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話 原來你在這裡（二）
夏文國的少府——省三忠是個本分人，一個明面上的本分人。
但實際上他喜歡收集很多東西，不論這些東西有多麼稀奇古怪和違禁；但凡有人問起，他總會說：「一點愛好而已，不足掛齒。」
但就是這一句話和這樣不足掛齒的嗜好讓他真正的分身暴露了。
這件事應該從他收了一個不該收的東西開始說起，這個東西是一顆珠子，但不知為何，這顆珠子在拍賣場里放著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去拍，也不能說是沒有一個人去拍，應該這麼說——看好它的人很多，但拍的人很少。
最終，這顆珠子以省三忠自己都不敢想的低價買到手；他為此高興數日，不料卻被幾個同僚頻頻討要；省三忠自然想辦法將這些人都打發走了。
但屢次看上這顆寶珠的奉常司量卻為了這個東西算計省三忠一家。
其實司量對這顆寶珠的喜愛之情是很含蓄的，多是表現在於省三忠奪珠后增加了兩家的來往，每每拜訪省三忠時都會拐彎抹角的請他將新到手的玩耍好物請出來共賞；而後眼睛盯在這物實上打量許久，再說上些讚美不絕的話便好。
之所以後來省三忠看出司量害他之心漸盛，是從這人開始左談又繞討要珠子，甚至開以高價；那個時候被得手之物喜上天的省三忠才意識到不對來。
就司量這個人而言，此人平日里算得上清心寡欲；作為宗廟禮儀的首席官吏，那應當是非常優雅傲慢的，至少省三忠從沒看見過他向別人討要什麼物實；更不會如此急不可耐。
其中原因，省三忠曾經問過數次；就問——為什麼當時拍賣場你在的時候不拍，等我把這東西拿到手了，你卻又要以更高的價格來買？
當然，司量的理由永遠都是——自己眼力不好，那個時候沒看清，直到到省三忠這裡把玩數日後，才發現這東西果然是個寶貝。
省三忠問——怎麼個寶貝法？
司量便跟他談了很多他聽不懂的道道——年份、色澤、重量等等。
那個夏文國來的奴隸回憶著道：「我記得從那以後我們家就開始不順了。很多高位的人在很多事上開始刁難我爹；而我爹可能也覺得把玩一顆珠子卻因小失大，得不償失；所以最後他乾脆把珠子送回了那家拍賣行。」
青霄奇道：「我還以為他會送給那個司量。」
奴隸搖頭：「他不知道該把這個東西給誰。」
青霄問：「所以，那個珠子只是個玩賞的物件？」
奴隸：「不清楚，不過後來有人逼我爹把東西拿回來的時候，那個珠子已經不見了；而且那棟拍賣的樓也在夜間被焚毀了；所以至今為止，我們懷疑那個東西或許不僅僅是一顆珠子那麼簡單，但是再也無法證實。」
青霄：「這和你落魄有什麼關係？」
奴隸回答：「因為有很多人認為，這顆珠子是不祥的，它裡面凝固著一種矛盾的力量，這種力量和古羅鐵線夢魘森林裡的力量氣息同源。我們家感受不到這一點，自然死不承認，但這句話出自祭神掌座之口，沒有人不信。」
青霄：「所以他們覺得你們是另一個『屠可尚"？那麼那些來向你借珠子的人呢？又算什麼？」
奴隸：「他們只是來幫祭神官『探路"的；再沒有明確之前，一般祭神官是不會插手俗世的，特別是權貴之間的事，那樣會顯得他們不公。」
青霄：「你們呢？知道那顆珠子的事么？」
奴隸搖頭：「我覺得我爹當初收藏它只是因為它好看；那顆珠子我看過，確實古樸里藏著一種很難描述的瑰麗，一看就是個值錢的東西。」
青霄：「看來，是被冤枉了。」
奴隸又搖頭：「直到後來我們家被抄的時候我們才意識到，其實那顆珠子也不過就是個幌子，那可能只是他們為了吸引什麼人的眼球做出來的一個幌子……」
青霄：「為什麼這麼說？」
奴隸：「因為他們在找東西，很明顯的有目的的在找一樣東西；我不知道他們要找什麼，但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那顆珠子。
當時我爹好像也意識到這一點啦，他先是很緊張，但後來卻又不緊張了；等那些人正式帶著查封令查封我家的頭一天，我奶娘的兒子和我換了行頭，死在那群劊子手手裡；我則跟著其他僕人，一起被送到這裡。」
說到這兒，奴隸自嘲一笑，同時眼底流露出恐懼：「原本以為我能活下去，頂多像我的那些家僕一樣替別人做活討日子；但那天的祭祀……我從最後一個人被丟進篝火里的時候就發誓，誰能救我出去，我什麼都可以答應！」
青霄點頭鼓勵道：「我能讓她帶你們來，就能讓你們離開這。」
那人輕輕「嗯」了一聲，之前顫粟的身子也沒那麼抖了，或許覺得自己說了這麼多也不見此人逼問什麼，對自己的迫害力當沒有想像的那麼可怕——至少沒有把自己丟到篝火里活活燒死更可怕吧！
相反的，在青霄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下，他選擇暫時信任這個人；反正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只要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他什麼都可以答應。
「那你認為他們在找什麼東西？」青霄繼續平靜的問。
那人猶豫了一會兒：「應該是我家傳的東西吧。」
青霄眼睛一亮，但轉瞬即逝：「那是什麼？」
奴隸：「聽說是一塊傳下來的金錠，這塊金錠我也只是聽說，見過的只有我爹。」
青霄聳聳肩：「那可能……它已經被你父親當做你的聘禮用了罷！」
奴隸奇怪的看了青霄一陣后好像立馬反應過來什麼似的：「你說什麼？……不，你認識阿藿？！她在哪裡？她現在還好嗎？你……你又是誰？你不是這裡的祂？」
青霄看著問了一連串問題的神情突然激動起來的奴隸淡然的回答三個字：「她死了。」
奴隸頓時愣住，然後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那個東西，如果她帶著可以保她的命！」
青霄玩味的看著奴隸：「保她的命？那個東西？金錠么？」
奴隸不做聲了。
青霄看了看天色嘆道：「看來你知道點什麼……算了，你不說我不逼你；只是，以後你可能得在這個鬼地方待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