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的傷痛

「岳梓薇，你這賤人不是為了辟邪劍譜什麼都可以做嗎？」

「好！既然你說要陪著我，那就讓我上了你，那樣我就給你辟邪劍譜！」

「怎麼？做得到嗎？」

林放猙獰冷笑。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林放臉上多了一個血紅的掌印。

「林放，你不要不識好歹！」

岳梓薇臉色陰沉，冷冷地看著他。

「傳聞辟邪劍譜乃是天下第一禁功，可化演任何對手的武功招式，並令之更為精妙強大。誰若得辟邪劍譜，就等於得到了整個武林。」

「你林家何德何能坐擁辟邪劍譜？」

「哼，如果不交出來，那你就永遠待在死水牢吧！」

話音落下，岳梓薇往林放嘴裡塞了一團布巾，隨即轉身離去。

林放閉上眼，兀自冷笑。

看來岳梓薇還是一個知道廉恥的女人，他本就是故意激怒對方，辟邪劍譜，林放是絕對不會交出去的。

他掃了一眼自己四肢上密密麻麻的鐵釘，心中悲嘆。

如果不是他太大意，小覷了岳無檐，也不會被識破身份；如果他不那麼自負，不來華山，去別的門派，或許情況就不會如此；如果他躲起來隱姓埋名地修鍊，十年後他一樣可以問鼎武林。

可他偏偏，自詡聰明，非要來到華山。

「林放啊林放，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林放心中無限自責，他這一暴露，此生幾乎報仇無望。

死水牢外，一處角落。

「爹，想要撬開他的嘴，幾乎不可能。」

面色冰冷的岳梓薇搖了搖頭。

自林放加入華山劍派的第二個月，其實就已經被識破了。

無他，一個剛剛加入華山的弟子，實力如何能夠提升地如此之快？為何只看一眼就能學會華山的武功？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唯一號稱「化演乾坤」的辟邪劍譜！

初入華山，林放報仇心切，在練功之餘，不斷地找人切磋戰鬥，而且必是那種修鍊華山武功至高深地步的弟子。

在對戰過程中，林放自動化演出對方的武功招式，一看即會，並且更加精妙，但弟子們都以為是林放天賦卓絕。

但，一向覬覦辟邪劍譜的岳無檐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端倪，就此識破林放的身份。

「林家上下再無活口，他早已不在乎死亡，如今修為被廢，他再無力報仇，他更不在乎折磨，他……死志已生。」

岳無檐眉頭微皺，自顧自地說著。

「可若不廢他修為，以辟邪劍譜之神奇，恐有差錯，或讓他逃走。」

「他不在乎死亡……什麼都在乎嗎？」

忽然，岳無檐抬起頭來，淡漠的眸子中射出一道精光。

「我不信他什麼都不在乎，如果沒有，那就製造出讓他在乎，並足以掌控他的東西！」

岳無檐望著岳梓薇，那樣漠然的目光讓岳梓薇不禁倒退一步，心神發顫。

「你若成了他的女人，懷上他的孩子，他就在乎你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岳梓薇面色大變，失聲叫道：

「什麼？」

「他現在是一個廢人！你要我懷上他的孩子？」

「爹！」

「為了辟邪劍譜，難道你連親生女兒的清白都可以犧牲嗎？」

岳無檐背過身，神色平淡地說道：

「辟邪劍譜已在武林失傳，我若得之，天下第一非我莫屬。」

「就算與皇室抗衡，也不是不可能。」

溫文爾雅的背影走了兩步，又停住，說道：

「如果不想像你娘一樣，最好趕快按我說的去做。」

岳梓薇彷彿聽到了什麼無比可怕的事情，渾身顫抖，怔在了原地。

她娘寧心柔，曾是恆山劍派的弟子。

為了鑽研恆山的武功，以印證武學，岳無檐強迫寧心柔告訴他恆山武功的心法。

可門派武功，豈能外傳？縱然是自家丈夫，也不例外。嚴詞拒絕的寧心柔徹底激怒了岳無檐，最後竟然活活被岳無檐廢掉修為，關進獸籠，直至被猛獸撕咬而死。

那時候她才十歲，就見到了這樣的一幕，深深震撼她的心靈。

緊咬牙關，岳梓薇做出了決定。

……

氣息愈發低迷，泡在水中已數個時辰的林放，昏昏沉沉地感覺自己似乎被帶出了死水牢，只是被挑斷的四肢讓他動彈不得。

「嘶！」

林放痛得倒吸冷氣，猛然睜開眼睛，卻望見自己肢體上的鐵釘正在被一顆一顆地挑出。

「你要做什麼？」

房間里充斥著桃花芳香，床邊有著梳妝台。林放知道這是岳梓薇的閨房，可為什麼岳梓薇要帶他來這裡。

「你到底交不交出辟邪劍譜。」

岳梓薇面無表情，渾身散發的氣息很是冰冷。

林放皺了皺眉，心想岳梓薇又想搞什麼花樣。

這個女人平常都是一副靈動活潑，柔弱生憐的模樣，雖然背地裡心狠手辣，但像現在這般冰冷，他還是頭一次見。

「呵，我不是說了么？」

「讓，我，上，了，你！」

「這樣我就給你辟邪劍譜，怎麼，願意么？」

林放惡狠狠地冷笑，他知道岳梓薇不會答應，他也不會說出劍譜下落。

不再多言，林放閉上眼睛，無論岳梓薇要耍什麼花樣，他都不會屈服。

折磨？酷刑？

林放都受得住！

岳梓薇神色稍稍獃滯，沒再說話，而是專心地挑出林放身上的鐵釘，望著那一個個猙獰的窟窿血洞，岳梓薇眸中終於泛起漣漪。

如果她也像娘親一樣，修為被廢后關進獸籠裡面，被野獸撕咬至死……

一顆顆鐵釘挑出，林放逐漸麻木。這只是之前他被折磨的手段，縱然這些釘子挑出來，他的手腳也還是斷的。

「怎麼，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吧。」

當最後一顆釘子被挑出，林放睜開眼睛，冷冷看著她。

「咳咳，咳咳咳！」

忽然，一顆圓形藥丸從岳梓薇手中彈出，瞬間落入林放喉中，林放雙目圓睜，怒叱她，「你給我吃了什麼？你以為用毒藥就能控制我？」

「毒藥又如何？我林放要是叫一聲，就是孬種！」

岳梓薇抬了抬眼皮，說道：

「這是生骨丹。」

話音落下，林放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隨後，他就感覺自己斷掉的四肢在極快地癒合，但仍舊無法動彈。

溫軟的床上，林放驚駭地望著衣著全部褪去，不著片縷走來的岳梓薇，心神恐慌。

「你要做什麼？你當真如此不在乎自己？」

林放慌了。

之前的話，那只是他以此激怒岳梓薇，斷絕對方心思的託詞。

他從來沒想過，岳梓薇竟然真的願意用她清白的身子來換辟邪劍譜。

是了！岳梓薇要懷上他的孩子，以此要挾他！

但這必然不是岳梓薇的意願，這是岳無檐的逼迫！

「你，你別衝動，這是岳無檐逼你的，對不對？」

「你讓我和他對話，你別衝動！」

林放神色恐慌，沒有了之前的冷靜。

「沒用的。」

岳梓薇慘然一笑，清冷的淚從她的臉頰上滑落，滴在林放身上。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子嗎？」

「現在，你如願以償。」

林放愣住了，那溫軟的唇瓣落下，他完全不知所措。

伴隨著痛苦的嗚咽聲，林放忽然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大的惡人。

寂寥的夜漫長，一朵刺目鮮紅的梅花印在薄床上。

林放怔怔地望著神色悲涼的岳梓薇，心亂如麻。

「為什麼？」

「辟邪劍譜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痛苦地閉上眼睛，林放無力地問道。

他腦海中全是岳梓薇的身影，那帶著淚痕的容顏，深深刺入他的心臟。

「重要？呵。」

「如果你不說出辟邪劍譜的下落，那麼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懷上你的孩子。」

岳梓薇凄慘一笑。

「我也想問你。」

「在你心底，到底是辟邪劍譜重要，還是你未來的孩子重要？」

這句話，是她對林放的反問，也是對她那喪心病狂的爹岳無檐的憤恨。

「我……」

林放痛苦萬分，林家傳承百年的辟邪劍譜，難道要在他的手中流出嗎？

在他眼裡，辟邪劍譜自然比不得一個生命重要。

他到底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有一天，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再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殺死……

「我答應你。」

說完這句話，林放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時間緩緩流逝，時至深夜，林放的四肢已經在生骨丹的作用下完全恢復。

他心中冷嘆，在整個南宋國武林都珍貴無比的生骨丹，居然會用在他的身上。

為了得到辟邪劍譜，強迫自己的女兒犧牲清白，岳無檐當真不惜一切代價。

何其無情？何其泯滅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