫創意，這，就是我今天上午全部的收穫。」

李依依愕然的目光注視之下，許問真大概講了見林智淵的過程，李依依瞪大眼睛，有點不可思議：「太精彩了，老大，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呢？」

「動動腦子！」

許問真扔掉一塊骨頭，又喝了一口啤酒：「你要是在現場，老林怎麼好意思收禮？再說，劉利東現在是最愧疚的階段，不趁現在收割，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

李依依憤怒地站起身：「你無恥！」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

許問真毫不慚愧：「你要儘快搞清楚客戶之間的朋友圈，還有，廣電集團有一個軟體開發商，要儘快弄清楚是誰的關係？」

「說得輕鬆，怎麼搞清楚？」

「找你同學問！總之，自己想辦法。」

回到酒店大堂，李依依感覺許問真臉紅得嚇人，嘴裡呼出的氣息滾燙不已，嚇了一跳：「老大，你中暑了吧？」

許問真摸了摸額頭：「完了，還真是，還能再搶救一下嗎？」

李依依咯咯直笑：「應該還可以，我幫你買點葯吧，你等著。」

很快，李依依買了一大堆葯，回到許問真面前：「走，我送你回房間，幫你吃藥。」

「可以啊！」

許問真似乎很愉快：「回頭你再告訴齊凱，齊凱再找我玩兒命。」

「無聊！」

李依依把葯往許問真手裡一塞，轉身走了。

許問真回到房間，打開冷氣，感覺好多了，嘲笑自己小題大做，有點矯情。

坐在沙發上，仰頭沉思了一下，自己跟蘇文娜，好像有一周沒打電話了，不管怎麼說，人家是領導，緩和關係，自己必須主動。

要吸取跟前妻離婚的教訓。

雲計算的事情有一些眉目了，這是個不錯的話題，至少要讓老闆明白，她的關切，自己是放在心裡的。

許問真掏出手機，撥通了蘇文娜的號碼。

「老闆，沒打擾你吧。」

「沒有，問真，什麼事？」蘇文娜還算客氣，客氣中，有遙遠的距離。

「老闆，我這邊有一個雲計算的線索，現在有些眉目了，不知道算不算第一單？」許問真不太懂怎麼哄女人，便加了一點開玩笑的語氣。

蘇文娜沉默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如何給許問真解釋。

許久，蘇文娜才開口，語氣極其平淡：「也不是什麼單子都有資格的，至少你得100萬以上吧。再說，十萬元的獎勵，你不會認為是按報備時間來算吧？」

第一單的標準是按成交時間計算，許問真當然知道，他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想讓蘇文娜知道，他也很努力。

正要解釋，蘇文娜彷彿並沒有完全釋放情緒，又進一步說明：「北區和東區，有幾張單子進展不錯的，你們這樣碰瓷兒，真的很好嗎？」

遙遠的距離，冰涼的語氣，許問真彷彿被人從頭澆下一桶涼水。

「哦！不好意思，打擾了，老闆。」

許問真口氣異常平靜：「祝他們馬到成功，祝老闆生意興隆。」

便掛了電話。

心灰意冷，萬念俱滅，許問真走到衛生間，準備洗漱一下就躺會兒，拿著毛巾剛低下頭，突然一陣強烈的噁心犯上來。

趕緊跪到馬桶邊上，便是一陣持續的輸出，一波又一波，嘔吐的衝動比男人的佔有慾還強烈。

房間里瞬間充滿酸臭的氣息。

他喘著氣，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狼狽不堪，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便沖了水，緩緩站起身，感覺天旋地轉，心跳地很快。

趕緊閉了眼睛，摸索著往床邊走，什麼都不願意想，什麼都不願意做，就想躺平，卻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了一跤。

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還好，就在床邊，便摸黑爬上了床。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了，手機上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一堆信息。

他只注意到一條，李依依發的：老劉通知，周五做交流。

周五，不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