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終於出來了」吳永道望著窗外，自言自語道

「笙兒，吩咐下去，星兒該加快進程了。」

星月與陸思瑾一起回了府，這一路他們都沒有說話。

下了車后，陸思瑾先行一步進了府，星月拐著腳，慢吞吞地走著。

她知道陸大人此刻心裡不好受，星月又何曾不是呢，然而此刻給予他安慰，是乘虛而入的最好方法，即使這個念頭很噁心，但她不得不做。

星月守在了他的屋外，坐在石階上，她並沒有去打擾他，只是默默地看在屋子裡燈光下的影子，那影子時不時地來回走動，似乎情緒很煩躁。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影子終於停了下來，打開了門，正好與她的目光相撞，他跟隨著星月坐了下來。

「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星月安慰道「不，陸大人是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人，陸大人，不是你保護不了她們，而是這個世界上壞人還太多，而像你這樣的人還太少太少。」

「陸大人，我要感謝你，感謝你每次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

星月拉過他的手，看著他的手說「你的手沒有那麼大，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你只能做到如此。」

「陸大人，變得強大吧」

是啊，他只有變得越來越強大，才能保護越來越多的人，算是得到了安慰，他的心情似乎也沒有那麼糟糕了，問道「你在外面等我很久了？」

沒有陸大人陪伴的夜晚，她不敢入睡，生怕一睡下去，又體驗到那種心如刀絞的心痛。

「陸大人，今晚你到我那裡住著去睡唄。」

陸思瑾嚇得面色入土，臉兒就如七八樣的顏色染的，一搭兒紅一搭兒青。

「吳星月，你是不是嫌命活得太長」

「陸大人，你別誤會，就是吧，到你這裡睡呢，要早起，我那裡絕對沒有這個規矩的。」

陸思瑾嬉皮笑臉，貼在她耳邊說「沒門。」

這一晚以失敗告終，只好像昨日那樣睡在他床下邊。

她像昨日一樣將他和她的手綁在一起，道了聲晚安便睡著了，畢竟明日又要早早地被他叫醒，浪費一分一秒都覺得有罪惡感。

寅時，陸思瑾覺得自己的肩膀有些硬，睜開了些，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睡到地上，他驚愕地往旁邊看去，吳星月正一動不動地在他懷裡睡著。

他害怕極了，連大氣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彷彿有小兔子在心中蹦來蹦去，他的心彷彿要崩出身體外來。

他想假裝一切也沒有發生，默默地起身，但發現他的身體像凝固住一般，像是投降的奴隸，任由身體的人對他肆意妄為。在那一刻他竟有些欣喜，儘管他也不知道這種情緒對他意味著什麼。

月光透過窗，照射進來，月光籠罩在她身上，在她的周身鍍上一層銀色的光輝，月光下的她愈發美麗，嘴角微微勾起，如月般彎彎的大眼睛里盛著濕漉漉的笑意。皎如月光，傾國傾城。

他再無困意，只是默默地望著她那晶瑩剔透的臉，也不知道這丫頭做了什麼美夢，但看著她咧嘴的笑，陸思瑾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笑了起來。

時辰已到卯時，他不得不像昨日那般叫她離去，於是他鬆開了在他懷中趴著的她，重新回到了自己床上，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

星月被陸思瑾搖醒，這次也算有經驗，星月拿起被子和席子就打算離去。

「陸大人，早安」她迷迷糊糊地說著，便打著哈欠，回了自己屋子。

回到自己屋子之後，她實在睜不開眼，想著就眯一小會，應該不會做夢，便上床睡了一小會。

但事實證明，噩夢不分時長，哪怕是一分一秒，它也會隨之而來。

星月夢見不遠處是一個男生背著女生的模樣，女生看起來很幸福。

「星辰，遇到你真好，我感覺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好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啊，夢一醒你就會突然消失不見」

抱著的人掐了掐她的腿，讓她腳痛了起來。

「還是夢嗎？而且就算是夢我也不會叫醒你，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陪你一直做夢下去。」

星月內心感覺到無比的喜悅，儘管她也不知道這種喜悅從何而來。

畫面一轉，一名男子牽著一位新娘出現在婚禮現場，只是那名女子不是她，星月的心像刀絞一般，她的眼睛已不知不覺滿含淚水，那種感覺是那麼真實，彷彿她真實體驗過一般。

畫面再次一轉，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在她的面前，星月猛地摔倒在地。

「你看見了嗎？」

星月依舊無法看到他的臉，可是那男人帶給她的傷痛是那麼真實。

「他是誰？為什麼一靠近他，我的心就很痛很痛」

「對，剛剛她叫星辰，星辰是誰？」

她一遍一遍的問著，那人就是不說話，只是獃獃地望著她，彷彿已經離開了她的夢。

隨後傳來的是陸大人的聲音，星月猛地被抽出夢境，掙開了雙眼。

她摸了摸自己滿臉的淚水，就撞見陸大人擔憂的表情。

「放心吧，陸大人，我只是作了噩夢而已，沒事的」

陸大人想起上次也是像今天這樣淚流不止，不解道「你是不是只要一個人睡都會作噩夢？不論長短？」

剛做完噩夢的她顯得很吃力，她無力地點了點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不會做噩夢，所以，陸大人，我昨晚不是故意甩流氓的，我只是太想睡一個好覺了。」

星月很困，但是她不得不強忍著。

「睡吧，我陪著你」

星月不敢相信，畢竟現在這天已經到了卯時，太陽也已經露了臉，屋外也有府里的人開始忙碌的聲音。

「陸大人，你不怕他們嗎？」

陸思瑾搖了搖頭，告訴她安心地睡一覺，又朝她溫柔地笑了笑，那笑像是抹了蜜。

星月再次躺了下來，拉著他的手，確定他是真真正正地陪在她身邊，她才肯再次閉上雙眼。

這次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星月睡得很安穩。

等星月醒來時，已經是辰時了，陸大人正趴在她的床邊，她和他的手拉著，星月欣喜地看著他，不由自主地玩起了他的眼睫毛。

「陸大人，早上好啊」

她輕輕地在他的耳邊低喃著，陸思瑾似乎聽到了一些動靜，睜開眼的那一剎那間，與她的四目相對。

他先避開了目光，活動活動了筋骨。

「陸大人，你的眼睫毛好長好漂亮，我很喜歡」

「你不知道我是南國第一美男嗎？」

星月噗地一笑，大笑點頭道「對對對，不然我也不會被你迷住」

「油嘴滑舌」

「快起來，給我做早膳」

「陸大人，不是吧，我昨天才受了傷誒，而且，你不是覺得我的菜只是尚可而已嗎？」

陸思瑾敲了敲她的腦門，壞笑道「我昨晚可是陪了你一夜，難道你不應該報答我嗎？嗯？」

「再說了，我那個妹妹自從吃了你做的菜，明知道你騙了她的情況下，不也還是沒跟你鬧，反而在時刻巴結你嗎？」

星月想起昨天的陸瓊是有些奇怪，明明自己騙了她，她不但沒有找她算賬，反而顯得格外聽話，敢情是在巴結她呢。

星月做出一副要背的姿勢，陸思瑾不解

「陸大人，我的腳痛，這裡離廚房太遠了，需要背」撒嬌賣萌各種手段，臉皮多厚怎麼來。

陸思瑾才不慣著她，背對她就朝房間外走去。

「冰塊臉」

星月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腳，腳上的繃帶綁得似乎比昨天更好看了，繃帶上還寫著三個字「你是豬」，星月暗罵道「冰坨子。」

罵歸罵，報恩也還是要報的，星月簡單洗漱了下，隨後一瘸一拐的來到了廚房。

何叔已早早在廚房恭候，星月有些哭笑不得。

「姑娘，就等你了」

菜已洗切好，甚至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桌子上，就等下鍋。

「陸大人可真是體貼呢」她低喃道，隨後快速炒好了一道又一道菜，等她炒完時，也正是她筋疲力盡的時候。

「那個姑娘，少爺說讓你把他的菜端過去」

「豬扒皮啊」罵完后又對何叔勾了勾手指頭，何叔湊過來聽「何叔，陸大人只說讓我送，沒有說讓我立馬送吧」

「印象里沒有說過」

「那不就得了，我累了，我需要休息，讓那少爺等著吧」

說著，星月就先吃了起來，又吩咐他們道「別愣著啊，吃啊」

「只有少爺先吃，我們才能吃的。」

一些下人早已呱呱叫，星月端了一碗菜遞到他面前

「別客氣，吃吧，我不會告訴你們少爺的」

那人看了看何叔，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來。

「我們要等少爺吃了才能吃，這是規矩」

「沒勁」

星月本想繼續吃，就聽到他們一個個都咕嚕咕嚕叫了起來，終究不忍，站起了身。

「我這就給你們少爺送去，行了吧」

陸大人，陸瓊早已在客廳等候多時，星月沒好氣地一瘸一拐走著。

「陸大人，陸小姐，請用膳」她咬牙切齒道

「幸苦了，廚師」

「那陸大人，陸小姐，你們好好用膳，小的就下去了」

「站住，你也坐下，一起用膳」

「不用，我已……」星月差點將自己偷偷用膳的事情說漏了嘴。

「好啊，我確實餓了」

陸思瑾動了筷，下人門也紛紛退了房。

「陸瓊，你不用這麼狼吞虎咽吧，又沒人跟你搶」說著就一個勁地給她夾菜。

「嫂子，你不知道，為了吃到你做的菜，我可是特意起得很早」

陸思瑾每夾一塊，星月就先他一步夾走，夾到陸瓊的碗里。

「別著急，還有很多呢」

「吳星月」

陸大人的事情碗里除了飯，還沒有夾到菜，星月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陸大人，你夾，別客氣」

星月暗自發笑，淘氣說「陸大人，竟然你們都喜歡我做的菜，要不你也收了我吧，我跟何叔換著來，你給我俸祿就行」

「嫂子，你很缺錢嗎？」

星月可憐地點了點頭，說道「本來打算好好想想發財大計，但不巧的是腿受了傷。」

「可是你受傷的是腿，不是腦啊？」

星月覺得有些尷尬，圓謊道「我想的過程肯定要體察什麼生意好啊，體察不就要多出去走走嗎？」

「是吧，陸大人？」

陸瓊覺得有道理，也沒有繼續問下去，替嫂子求情道「哥，你就收了嫂子吧！能吃到嫂子做的菜，我能天天早起。」

「一個月的俸祿是一兩，大理寺每個月的俸祿是二兩，你欠我一百兩，除去你過去的18年，大概需要32年才能還完，但那時候你已經老了，你覺得我會要嗎？」

「那要不我賣身吧！」

兩人同時被嗆到，兩人的驚訝的神情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嫂子，我還在呢」

「沒皮沒臉」

兩人幾乎同時說話，大驚失色。

「吳星月，你的臉皮是什麼做的？」

「遇到喜歡的人，就要主動啊，臉皮什麼的不重要」

陸瓊越吃越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人，拿了一碗飯菜，嬉皮笑臉道「哥，嫂子，我覺得我還是回房吃好，你們繼續繼續哈」

說著屁溜屁溜地消失在他們視線。

「陸……」星月說的話被陸思瑾打斷，他說道「看來你沒有很餓，你也回去吧」

「我……」

「回去吧」陸思瑾再聽她說下去，下一個走的就是他了。

星月看出了他的臉紅，也打算放過他。

「罷了罷了，我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賺錢大計，陸大人，慢慢吃」

陸思瑾看著她離去，摸了摸他跳動得十分厲害的心臟，長舒一口氣。

星月回屋時，看一人閃閃飛過，星月知道，爹爹給她派任務來了。她環顧了四周，才不慌不亂地從花盆處拿起了紙條。

「儘快讓陸思瑾愛上你」

星月看著紙條，十分惆悵。

星月足足坐到了夜晚，抬頭看了看皎潔的月色，長嘆了一口氣。

她在庭院的樹下埋了酒，時間不長，還沒有到拿出來的時候，但星月還是把它挖了出來，一口一口地灌著喝。

「來，干」她對著她的影子說道。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壞，欺騙別人的感情，利用別人的感情。」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我很壞，壞到了骨子裡，陸大人對你那麼好，可你對他的情感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啊」

星月將自己灌的爛醉，已經不省人事。

陸思瑾在書房練習著書法，又看了看時辰，快到星月睡覺的時辰，有些疑惑。

「今晚她竟然沒有來找我」

陸思瑾決定去她房間看看，就看到喝的爛醉如泥的她。

「吳星月，你喝酒了？」

「陸大人，你來啦」她笑眯眯地看著他，身體無法保持平衡，一頭撞到了陸思瑾的胸懷。

「別動，讓我抱一下」

陸思瑾停了要掙脫她的手，獃獃地站著，雙手作出投降的姿勢。

吳星月在他懷裡並不安分，在他懷裡動來動去的，陸思瑾閉上了眼，咬牙忍著。

這時她突然離開了他的懷抱，陸思瑾心想著終於結束了，結果吳星月更加放肆，對著他的臉就是胡作非為。

「陸大人，你長得真好看，好想……」

「好想什麼？」

星月搖搖晃晃，對著影子指道「陸大人，看有兩個影子誒」

「一個是我的，另一個……也是我的」

「是是是，你喝醉了，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說著就打算帶她回屋去，星月拒絕道「我不要嘛，我不要睡覺，我還要玩」

說著又倒在了陸大人身上，再次捏著他的臉。

「陸大人，你好可愛」

星月踮起腳尖，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口，陸思瑾猝不及防，不小心地鬆開了她，只見星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喊著疼。

「陸大人，屁股痛」

陸思瑾還呆在原地，顯然被剛剛那個吻弄懵了。

星月再次倒入他的懷中，撒嬌道「需要抱抱，就不疼了」

陸思瑾推開了她的懷抱，很認真地說

「吳星月，你認真的嗎？」

星月輕輕地點了點頭，緊接著，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他抬起她的下巴，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的嘴唇，他對她滿滿的愛意纏綿在他們彼此的吻裡面。他的舌尖在她唇上輕舔啄，這一瞬間的悸動，使彼此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星月毫無意識，只是跟著她內心的感覺回吻著，但對方突如其來的霸道，讓星月跟不上他的節奏，她想睜開，又被一雙手拉回，星月喘不過氣，踩了他一腳。

「吳星月，你……」

「你還沒說喜歡我，我不讓你親了」

「那我說了呢？」

星月搖了搖頭，傷心道「那我就要離開你了」

「離開？」陸思瑾懷疑自己聽錯了，再次問道

「對，你說你喜歡我的那一刻，我就要走了」

「為什麼？」陸思瑾的心隱隱作痛，他壓抑住自己的煩悶道

星月搖了搖頭，噓了一聲，小聲地說道「秘密」

他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紅著一雙眼，像發了瘋的野獸，怒道「吳星月，我對你來說算什麼？」

「對不起」

陸思瑾頭也不回地走了，星月自己回了房，躺著睡著了。

第二日，星月的頭疼得厲害，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昨日的畫面她早已忘掉一乾二淨。

但她的注意力並不是想努力記起昨天的事情，讓她欣喜的是她昨晚竟然沒有做噩夢，星月想起了昨天喝的酒，哈哈大笑。

（原來陸大人也不是她唯一的葯啊）

星月欣喜地洗完漱，想立即與陸思瑾分享這個喜悅，誰知被下人告知陸大人去府了。

「那他去了哪裡？」

陸大人的行蹤只有阿文知道，那人搖了搖頭，星月也沒繼續追問。

「嫂子，早上好啊」陸瓊懶洋洋地跟她打著招呼，星月看起來十分開心，不禁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星月跟她打著啞謎，噓了一聲，調皮道「不告訴你，我去找你哥」

星月走在街上，遇到一個人就跟人打招呼，這時正好看見陳深。

「陳大人，早……」

陳深似乎在躲著她，一見到她，就立馬掉頭，但還是被星月攔住了。

「陳大人，你怎麼了？怎麼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樣」

「那個你腳怎麼樣？」

星月的腳早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能正常走路。

「你別打岔，我問你為何躲著我？」

陳深知道他瞞不過她，凶道

「姑娘，你別逼我了，就放我離開好嗎？」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語氣這麼凶，有點不知所措，還沒緩過神來，陳深已經走得老遠。

她的心情也隨著他的心情一落千丈，眼看著就要到大理寺，星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開心地跑了進去。

「陸大人」

大理寺里並沒有陸思瑾的身影，她向大理寺里的捕塊問道「你們的陸大人呢？」

「最近沒有案子，陸大人的行蹤我們無從問起。」

陸大人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星月無聊地玩著庭院里的花，時不時看一眼入府的人，但都不是陸大人。

她從早上等到夜晚，陸大人也沒有回來，直到陸瓊告訴她

「嫂子，哥哥在外面辦點事，短期內暫時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