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認得我
正當蕭臨軒退下之時,賢妃正巧從殿外走進,二人遙遙相視,賢妃旁有下人低聲提示道,「娘娘,此人便是大皇子。」
蕭臨軒多年未歸,如今這宮中何樣他全然不知,見她衣著貴妃樣式,也知她定是父皇後宮中的一位妃子,便在離賢妃還有三步之遠時,立定腳步朝賢妃行了一禮,雖未言語但禮數是到了。
自己苦心積慮想殺之人如今竟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賢妃心虛,自當不敢與他停留,輕點了頭便繼續向前走去,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待賢妃再次進入書房,蕭元宗正坐在御用的矮桌后看摺子,「臣妾參見皇上。」賢妃提腳像邁在棉花上一般輕聲走在御桌旁,微低了低身子說道。
「愛妃免禮。」皇帝見狀又站起身來,向賢妃一側繞到桌前。
「皇上,臨啟頭熱幾日未退,已叫了太醫來瞧,說是著了風,日日服那湯藥便可痊癒。」賢妃走近皇帝,一雙妙手自然而然地伸向皇帝肘間。
單看面容,蕭元宗還是較賢妃老上許多。蕭元宗登上帝位的第二年才娶了當時正年輕貌美的百里雲,二人年齡自是差距不小。
那時蕭臨軒已經離昭,這也正是蕭臨軒對賢妃毫無印象的原因。
「臨啟此時正需要你的照顧,你派人來告訴朕一聲就好,何必專門跑來。」
賢妃在心中飛快想了一番說辭,道:「臨啟的葯已囑咐下去,臣妾是怕皇上擔心,特地來告知皇上。」
「嗯,你有心了。」蕭元宗應道,頓了頓,又說:「明日皇后葬禮,你別去了,留在宮中照顧臨啟。」
「皇上,臣妾不去,怕會失禮。」賢妃一臉擔心地說道。
「沒事,你就留下吧,朕會妥善安排。」
賢妃神情忽暗,瞬又提亮了目光,故作微嘆,「臣妾剛剛見過大皇子了,長相頗為英俊,渾身上下浩氣凌然,這傳說中的大皇子果然名不虛傳。」
「嗯,他自小便知禮穩重,邊城又將他磨練的英勇果敢了許多,如今,他既已回昭,朕打算將他留下幫朕打理朝中事務。」
「這,這自然是好,多一人為皇上分憂,免得皇上整日為那些政事操勞過度,傷了身子。」賢妃口不應心,頓了一頓,又試探道:「對了,這大皇子怎麼回來如此得遲,皇后明日便要下葬,可是險些未見上這最後一面啊!」
「他道自己路遇劫匪糾纏,耽誤了些許日子。」蕭元宗依著蕭臨軒所說向賢妃回答道。
賢妃不知道蕭臨軒究竟是有意未向皇上稟告路上有人刺殺一事還是他本身並不知其中利害,只當是遇上了劫匪,僥倖脫身。
「竟是遇上了劫匪,皇上理應多派些人保護皇子安全才是啊!」賢妃假面說道,至於後來皇上如何回應,她都聽音未聞。
如此一來,她雖不清蕭臨軒之意,但她十分確定的是,皇上確要將蕭臨軒留下委以重任,自己心中所擔心之事正在以不可阻擋之勢發生。
蕭元宗繼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清除前朝勢力,這其中受難最重的便是因前朝宰相獨掌大權而繁生的余氏一族勢力。皇後為前朝宰相長女,本是穩坐後宮之位,無人能撼,卻也跟著余氏勢力沒落而失了寵,皇后之名如同虛設。
先前幾年她深得恩寵,明面上雖有一子,卻因不是自己所生沒少被宮中之人笑話。四年前,她終於生下臨啟,有了臨啟之後,雖不得后位,但這整個後宮的形勢已是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今,那病皇后一走,本是一樁好事,卻將自己遠在邊城的兒子召了回來。
趁此機會就算蕭元宗不留他,那蕭臨軒也定會想方設法留在昭城。蕭臨軒少年從軍,名聲在外,在皇子之中最為特殊,而她的臨啟才四歲,與他比較未免太過不足。
所以她便動了殺機,如今大事未成,日後不免更加費心於此……
「小姐,你可見上大皇子了?」采月等在宮門外,見謝泠兒出來,忙上前問道。
「嗯。」謝泠兒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淡淡地笑容中含著一絲牽強,緩緩道出:「可他根本不認得我」。
「嗯?怎麼會呢?小姐少時隨老爺進宮,與那大皇子不是見過面嘛!」采月十分驚訝,本想著這一見小姐能和大皇子敘上話,萬萬沒想到卻連面都未識得清楚。
「匆匆三兩面,不足掛齒的。」謝泠兒弱弱地說上一句。
「皇後娘娘生前如此厚待小姐,分明就是把小姐當......」
聽到這裡,泠兒趕忙捂住采月的嘴,「采月!你再說下去,我可沒臉見人了。」
「唔……那大皇子竟未認出小姐你,這該如何是好吶!」
采月自然心急,小姐是謝府的大小姐,皇後娘娘生前將謝府女兒視如己出,眾人都已看出了這門親事的苗頭。
眼看小姐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大皇子也回來了,這事怎麼也該提上日程才對!
聽出了采月的焦慮,反倒是謝玲兒拉著采月安撫道:「罷了,不想這些,反正我已見過他如今的樣子,也算解了這麼多年的挂念之情,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畢竟,十年未見,沒有認出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如此一面也是借皇后喪事,他此時是何心情自己十分清楚,怎能再貪心更多。
采月剛想繼續說些什麼,謝泠兒趕忙打斷道:「趁這時辰還早,我們去城東邊的市集逛逛。」說完便自顧自地加快了步伐。
采月只得將未說出口的話先咽進肚子里,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二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市集當中。
謝泠兒今日進宮本就妝扮過一番,雖身穿素衣,但渾身上下脫俗的氣質十分引人注目,走在街上皆引得路人多看兩眼。
一旁的采月在心中不禁想道,小姐不愧是小姐,雖不是驚艷美色,但五官乾淨,給人清爽舒服之感,實非一般女子能比得上的。
謝泠兒可顧不得旁人眼光,一路左顧右盼,抬頭尋找著什麼,直到走進一家古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