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犬武八章
柚子城的夜比絕大多數地方的夜都要熱鬧。
這裡沒有宵禁,晚上正是玩耍的時候,沒錢人才會乖乖睡覺,但柚子城中,還真沒幾個沒錢人。
街道燈火輝煌,戲樓夜夜笙歌,酒樓的嘈雜聲不絕於耳,旁邊的商鋪門庭若市。
擂台上的人正打的激烈,下面的人拚命鼓掌,吶喊助威。
郁清舒牽著燕無情的手直奔酒樓,剛撥開擂台下的人,就看到酒樓中一名女子出來。
身後的燕無情眼睛一亮,醉意瞬間煙消雲散。
那女子也看到了郁清舒兩人,冷冷道:「婊子交朋友了。」
郁清舒指著女子破口大罵:「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楊若若,你真不是個東西。」
楊若若冷笑道:「管你何事。」
郁清舒道:「管我何事?你知不知道白蘞已經死了。」
一提到白蘞二字,楊若若瞬間燃了起來,萬千思緒如決堤的洪水,一瀉千里。
——他為什麼要走?
——他為什麼不能解釋一下。
——我無理取鬧,不識大體?
——走的如此乾脆,還有了新歡。
新歡!
楊若若看向郁清舒身後的燕無情,腰間利劍也拔了出來。
燕無情走到楊若若面前,深呼一口氣,道:「我要擊敗你。」
楊若若淡淡道:「拔出你的刀。」
燕無情果然拔出刀來,踏步前行,如風一般,風一般的斬刀也應運而生,點藏於斬,在極其不可思議的時機,燕無情點出極其不可思議的刀。
一斬過後,楊若若的脖子上出現一個窟窿。燕無情已想象出楊若若鮮血如注的情形。
她對她的潛龍在淵,很有信心。
然則事實卻出人意料,潛龍在淵被楊若若牢牢的擋下。
電光火石間楊若若已打出六六三十六劍,劍劍直指要害,燕無情力不暇供,手中的刀如杯水救燎原。
三十六劍過後,燕無情滿身鮮血,跪在了楊若若的面前。
楊若若一腳踢在燕無情的臉上,燕無情應聲倒地。
踩著燕無情的臉,楊若若道:「廢物。」
利劍入鞘,楊若若離去。
燕無情凝注楊若若的背影,沒有任何錶情,就連眼睛都未曾有變化。
平平淡淡的表情,平平淡淡的人,心中又是怎樣的不平淡。
沒有一個人能夠平平淡淡,如果她看上去平平淡淡,那麼她一定非常的不平平淡淡。
燕無情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
五年過去了,這五年來,白蘞除了練劍就是在練劍的路上。
段妙妙除了打擾白蘞練劍,就是在打擾白蘞練劍的路上。
直到白蘞交給了她一個任務,將紫金翠石玉佩其中的紋路研究明白。
段妙妙興高采烈的接下任務,全神貫注的研究玉佩,廢寢忘食。
躺在石壁旁,白蘞看著蹲在地上研究紫金翠石玉佩的段妙妙,悠然一笑。
他覺得他做了這輩子最正確的事情。
雖然他壓根就沒有抱任何的希望,紋路不就是個裝飾嘛。
紫金翠石玉佩紋路複雜,那也只能說明雕刻者很有耐心,讓玉佩看起來很精細,怎麼可能會有什麼門道。
當然,這些話白蘞是萬萬不會對段妙妙說的。
她還要研究紫金翠石玉佩的紋路,自己怎麼能打擾她呢?
五年能改變多少事情?
五年間,北庭休養生息,國力日漸強盛,南征西伐的聲音也逐漸高漲。
慶宣國當然知道,打就打,誰怕誰。
繼楊拔棒之後,一代名將打鐵人,現已在平遙駐守,全力警備北庭動向。
這些和白蘞都沒有關係,他正在日晷房間中,專心致志的聽著段妙妙的講解。
「你看哈,經過我多年研究,我發現這個玉佩要這麼用。」
段妙妙將紫金翠石玉佩放到房頂的洞下,陽光透過玉佩,又照在牆壁上。
介於玉佩的八大紋路,牆壁上映出橫、折、豎、勾、點、撇、捺、提四個筆畫。
「根據我的生辰八字,當做順序,我總結出幾個字。」
段妙妙侃侃道:「這幾個字分別是,悠然居然,文檔之間。」
雙眼微眯,白蘞道:「啥意思啊?」
撫摸著下巴,故作沉思半晌,段妙妙搖搖頭。
白蘞提問:「為什麼是根據你的生辰八字?」
段妙妙將紫金翠石玉佩交給白蘞,白眼道:「那你來。」
來就來,白蘞根據自己的生辰八字,在陽光的照射下,也推演出來八個字:「萬不開已,難靈心未。」
兩人端詳紙上的十六個字,久久沒有頭緒。末了,白蘞道:「這好像確有說道。」
段妙妙傲然道:「是吧是吧。」
白蘞道:「咱們為何要用生辰八字?」
段妙妙歪著頭,看了白蘞一眼,疑惑道:「那用什麼?八卦?」
思考之際,白蘞的眼角瞟到房間中的微型日晷,石盤上有十二個刻度,每一個刻度都代表著一個時辰,一共十二時辰。
十二時辰!
白蘞忽然眼前一亮,要不試試用這十二個時辰的刻度當做方向,以十二個時辰的順序當做排列順序。
決定好后,白蘞開始操作,借著陽光,他將紫金翠石玉佩放到日晷上面,石盤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橫的陰影。
這是子時的,玉佩旋轉至丑時,石盤上又出現了一個「撇」。
寅時是個「捺」,卯時是個「點」。
按照順序,前面三個筆畫應該是組成了一個「大」字,只是不知道這個「點」應該點在什麼地方。
點在上面是個「犬」,點在下面是個「太」。
先不管了,繼續。
紫金翠石玉佩上紋路非常之多,小的紋路就不必說了,白蘞先用八個大的紋路來進行推測。
少時,白蘞果然推出八個字——太武八章,總天地極。
「犬武八章,總天地極。」段妙妙喃喃道。
「那叫太。」白蘞糾正。
「我不管,我就要說是犬。」段妙妙道,她就是要和白蘞對著干,就要。
她看著她的犬,他看著他的太,又轉頭看了看彼此,場上只有眼睛在眨動。
段妙妙發問:「然後呢?」
白蘞道:「這只是八大紋路組成的文字,玉佩上的小紋路數都數不清,應該一個一個試下,說不定這裡面藏著非常厲害的武功秘籍呢。」
段妙妙附和:「肯定比『甜點』厲害。」
「那必然比天典厲害。」白蘞鄭重的把紫金翠石玉佩放在段妙妙的手中,語重心長,「看你的了。」
段妙妙握緊玉佩,滿懷信心的道:「交給我吧!」
日月山河永在,春夏秋冬變換,又是一年,又是春天,冬去春來,百花爭艷,天空的陽光也漸漸明媚。
合上最後一本書,白蘞閉上雙眼,腦海中思緒迭起,梳理一遍后,白蘞睜開雙眼,眼神中的銳利怎麼也藏不住,還有一股相伴相生的自信。
他終於讀完了軒轅浮光的所有劍譜、劍訣,他現在也已融會貫通,他現在業有資格說:「天下劍道,不過爾爾。」
天才的眼光通常不低,葉知秋看不起天下劍道,自創驚天九劍,更是衍生出第十種變化。
能夠創造新東西的人,要麼是眼高手低的蠢材,要麼是不可一世的天才。
白蘞不學任何劍,他只玩自己的劍,當他閱遍百家之時,就再也沒有閉門造車之嫌,他終於可以試一試自己到底是蠢材還是天才了。
傲然未逝,段妙妙推門而入,左手拿著紫金翠石玉佩,右手抱著一大坨紙張,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她把白蘞拉到床邊,將自己寫的東西依次擺在床上。
瞧著一個個歪歪扭扭,形如鬼爬的字,白蘞忍俊不禁。
字雖丑,但勉強能夠辨認,白蘞看了起來。
書:
犬武八章,總天地極。
始於戰神,睥睨天外。
乃奪陰陽之造化,以碧落至黃泉。
其一曰,素心。
二曰,載靈。
三曰執草木,四曰青鸞鳥,五曰縱春秋,六曰行碧落,七曰開天門。
八曰,總萬物之極。
越看越驚訝,這紫金翠石玉佩上竟然記載著八種武學功法,白蘞心中已是驚濤駭浪。這都能讓兩人發現。
這八種武學,素心為心法,載靈為行氣法,執草木是兵器法,青鸞鳥、縱春秋、行碧落都是輕功,殺招只有一個——開天門。
至於第八種總萬物之極,上面沒有任何的講解,僅僅只是單純的這五個字。
一種武學,只有五個字?
白蘞想不明白,但這已經是將紫金翠石玉佩的紋路全部破譯出來,再也沒有任何遺漏的信息。
這一點白蘞還是可以肯定的,別看段妙妙鬼靈精怪的,在破譯紫金翠石玉佩方面,則非常的耐心加細心,有很多地方白蘞都忽略掉了,段妙妙卻抓住了每一個細節。
更讓白蘞吃驚的還是段妙妙的話,在她成功破譯出開天門這門功法之後,她竟驚奇的發現,這和她父親段念的一招攻殺手法非常相似,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此言一出,白蘞陷入了沉思。
莫不是這紫金翠石玉佩和段念有關係?亦或者是段念之前遇到過白蘞的父母?
總而言之,這個開天門或可成為契機,看來有必要去一趟朝霞城了。
想到這裡,白蘞又自嘲的笑了笑,還去朝霞城呢,鬼宅的門都出不去,說不定這輩子都要死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