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終離華山
天邊泛起魚肚白，一道人影極速離開了雲霧繚繞的華山，只聽遙遙傳來的喃喃低語：
「原來辟邪劍譜藏在亂葬窟，林家倒還真有心計。」
華山之上，林放心中冰冷，死死盯著岳無檐離去的背影，他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手刃仇人，還要如此受人挾制。
「有這樣一個爹，我真替你感到不值。」
林放眼中憤恨，可轉頭看到岳梓薇，他是無論如何也再生不出怒火。
岳梓薇沉默不語，抱著雙膝坐在角落。
望著床單上的那抹血色梅花，林放心中慌亂而痛苦，強自轉過頭去。
「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良久，林放說道。
他已經告訴了岳無檐辟邪劍譜的下落，並且，他斷定岳無檐不會殺他。
名震南宋國武林的辟邪劍譜，並不是可以誰都可以修成的。
兩百年之前，林氏先祖林霸天，機緣巧合之下得到辟邪劍譜，稀里糊塗地就修鍊成功，從此一飛衝天，其武功足以排進當世南宋國武林前十！
若非那些武功絕巔的高手不出世，更不願與林氏先祖交手，生怕自己的武功被對方化演出來，林氏先祖早就成為了當世第一。
至此，威震武林的林霸天就此建立了林氏家族，屹立中原。
但，自林霸天死後，傳承兩百年的林家，期間數代人都未能修成辟邪劍譜，林家從當初的武林第一家族逐漸沒落。
歲月易逝，縱然林家坐擁天下第一禁功，但難有人修成辟邪劍譜，不得已修鍊一些旁門左道的功夫，實力愈發衰弱，武林蠢蠢欲動。
直至十幾年前，當時的林家之主，也就是林放的父親林天海，成為了繼先祖之後第二個修成辟邪劍譜之人，一經修成，挑戰武林，化演出眾多門派的核心武功，震驚世人！
本以為林家會就此強盛起來，可終究是辟邪劍譜太過惹人覬覦。
七年前，武林中的七個門派暗地裡聯手，在計劃好后，一夜之間，就覆滅整個林家。
倘若辟邪劍譜那般好修鍊，林家又怎會淪落至此？
「等他回來之後，才能放你走，我不能做主。」
岳梓薇喃喃開口，像是聽到了林放的話。
「堂堂華山掌門，不過畜生爾！」
林放忍不住痛罵，這樣的人甚至連畜生都不如。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岳無檐為了辟邪劍譜，寧願犧牲自己女兒的清白，這樣的人，能當上華山掌門，實在是蒼天無眼。
岳梓薇起身，有些踉蹌地走回自己的閨房。
裡頭傳來的低沉抽泣，讓林放一陣失神，如果……如果岳梓薇不是仇人的女兒，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可偏偏……
於院中盤膝而坐，林放雙目緊閉，不斷地進行自我催眠。
在這樣的煎熬中，兩個時辰過去了。
岳無檐風塵僕僕地趕回了華山，雖然一樣的面無表情，但其眼中深處充斥的喜悅足以證明他已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天下第一禁功辟邪劍譜。
一大早，華山劍派的弟子們就起來練功了，望見掌門從外面回來，不禁有些好奇，但沒有人敢多問半句。
「你可以離開了。」
岳無檐走回來，古井無波地望著林放。
「哼！」
林放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舍還是別種情緒作祟，林放偷瞥了一眼岳梓薇的閨房，心中有些彷徨。
殊不知，就是方才他那不經意間的舉動，讓岳無檐心中冷笑，已經掌握了林放的把柄。
劍派當中，許多弟子望見傷勢已經復原的林放，跟個沒事人一樣走著，紛紛睜大了眼睛。
「林放他不是被關進死水牢了嗎？昨天還是四肢盡斷，怎麼今天就活蹦亂跳了？」
「他，他是怎麼出來的？」
一個神情冷峻的內門弟子頓時上前攔住了往劍派外走去的林放。
「站住！」
「說！你是怎麼從死水牢里出來的？你敢私自逃離死水牢？」
林放嘴角泛起一抹譏諷，眼神冰冷。
這人就是昨天最先開始毆打他泄憤的人白夜沖，察覺對方眼中的嫉恨，林放知曉，此人可以說是岳梓薇最瘋狂的愛慕者。
可不知為什麼，林放心中一陣不舒服。
「麻煩帶點腦子，你四肢斷掉后，被關進死水牢還能自己逃出來？」
林放冷笑一聲，
「難道……是梓薇師妹放你出來的？」
白夜沖想到了什麼，頓時眼珠子泛紅。
聽到岳梓薇的名字，林放眸中閃過一抹暴戾，他冷喝道：
「好狗不擋道！」
「給我讓開！」
話音落下，林放不想和他糾纏，就要離開。
「大膽！罪人林放私自逃離死水牢！」
「諸位師弟，拿下他！」
白夜沖大喝一聲，立即拔劍，就要動手，周圍的弟子見狀也圍了上去。
「住手！」
便在此時，華山殿宇深處，掌門岳無檐的聲音傳來。
「林放修鍊禁功，已廢其修為，念在其迷途知返，已將禁功銷毀，看在往日師門情分，現將其逐出我華山劍派，立即離開華山，任何人不得再阻攔！」
「且，禁功一事，任何人不得談論，違者按門規處置！」
頓時，眾弟子連忙散開，掌門的話就是天，誰敢不遵？
白夜沖握了握拳頭，終究是不敢違抗。
「呵，來咬我啊？」
林放不屑地掃了白夜沖一眼，若是他修為還在，一個白夜沖，豈敢這般放肆？
「廢物！」
冷笑一聲，林放無視周圍的弟子，徑自朝著華山之下走去。
對於岳無檐的絕頂，縱然很多弟子不理解，但無人敢去質疑，華山劍派，唯岳無檐獨尊。
「現在的我，該去哪裡呢？」
漫長的下山途中，林放陷入了思索。
他無時無刻不想報仇，否則也不會那麼瘋狂地修鍊以致於很早就被識破身份。但如今的他，丹田破損，修為盡廢，根本無法再修鍊武功，想要報仇難如登天。
華山地勢極高，位於秦嶺山脈，四周也是各種靈山大川環繞，雲霧瀰漫，堪稱世外修鍊凈地，尋常人是登不上華山的，唯有身懷武功之人才有那等體力上來。
常言道，人若不走運，走路都能掉坑裡，喝涼水都能塞牙。
此時的林放還沒有走到半山腰，體力就漸漸不支，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霆暴雨，更是讓林放瞬間淋成了落湯雞。
寒冷的雨水破開層雲，若有千鈞，雨滴重重砸落在林放身上，令修為盡廢的他，忍不住渾身顫抖。
若在往日，他僅憑內力就可蒸發雨水，但如今的他，身體太過孱弱。
山路頃刻間變得濕滑無比，一不小心林放便栽了個跟頭足足滾了十幾圈，最後狠狠地撞到一棵樹上。
「呸！賊老天！連你也要針對我嗎？」
「我林放就不信，此生當真無法報得血仇！」
抬起拳頭砸在樹上，林放仰天破口大罵。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之時，黑雲密布的天際上，一道雷電突然從長空落下，瞬間就劈在了林放身上，彷彿是上蒼對林放質問的回應。
來自天地的雷霆攻擊，莫說如今一介普通人的林放，就是絕世的武林高手來了，也扛不住！
霎時間，巨樹橫斷，聲勢駭人。
林放瞬間昏厥過去，生死不知，順著山路一直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