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氏血仇
「內門弟子林放,罔顧門規,修鍊禁功!邪性大發,無故殘殺同門,侵犯同門師妹!」
「此乃我華山劍派之恥,更乃我南宋國武林之恥!」
「現,廢除林放修為,關押死水牢,日後再行定論!」
雲霧繚繞的華山之上,佇立著一座巍峨的門派,所有弟子望著十字架上那個渾身是血的青年,皮肉被抽的破爛,有人震驚,有人唾棄,有人譏諷不屑。
林放被綁在十字架上,四肢全被釘滿了鐵釘,徹骨的疼痛他早已麻木。
上方的石梯,站著一排長老,還有當今華山劍派的掌門人,岳無檐。
「林放,你可知罪?」
冷漠的聲音落下,林放沒有屈服,他冷笑著,掃過那一個個漠不關己的長老,掃過道貌岸然的岳無檐。
他的目光最終緩緩落到了正走下來的一襲白裙的柔弱師妹身上。
「林師兄,你……你為什麼偷偷修鍊禁功,郭師弟與你無冤無仇,如果不是為了救我,郭師弟也不會……」
在十字架的下方,還躺著一具屍體,正是那所謂的「郭師弟」。
「林師兄,師妹其實早就對你芳心暗許,你想要的話,直接……直接與我說就好。」
柔弱師妹神情哀涼,淚眼婆娑,說到這裡時,臉頰上還閃過一抹緋紅,但轉眼又是蒼白和憔悴,那布滿淚痕的面容足以見得她內心的自責痛苦。
「岳師妹,不關你的事,我早就說這林放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梓薇師妹,林放這傢伙就是個畜生!郭師弟死了,但也成功救下了你,如果郭師弟在天有靈,也能瞑目,你不要自責。」
弟子們義憤填膺,群情激憤,內門師兄們個個開口安慰岳梓薇,同時又將冰冷憤怒的目光投向林放。
「畜生!你違反門規也就罷了,岳師妹她……她平日對你那般照顧,你,你怎麼下得去手?你的良心呢!」
一個白衣內門弟子紅著眼,死死盯著林放,倘若不是此刻眾目睽睽,他早已拔劍殺死林放。
岳梓薇玉面含殤,雪白的脖子上還有一道紅色抓痕,淚水止不住地下落。
眾人見此一幕,更是憤怒,有人掃了上台一眼,壯著膽子揮動拳頭狠狠地打在林放身上。
「噗!」
「畜生!還知道痛嗎?你想侵犯岳師妹的時候,可知道她心裡的痛?可知道死去的郭師弟的痛?」
餘光瞥見掌門還有長老們沒有反應,有幾人走上前去,一拳一拳地毆打被綁在十字架上的林放。
林放連連吐血,臉色一片慘白,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痛昏了過去。
「別打了!別再打林師兄!」
岳梓薇哭著攔住了眾人,她擋在林放面前,苦苦搖頭。
「岳師妹!你到現在還要護著這個畜生?」
最開頭的那個弟子又驚又怒地質問,他叫白夜沖,此刻見到岳梓薇不顧所有人,還要護著林放,他拳頭狠狠地攥緊,嫉妒早已充斥他的內心。
岳梓薇只是哭著,沒有回答。
一片華山弟子怒不可遏,相當一部分人都是暗中愛慕這個可人的小師妹,可是,岳梓薇又獨獨喜歡林放!
「夠了!」
「來人!將孽徒林放關押死水牢!」
這時,上方的掌門岳無檐終於發話了,對於他的話,無人敢質疑。
兩個弟子上前,將四肢俱斷的林放架往了死水牢。
「可恨吶!林放修鍊禁功,殘殺同門,這樣都判他死罪,一定是岳師妹求的情!」
「他林放何德何能?憑什麼讓岳師妹這麼愛慕他?」
許多人捶胸搗足,滿臉痛苦而嫉妒。
望著被押走的林放,弟子們小聲地議論著,直到長老們都散后,才敢大聲地交談。
「我倒是很好奇林放他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禁功?南宋國的所有禁功不是都已經銷毀了嗎?難不成他是從魔教手中得到的?」
「噓!這話可別千萬別讓掌門聽到了,否則你我都要受罰!」
「誰知道呢?我記得林放從入門開始就非常奇怪,像個瘋子一樣練功,而且很多招式他居然看一眼就學會了,簡直不可思議!」
「或許是因為那禁功,可是朝廷打壓,武林動蕩,那些禁功毀的毀,失傳的失傳,除了魔教,怎麼可能還有禁功呢?」
幾個弟子走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著。
忽然,一道威嚴的身影站在他們面前,乍一看,此人頭戴綸巾,一身青衫,手持羽扇,實在謙遜文雅,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凜然正氣。
「掌……掌門!」
幾個弟子一驚,趕忙行禮,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身為我華山弟子,不得隨意談論禁功之事!」
岳無檐冷淡地掃了幾人一眼,身形一閃就沒影了。原來方才眾長老雖然離開,但掌門還在附近,偏偏這幾個弟子給撞上了。
「草,嚇死我了。」
「別看掌門溫文爾雅,他可真是會嚇死人的。」
「別說了,快走快走!」
……
「掌門。」
死水牢前,兩個關押林放而來的弟子走出,迎面遇上了走來的岳無檐。
「嗯。」
岳無檐點了點頭,走進了腐臭的死水牢,而兩個弟子也不敢久留,趕忙離開。
「醒過了么?」
腳步聲響起,伴隨平淡的話語。
被鎖在水牢中的林放艱難地睜開眼睛,鄙夷而痛恨地望著他。
岳無檐神色淡漠,居高臨下地開口:
「林放,你修鍊禁功,已是死罪難逃,無故殘殺同門,更是喪心病狂。」
「見你入門之後,修行刻苦,又一表人才,我本有意將我女兒梓薇許配給你,可你竟然歹毒到對她下手。」
「你,簡直不配當人。」
岳無檐神色毫無波動,本來應當令人極度憤怒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卻是顯得異常平淡,就像是敘述著某件無關自身的小事。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被你識破身份,是我大意了,要殺要剮,任憑處置。」
林放冷笑。
「告訴我辟邪劍譜的下落,我可以放你離開。」
岳無檐泰然自若,唯有在提到辟邪劍譜之時,他的神情才會稍有變化。
話音落下,林放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沫,面色猙獰道:
「痴心妄想!」
「七年前屠滅我林家的七大門派高手中,就有你岳無檐的身影!」
「難道你會指望我將辟邪劍譜交給家族仇人?」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林放寧願劍譜失傳,寧願死也絕不交出!」
岳無檐沒有動怒,而是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林放心中冷笑。
華山劍派第四十九任掌門岳無檐,就是這樣一個文雅的「君子」,從不動怒,如果不是他那足以排進南宋國武林前十的武功,大抵所有人都只會覺得他是一個文人。
林放無力地垂下頭,他渾身是傷,四肢俱斷,不可能有任何逃出的希望,最重要的是,他的丹田已經被廢,再無恢復修為的可能。
他,心生死志。
「沓,沓。」
半個時辰后,又是一道腳步聲傳來,林放猶如死人一般低垂著頭。
「林師兄,你真的願意一輩子待在死水牢之中嗎?」
溫柔的聲音入耳,林放雙目中充斥怒火,瞬間抬起頭來,狠狠盯著那個容貌絕麗我見猶憐的女子。
「林師兄,將辟邪劍譜交出來,你就可以回到山下,從此隱姓埋名,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劍派也不會再與你為難,難道不好嗎?」
「甚至,你若願意,我也可以陪著你。」
岳梓薇神情冷酷,與之前在廣場上那個柔弱的師妹判若兩人。
「岳梓薇!」
「你當真是個好演員!」
林放原先還對這個可人的師妹頗有好感,他認為縱然岳梓薇是岳無檐的女兒,但性子不同,岳梓薇性格柔弱,對人又溫柔體貼,與岳無檐絕對不是同類人。
可昨夜發生的事情,讓他徹底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實面貌。
和他爹一般品性,笑裡藏刀,表面柔弱,實則心狠手辣!
「林師兄,難道你不喜歡梓薇了嗎?」
下一瞬,岳梓薇又恢復成了那副柔弱的模樣,林放閉上眼睛,一行血淚流出。
他恨!
七年前,林家一夜之間遭到南宋國武林七大門派的屠殺,僅在一夜覆滅,林家滿門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人,無一生還!
動手之人,有世人眼中的名門正派,也有為人不齒的旁門左派,此件慘案,震驚整個武林。
如果不是那日林放與父親賭氣,獨自跑出家族,恐怕也活不到如今。
當他再回到家族時,卻發現滿目的瘡痍,他所有的親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爹娘,哥哥,叔伯,就連林家所有的傭人,剛出生的嬰兒,那些劊子手也沒有放過。
林放從此隱藏身份,彼時他年紀尚小,又不怎麼出過林家,故而沒什麼人認識他。但,七大門派帶給他的深仇血恨,他永遠不會忘記。
林家的辟邪劍譜,世代單傳,傳男不傳女,他來到了父親生前告訴過他的辟邪劍譜埋藏之地,他初步修成之後,秉著「燈下黑」的想法,加入了華山劍派。
當初覆滅林家的七大門派中,赫然有華山身影!
他原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修鍊下去,直到他擁有顛覆武林的實力,可是沒想到,他自以為的瞞天過海,卻早就被岳無檐識破。
很早的時候,岳無檐之女岳梓薇,開始有意無意地接近他,並表露出愛慕之意,林放雖然沒有懷疑,卻始終與岳梓薇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畢竟她是仇人之女。
或許是岳無檐沒有了耐心,讓岳梓薇實施最毒辣的美人計。
昨晚,岳梓薇忽然來到他的房中,竟然以身體誘惑林放交出辟邪劍譜,林放頓時察覺到不妙,可為時已晚。
恰好那時,平日里與林放有些來往的郭師弟來尋他,正巧撞見了這一幕。
那溫柔的師妹,居然毫不留情地狠下殺手,一劍將其刺死,並以此要挾林放說出辟邪劍譜下落。
林放自不肯屈服,最終有了之前的一幕,遭遇一夜的折磨,廢他丹田,斷他四肢,於第二日清晨示眾。
「林師兄,難道在你心底,梓薇還比不上一本辟邪劍譜嗎?」
岳梓薇淺淺一笑,俯下身子,伸手撫摸林放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