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捉刀人
驛站里,花臣吃完了陽春麵之後,扔下一錠銀子便起身離開了。他剛剛感覺到了有人在背後看著自己,雖然有些警惕,但是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身為捉刀人,經歷過太多的捉對廝殺了,不僅警惕,更能明顯的感知到別人的是否居心不良。而剛剛那個學院的書生,並沒對自己有殺意,所以花臣並不在意。
出了驛站,花臣來到馬窖里。此刻馬窖里只有他的馬,馬背上有一個麻布口袋,口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還是活的在哪兒掙扎著。可是花臣是用繩子將麻袋捆在馬背上的,任那東西怎麼掙扎都沒用。
花臣走到馬兒旁邊,伸出手撫慰著馬兒,而這馬兒也是順從的低著頭任花臣撫摸自己。隨後花臣走到麻袋邊上,用手拍了拍麻袋,口中說道:「兄弟,想不想出來透口氣喝口水?」
麻袋裡的人似乎是被塞住了嘴,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掙扎的更加厲害了。
「看樣子是想出來。可是你不老實啊,我也不想提著你的人頭去換酒錢,畢竟死人沒有活人值錢。」
花臣走到拴著馬兒的木樁邊上,一邊解開馬韁,一邊說道。他是一名捉刀人,江湖上神秘而久遠的門派傳人,捉刀人的傳承不比其他門派,捉刀人最擅長捉對廝殺,以弱勝強。這和捉刀人的門派由來也有關係,畢竟捉刀人一直是專門替朝廷處理俠以武犯禁的那些江湖客,揭榜捉刀。只是後來王朝更替,如今的梁策王朝自己豢養了不少的高手,對於捉刀人的需要也不是以前了。可還是還有會有一些王朝豢養的鷹犬解決不了的人,所以捉刀人才會傳承下來,也有了現在的花臣。
牽著馬,花臣離開了驛站,向著微生景清一行人離開的方向走去。馬背上的人還在掙扎著,時不時還發出嗚嗚的聲響。花臣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裡面的人放了出來,用韁繩捆住雙手,讓那人坐在馬背上。而花臣也是將刀橫放在肩膀上,雙手搭在刀上,悠然的走在前面,馬兒就在後面緩緩的跟著。
「花臣,你能拿我換多少錢?我翻倍給你,你放了!」
馬背上的人看著走在前面的花臣,幾番猶豫,最後還是開了口,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十兩黃金,也不多。」
花臣從路邊隨手一抓,扯出一根馬尾巴草,叼在嘴裡弔兒郎當的說道。
「我給你二十兩黃金,你當我走,三十兩也行!」
那人一聽只有十兩黃金,頓時大喜。只是十兩黃金的話,他有把握用兩倍甚至更多的黃金買自己的命。
「你要想吃肉喝酒我都可以談,這件事別想了。」
花臣回頭看了這人一眼,笑嘻嘻的說道。只不過花臣臉上笑著,但是眼神里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三十兩不夠五十兩總可以了吧?」
馬背上的人皺著眉頭繼續出價。在他眼裡花臣這個人,也只是為了錢才會揭榜追殺自己。所以自己覺得能夠用錢買下自己的命,而花臣之所以會拒絕,也只是因為自己給的錢不夠而已。
花臣聽到這人的話,也沒想繼續說下去,只是呵呵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了。而馬背上的人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多少錢才能買下我的命?開個價?」
花臣搭在刀柄上的手忽然一動,直刀出鞘的瞬間,花臣已經來到馬背上的人身邊,直刀刀尖已經架在了這人的喉嚨上。花臣冷冷的說道:「你以為錢能夠買命?那你能不能用錢買活你手底下死去的那些普通人?」
「你都說了是普通人,我殺了就殺了,你沒殺過人?」馬背上的看著指著自己喉嚨的直刀,也不害怕,臉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好一個普通人殺了就殺了!要不是你們這些草菅人命的江湖客,我怎麼會成為一個捉刀人!我又怎麼可能會失去家人!失去師父!」
說這些話的時候,花臣雙眼已經通紅,手中一動,直刀已經一晃,那人手腕上的手筋便已經被挑斷!那人口中發出一聲痛呼,最後咒罵著花臣,而花臣依舊紅著眼,隨意花臣手腕翻飛,那人手筋腳筋都被挑斷。昨晚這些,花臣才停了下來。馬背上的人哀嚎不止,但是花臣並不同情。因為在花臣眼裡,這些人都該死!
因為要不是因為這些草菅人命的江湖客,他的父母都不會死。自己也不會遇見師父成為捉刀人,而自己的師父也不會因為揭榜殺了一個門派的弟子而被圍殺至死!
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十六年前,一個江湖客看上了自己家裡的錢財,然後就滅了自己一家,要不是師父出現的及時,花臣也早就死了。花臣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夜裡,那個男人潛入自己的家想對自己的母親圖謀不軌,自己父親想要阻攔那人,卻被那人一刀砍掉頭顱,而母親抱著自己祈求著那人放過他們母子。而那個人則是不為所動的提著刀,渾身是血的一步步逼近自己和母親。最後母親為了保護自己,倒在了血泊中。花臣還記得當時的那種恐懼和無助,要不是自己的師父出現的及時,花臣也會死在那個人的刀下。
後來自己得救了,可他卻永遠的失去了父母。他恨過自己的師父,他也曾經質問過自己的師父為什麼不早來一點,只要早一點自己就不會失去父母了啊。而他的師父只是沉默著看著自己,許久之後也只能說一聲對不起。
後來花臣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怨恨著自己的這個師父,可是師父帶著他,給他吃穿。最後還收了花臣,傳授武學。他還自己拜師的那天,師父說如果花臣恨他的話,那就學武,學成之後親手殺了他。
從哪之後花臣便拚命練武,師父說他天賦不夠,那花臣就一刻不停的練,只要還能揮動刀那就不停的練。就這樣花臣漸漸長大,他也明白,自己該恨的是哪些草菅人命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師父。花臣想過給自己的師父道歉,可是花臣開不了口,總想著再等等,等自己找個合適的機會。
可誰也沒想到,十六歲那一年,師父因為揭榜殺了一個門派弟子,最後竟然惹出了知天命的高手追殺。師父雖然逃脫了,但是卻已經活不成了。等師父回到家見到花臣之後,才死在花臣的懷裡。而花臣至始至終都沒能對師父說出那一句對不起。
「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天還活著,那麼捉刀人就永遠是你們這些以武犯禁之人的噩夢。」
丟下這麼一句話,花臣便再也沒有看馬背上的人一眼。轉身走在前面,只是手卻不知不覺的解下了腰上的酒葫蘆,仰頭喝下一大口酒。
「景清,等到了長安家,我給你把把關!」馬車上玉雲見大大咧咧的說道,自從上次陳長安邀請微生景清去陳家,微生景清答應了過後,玉雲見這幾天逮著機會就說這事兒。這讓微生景清這幾天都是面紅耳赤的,好幾次他都想動手將玉雲見一巴掌拍下去,只是忍了又忍。可今天實在沒忍住抬腳就將玉雲見踢出車廂。
「哎呦!景清我錯了!」
被一腳踢出車廂的玉雲見又伸進來一直腦袋,一臉諂媚的笑容。微生景清正要抬腳再給玉雲見一下,而玉雲見卻早就將頭縮回去了,乖乖的呆在馬車外半天不敢露頭。
「行了行了。景清彆氣了,雲見就這個德行,習慣了就好了。」
文易寧在一邊勸慰道,經過上次一戰,再加上這幾天的接觸,幾人之間也逐漸不再客套,彼此稱呼都是很隨意。
「師兄,我看啊,找個機會和雲見切磋一下,指點指點他也好。」
陳長安在一邊賤兮兮的出謀劃策,而微生景清聽到陳長安的話之後,眼睛一亮,也不再生氣了,心底暗自盤算著陳長安提供說的辦法的可行性。
「長安!你不講武德!」
在外面一直偷聽的玉雲見聽到陳長安又在給微生景清出餿主意,恨不得立馬跟陳長安打一架。
「什麼叫不講武德?我這是為了你好,要知道學院里多少人求著師兄指點都沒機會呢!」
陳長安聽到玉雲見說自己不講武德也是不樂意的,擼起袖子掀開車簾就準備和玉雲見好好理論理論。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你就是不講武德!」
然而玉雲見壓根不想和陳長安好好說話,看見陳長安掀開車簾嘴裡念叨不停。雙手捂住耳朵,在哪兒碎碎念念。
「你找打!」
陳長安見到玉雲見這樣子,揚手就準備打玉雲見。然而玉雲見只是稍微一用力,整個人便輕輕飛出去,最後落在馬背上,回頭沖著陳長安做了個鬼臉,隨後雙腿一用力便騎著馬向前跑去。
「師兄,你看看他!」
陳長安見玉雲見溜得這麼快,也只能回頭委屈的看著微生景清。
「哈哈哈哈,長安,你跟他置什麼氣。與其置氣,倒不如讓景清好好的收拾他一頓。」
文易寧笑著拍了拍陳長安的肩膀說道。
「行了,不管他,我找個時候間指點指點你們,接機收拾他一下就行了。長安你快去駕車,追上雲見吧,別讓他跑遠了,要知道他還在被追殺呢。」
微生景清也是安慰了陳長安兩句,隨後就讓陳長安去駕車追上玉雲見。陳長安聽自己師兄都這麼說了,也只能老老實實走出車廂駕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