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吳縣

吳縣，是泯州最大的水運樞紐，這裡靠著縱穿南北的泯江運河，將水運衍生的行當做得風生水起。

沿江而下，大小碼頭數之不盡，作為司延國南域最重要的通商、漕運要道，官府與一些正道大派聯手把持了吳縣的水運行業。

自三年前剿匪以來，吳縣太守職位空缺，府衙事物皆由縣丞代管，官府聲威難震，連年式微；而各江湖門派卻相繼崛起，其中以天寶樓、馬幫、聚賢門三足鼎立。

天寶樓以各行商會佔據吳縣一席之地，其門下酒樓、店鋪不計其數，更兼有拍賣行一類的營生，若論財力，當屬吳縣第一。

而要論人力，三家中，當以馬幫為最，馬幫起家之初，就是各行業的販夫走卒自行凝聚而成，逐漸形成體系后，馬幫便由此崛起。

而聚賢門則是聞名武林多年的正道大派，其內以五個堂口聯合組成，門內弟子雖不算多，卻個個是武林好手，尤其內堂五位堂主，在江湖中更是威名顯赫。

紅日初升，在聚賢門的開山堂大堂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將一柄短刀舞地虎虎生風。

少年手中刀光如瀑，滴水不漏，在頓挫之間輔以拳腳彌補空檔，每一變招都是步法先行，可見其下盤功夫沉穩紮實。

刀光霍霍，一招前劈后刀身震顫，緊接著一個迴旋舞出刀花護住了少年半邊身體，旋即短刀一收，被其負在身後。

這少年正是三天前在商船驟逢巨變的李九言，旁邊，一位長著絡腮鬍子的憨厚大漢撫掌稱讚：「果然是虎父無犬子，賢侄束髮之年便有這般身手，在年輕一輩當為翹楚啊，這短打最為考驗武者調息，看你一套刀法下來氣息平穩，莫非已經掌握真元了？」

李九言將短刀收好，撓了一下頭皮：「徐叔，前年我便已窺得真元門徑，只是這兩年貪學刀法，在真元上未有長進。」

絡腮鬍大漢倒吸了一口涼氣：「十三歲便已凝聚真元？不會吧，臭小子，去年我去安陽城的時候你也沒跟我說起啊……」

這大漢是早年李碩在江湖上結交的兄弟，名叫徐開山，在江湖上人稱「鐵手流星」，使得一手奇門兵器流星錘，乃是聚賢門開山堂的堂主。

徐開山稱讚了一番李九言的修為，轉而露出一臉嚴肅之色：「這次商船的事，我已經打探清楚了，的確是御龍寨的手筆，最近吳縣不太平，南域多了不少外來的勢力，我們雖知道御龍寨會有所行動，卻沒想到他們敢直接劫殺朝廷命官，令尊已有宗師修為，若接手了吳縣城衛軍，於黑蛟門而言不亞於多了一門由宗師領導的正派勢力。」

李九言未做回復，他緊握著短刀，一臉堅毅的神色。

「我知道你有復仇的心思，若是連這點氣節都沒有，那你也不會跟我提出要加入聚賢門了；只是，那御龍寨也是聲名在外，宗師高手絕不止一人，三年前官府集吳縣正道之力，也未能奈何它，在你修為未成之前，希望你能再忍耐些時候，報仇之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

李九言點頭。

「稍後些，我帶你去見門主，以你的資質，想來能得到他的賞識，但你務必記住了，在他面前不要提及你的家事，這些我會跟他說。」徐開山說了一句，忽又想起了什麼：「你大哥呢，怎早飯至今都未曾見到他？」

「大哥很喜歡看書，早飯後，我就見他又回去看書了。」

「看書？莫不是想學他父親，考取功名……」徐開山喃喃自語：

「我大哥不喜歡讀嚼字文章，他喜歡醫術，在安陽城的時候，我就跟著他偷偷拜訪過很多名醫，好多老郎中都說他醫學淵博……」

「醫術？還醫學淵博？」

開山堂後院內，陸離正拿著一本名為《浮遊訣》的書籍觀讀，這本書，正是三天前魏恆交易給他的蘊靈篇修行功法。

自得到這部書後，他便經常拿出來翻看，雖然書內的許多內容他暫時還看不懂，卻可以藉助其內容了解更多的修仙術語。

此刻，屋內到處都是他寫滿字跡的紙張，裡面內容涵蓋「蜉蝣、天地、羽化、靈氣」等一系列術語，皆是他對一些看似多義詞的拓展概述。

要想學文、先解其意，這是陸離自學醫以來自己掌握的一套學習方法。

這部書內，蜉蝣訣口訣只佔據了一半的內容，後面的皆是一些修仙中人容易掌握的初級法術和符籙繪製之法，顯然是後期加裝訂進去的。

這幾天下來，陸離也算是明白了其中一二，那《五行感知篇》的修行，在魏恆助他進入感知境后便已算是完成了。

只是此刻他還不清楚，這種生生幫人跨越一個等級的大恩該有多麼厚重。

修仙界中，或受資質所限或缺乏機緣，無數修仙者終其一生也難跨出破境的一步。

這篇《浮遊訣》相較於《五行感知篇》更為深奧，僅是吐納之法就有汲取靈氣、氣海蘊靈、凝氣施法，各類劃分。

陸離按照蜉蝣訣練習吐納，赫然發現，汲取靈氣並沒有什麼難度，只需要按照文中所記運轉功法，自己所能感知到的靈氣便會受到自己功法牽引，沿著經脈運行周天。

可一旦嘗試將靈氣納入氣海，靈氣便不再受自己控制，在氣海盤旋一番隨後，反沿著周天經脈消散。

陸離知道，若是能成功在氣海中將靈氣盤踞，則意味著自己完成了氣海蘊靈的步驟，成功踏入蘊靈境，成為一名真正的修仙者。

每念及此，他心中就隱有一絲意動，那瓶「蘊靈丹」被他拿起又放下，躊躇數次。

瓶內只有三枚丹藥，魏恆並未說過在何時服用，陸離只得自己摸索，若三次皆不能晉陞，只怕再難有得到此丹藥的機會了。

陸離長出了一口氣，並未揭開瓶塞，他可記得魏恆曾說過，三年內若有所成，便可去玄劍山；自己修鍊浮遊訣才幾天而已，哪裡能一步登天？

當日在破廟裡，雖與魏恆相處時間不長，陸離卻對此人頗為敬服，魏恆為人洒脫、做事有原則，那火靈晶必是價值連城之物，但那魏恆卻沒有強取豪奪；最終還因為自己未獨自逃生，得他賞識，在臨死前靈氣化雨，助自己開啟了感知。

事後，陸離有意幫魏恆收斂遺骸，可惜在那雷火之下，連他法體也一併燒盡了。

最後整理余物，除卻魏恆所給的一瓶「蘊靈丹」、一部《浮遊訣》，五枚火靈石外，陸離還在破損的神台下找到了三柄已嵌入其中的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