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159章

第159章

「我會呆在這裡,用一輩子的時間?」

女孩最後的話,還在耳邊縈繞,

白九歌記住,並不是認同,而是看出那個女孩的怨念已經完全偏執扭曲。

整理著裝,穿上橡膠手套及橡膠水鞋,

看了眼手錶上的點數,剛巧到了凌晨六點。

窗外透射進來的光線,顯得幾分朦朧。

白九歌推開鐵門,昨晚發生的事,車廂的環境,還都歷歷在目。

「那豬套男說過交給它處理,不知道處理的怎麼樣了?」

心想間,在目光放在清晨的車廂內時,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仍是血淋淋的場景,屍體、血污散落在任何一個角落。

只不過,那些動物回到了鐵籠里,

並且那些破損的鐵籠,看起來得到了修補,不過仍是銹跡斑斑。

「嘖,該做的,還是得我來做。」

白九歌無奈地開口,拿起一邊的掃帚,開始清掃。

擰開水龍頭,將水管的水量開到最大,

沖刷那些鮮血,動物的屍體,則是疊堆在角落裡。

奇怪的是,明明它們被殺死了,

屍體都在腐爛,卻沒有腐爛的臭味。

沖刷的血水,順著角落裡的漏斗流淌下去。

清洗的差不多了,白九歌將手裡的掃帚丟在一邊,

靠在牆壁上,拿出水瓶喝了一口水。

現在不少鐵籠都是空的,剩下的草食動物,縮在鐵籠里,精神在一點點地變差。

身旁的小鐵籠里,走出來一隻橘貓。

抬頭看著白九歌叫了兩聲,精神同樣不是很好,

身上兩塊白色毛髮,不知道是天生,還是白化造成。

白九歌伸出手,擼了兩下,

橘貓蹭動幾下后,便回到了角落裡,

繼續躺下,眼皮垂落,萎靡不振。

白九歌看著它,忽然感覺到,明天它也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豬圈裡的香豬又跳出來,它的精神頭倒是很足,

朝白九歌奔來,絲毫沒有受到車廂內的環境的影響。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香豬的這份活力,他內心莫名地有著一份安心。

「你的對策呢?」血瞳問道。

白九歌摸著香豬的腦袋,反問了一句:

「你覺得這頭香豬,跟夢裡的女孩,是什麼關係?」

「應該,是挺重要的關係。」

血瞳也看出香豬跟其它動物的不同。

「問這個做什麼,這不是明眼都看得到的么?」

白九歌說道:「我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張底牌沒用。」

不等血瞳回答,白九歌調開遊戲面板,上面顯示著副本的一些基本信息。

剩存玩家人數、副本遊戲進度、以及剩餘副本遊戲時間。

時間已經接近尾聲,玩家的人數,顯示還剩餘22人。

白九歌的登錄器跟普通有所不同,屬於內側版本,

功能上突出的一點,就是還能看到匹配隊友的遊戲狀態。

不過,只限於匹配到同一套副本的隊友,現在是無法看到藍煙和劉悅的遊戲狀態。

在第六節車廂分開時,白九歌就不時注意方夜、藍煙的遊戲狀態。

在昨晚入眠時,白九歌注意到了藍煙的狀態在急劇下滑,

最後所有的狀態進度條歸零,頭像呈現灰暗色。

顯然,藍煙被淘汰了。

方夜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

基本上也處於瀕死的狀態。

方夜是否還在第六節車廂,白九歌不知道,只能默默祝他一句好運。

打開遊戲面板,自然不是專門看隊友狀態,

泥菩薩過河,也沒那閑工夫。

點開保護機制,上面的一條「隨機副本npc」,白九歌都差點遺忘了。

這個時候不用,還等到什麼時候呢?

點擊確認使用,那一條保護機制,便在他的眼前消失而去。

接著,白九歌收起遊戲面板,目光環顧在四周。

隨機遊戲npc的幫助,究竟能幫到自己多少呢?

幫助自己的npc,會以什麼樣的身份現身?

白九歌內心遲疑間,周圍仍是一片安靜。

動物門精神不振地看著白九歌。

血瞳迷惑地問道:「你在瞅啥?」

「等一個給力的夥伴。」

白九歌隨口說道,眉頭不禁微皺。

難道要等一段時間?

他遲疑間,香豬忽然叫了兩聲,

是痛苦地叫聲,倒在地上,四肢在撲騰著。

白九歌面色一變,連忙蹲下來查看它的情況。

只是片刻,香豬就安靜下來了,並且沒了動靜。

白九歌面色一沉。

又死一個!

打臉的是,他剛想到最壞的結果,

香豬忽然又有了動靜,然後自己站了起來。

白九歌嘴角抽搐一下:「你這裝死倒是挺有一套的,差點我就信了。」

「我沒有裝死。」

香豬搖搖頭。

白九歌:「……」

血瞳:「……」

「是我聽錯了嗎,剛才的聲音哪來的?」

白九歌撓撓頭。

「很明顯,是我在說話。」香豬繼續說道。

白九歌表情一陣怪異,這不會就是隨機npc的幫助吧?

就給一隻香豬加上了一個口吐人言的技能。

仔細想想,這頭香豬是重要npc,

能說話的話,確實能幫上很多忙。

「這你弄的?牛啊,還藏了這麼一手!」

「不過怎麼不早用呢?」血瞳問道。

白九歌輕咳一聲,對香豬說道:

「初次見面,怎麼稱呼?」

香豬沒有回答白九歌的話,而是跳上一張桌子,對白九歌說道:

「你得抓緊時間阻止她,沒時間了!」

「你說的她,是一個白衣服小女孩?」白九歌問道。

「她有自己的名字,叫楚月。」香豬說道。

「你知道應該不少,能說說這節車廂,跟那個小女孩究竟有什麼聯繫?」

這是白九歌一直猜疑的一個疑問。

「多的,我不太清楚。」

「你可以理解成,這節車廂是小月的內心陰暗面與光明面並列的存在。」

「我們的存在,代表著她的善與惡。」

香豬看著那些動物,開口說道。

這個猜測,並沒有讓白九歌的臉色有多大的意外,

實際上一開始他就有了大概的猜測,只是一些詳細上的東西,還沒有去整清楚。

「昨晚的廝殺你也看到了,兇殘的動物,在獵殺弱小的動物,

對應上小月內心的話,她的陰暗面,在不斷增強,開始吞噬善良面。」

香豬說道。

陰暗面,代表肉食動物。

善良面,代表草食動物。

代入內心的話,並不難理解,甚至說非常簡單。

白九歌擰開瓶子,喝了兩口水,說道:

「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楚月的陰暗面,怎麼出現的?」

想要解決問題,還得從根源揪出那根繩頭才行。

「我知道的不多。」

香豬開口說道。

「我們都是她內心的善面,每一個存在,都只能存放一部分的記憶。」

「無妨,我洗耳恭聽。」

白九歌揭開了圍裙,掛在一邊。

香豬想坐的舒服一些,但是卻以一個較為滑稽的坐姿坐著。

「我的女兒,原本是個很善良的孩子,

她為人樂觀,做事耐心,對待任何事都很認真。」

「女兒……」

白九歌挑了挑眉。

香豬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繼續說吧。」

白九歌摸了摸鼻子,示意繼續。

「我們一家並不富裕,但貴在生了個優秀的女兒,

她成績優秀,得體大方,還長得很漂亮,畢業時還提前錄取了名牌大學!」

香豬開口說道,言語間透著明顯的自豪。

只是說到這裡,語氣轉向了低落。

「只是不幸也發生在那一年,女兒被醫院確診肝癌中期,

大好前途就這麼被毀了,我們一家如遭雷擊,女兒卻始終保持著平常心。」

「醫生說過,中期間配合治療,保持一顆樂觀的心,還是有機會治癒的。」

「我女兒生來就是樂觀好動的人,雖然沒了大好前途,

每天只能呆在醫院或家裡接受治療,但也沒有因此被擊垮。」

「我們也堅信,她保持這樣的心態是能好起來的。」

「在接受治療日子裡,她網上看到了太多和她遭遇不幸的人,

她就自創了一個交流群,並且開始直播,

跟那些永遠命運的人,一起互訴努力,早日戰勝噩夢。」

「那段日子裡,她收到了很多互相鼓勵共勉的私信,

因為陽光、漂亮的外表,在直播平台上,還收穫了一大批粉絲。」

「那段時間,應該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吧……

畢竟,她失去了前途,卻做到更有意義的一些事。」

香豬開口,語氣帶著一絲迷離。

「只是後來,漸漸地,留言評論里開始出現一些不好的評論,

帶偏了節奏,每天直播間里都是互噴對罵。」

「她想試著阻止,換來的是更多的人生攻擊。」

「他們質疑癌症作假,一個患了絕症的人,怎麼還能笑的這麼開心?

每天坐在直播鏡頭前,梳著妝容,這麼有活力?」

「女兒長得漂亮,評論就開始抨擊,

篤定有團隊在背後運營,過不了多久,就會直播帶貨。」

「女兒曬出了病情單證明,他們說是偽造,

楚月是個好勝的人,她不喜歡與人口頭爭辯,更喜歡用行動證明。」

「她到了醫院接受治療時,吃的葯、用的醫療器材,

甚至是醫生出於善心,親自出鏡辯解,都無法改變評論的風向。」

「他們簡單的幾個字眼,「做作」「虛假」「演員」,就能維持著評論區的惡劣風向。」

「漸漸的,小月每天開播,

評論底下不再有任何互相鼓勵的話,而是各種對罵互噴,戾氣滿滿……」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也跟風起來,

「小月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她關掉了直播間,

只呆在家裡,家人陪護安慰著她。」

「那段時間,她甚至不敢打開手機,

骯髒咒罵的話語,就像鋒利的刀子刺目。」

「可即使這樣,網路上的他們仍是沒有放過小月,

「任何有力的證據,在他們面前,都成了蒼白無力的狡辯。」

「而相反的,那些導火者口中沒有任何證據,

扭曲真相的輿論,博得了更多不明真相的人的信任。」

「我們從不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只是想問問,

那些憑空捏造出來的謠言的人,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無情地傷害一個十八歲女孩的意義又是什麼?」

「家裡人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楚面色很平靜,只是眼睛缺失了曾經的光澤。」

「母親則總是一直安慰著楚月,努力地將她引導向陽光的一面。」

「那段時間裡,她都躲在家裡,接受家人的保護,

而在三天後,深夜裡,這個女孩還是自殺了。」

「我們都清楚,她是一個自尊心強的孩子,

不喜歡與人爭辯,只會用實際行動去證明!」

「但這一次,她用了更極端的方式,

在信封里,她說了,她什麼都沒錯,

為什麼要跟個罪大惡極的犯人,躲在屋子裡,門口都不能出?」

「她只是想以樂觀的方式活下去,只是想通過自己努力,幫助到更多同樣遭遇的人,錯在哪裡?為什麼他們惡意這麼大?」

「明明他們之間,都只是素不相識的人……」

用生命去堵住網路上的他們的嘴,讓他們產生,哪怕一絲的愧疚感!」

「可是,她還是等不及,她第一次嘗試到活著比死亡更加痛苦。」

「最後,她還是承受不住這份壓力。」

「而這麼做的原因,都很簡單,

她想讓那個人去愧疚,懊悔自己為什麼要寫這樣一封信。」

「小月有沒有做到,寫信的那個人有沒有懺悔?我們不知道。」

香豬的語氣帶著更咽,充滿了悲傷。

白九歌聽到了這裡,面色始終保持著一種低沉。

他開口,只是說了兩個字:

「愚蠢,」

「確實愚蠢,我們都知道,

用一條鮮活的命,去喚醒它們的良知,無論是否成功,都不值得!」

香豬說道,眼睛里淌著淚水。

「她以為自己的死,會換來網上的沉默,家人的平靜,

可她不知道,即使這樣,這件事,仍舊沒有得到平息……」

「哪怕是死了。」

「也因此,釀造了後面那件事的發生!」

「後面發生了什麼?」

白九歌調整了一下坐姿,他聽的入迷,

才發現屁股坐的生疼,雙腿發麻,換個姿勢,舒坦了許多。

香豬眼角流出的淚痕已經漸漸地幹了,停頓一下,說道:

「小月死後,她的家人悲痛欲絕,他們都有想過女兒會死,

但從未想過,殺死她的不是癌症,而是一群從未謀面過的陌生人。」

「在安置女兒的葬禮上,孩子他爸氣的幾乎暈厥,

他在網上留下一個地址,呼籲那些害死他女兒的人,來參加他女兒的葬禮。」

「我的女兒死了,這是你們一直想要的結果,

她不是死於癌症,而是死於你們的刀尖下,

你們每人一把刀刺下,殺死的她……」

「或許,到現在還會有人我們在造假,

我已經沒力氣去辯解,只求那些人能夠參加我女兒的葬禮。」

「在葬禮上,我希望你們能看著我女兒墓碑遺像,繼續說出那些話!」

「在葬禮的那一天,巧是陰天,所有人沉浸在痛苦中。」

「那一天開始到結束,只有家人親屬,

任何一個陌生人都沒有出現,網上的那些人沒有出現,

或許是不敢、或許是沒那閑功夫。」

「令他們麻木的是,即便如此,在父親那條評論底下,

仍是有一些陰陽怪氣的聲音,甚至還保留著那份不變的嘲諷。」

「一些人,躲起來不說話,

然後在時間流逝下,完全遺忘了這件事」

「一些人,哪怕知道人真的死了,也能吃的香,睡得香,

太多人製造了這場輿論,責任又不全在他一個人身上,自認為跟風者罷了。」

「可在真正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

那些評論里戾氣少了許多,但基本都是以事不關己地繼續評論。」

「當初製造輿論,罵得最歹毒的那些人,像是蒸發了一樣,

不見了蹤影,他們親手害死了一個十幾歲女孩,自己的生活卻受不到絲毫影響。」

「網路,是他們的遮羞布,更是一張面具,遮擋了真實面目,

誰也不認識誰,在這樣的世界里,一些人則完全把人性險惡戾氣,表現的淋漓盡致。」

「殘酷的是,小月的自殺,或許真的沒有讓任何一個人去慚愧懺悔。」

白九歌面色沉重,一言不發。

「極致的怨念,往往會創造一個惡魔。」

「小月死後,一些輿論還在持續,

當初憑空捏造、扭曲真相的幾個罪魁禍首,

在網路上,顯露醜陋的嘴臉,骯髒的內心,回到現實世界里,卻可能是文質彬彬的事業成功者、三觀正直的教導者。」

「但在那之後幾天里,那幾個人全部離奇地死亡,

死因都是心肌梗塞,更巧合的是,電腦屏幕、手機屏幕,都有著一個黑手印。」

「他們死了,解脫的只是肉身,靈魂被帶到了一個她創造出來的地獄里。」

「在這裡,它們要為自己的罪行,付出相應的代價……」

香豬說到這裡,停住了話頭,看起來,是到這裡結束了。

白九歌微微眯眼:「所以,你想要我做什麼?」

「是救那些人,還是救楚月。」

「救我的女兒。」

香豬語氣帶著一絲哀求。

白九歌抓了一下頭髮,問道:

「你認為你女兒的做法錯了?」

「或許在外人眼裡,她的這種做法是錯的,形如惡魔,

但以一個母親身份來說,那些人罪有應得,

是他們把我的女兒變成這樣的。」香豬搖搖頭。

「只是,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報復當中,

並且,一點點地泯滅了自己的本性。」

「弱小動物的死亡,代表最初的善良、最初的憐憫、樂觀的心、甚至是家人的愛,她都在逐漸地摒棄。」

「這樣下去,最後的結果,她會變成一個內心只充斥仇恨的惡魔!」

「波及無辜的亡靈和人,你會是第一個受害者。」香豬看著白九歌說道。

「我只是被迫呆在這裡的打工人,是不是有點無辜過頭了?」

白九歌表情顯得十分無語。

香豬說道:「你出現在這裡,我覺得一定是有原因的。」

「為什麼這麼說?」白九歌問道。

「出現在這裡的任何一個生命體,都與小月有關,

就連那個帶著豬頭套的人,它也是楚月內心一部分的化身。」

「它是什麼?」白九歌倒是挺想知道這個的。

「你可以把它當作介於楚月善惡兩面的分劃線,它制衡著兩邊。」

「而如果,連它都死了的話,

那就代表這裡徹底淪陷,到了無法挽回地地步。」

香豬的話讓白九歌有些恍然。

就是豬套男子扮演管理者的存在,難怪它一出現,

所有動物都會安靜,不敢造次。

不過照香豬的說法,很快豬套男子可能也有危險了。

「我基本殺光了那些兇殘動物,算不算在消除她的惡念面?」

白九歌雖然這麼問,但也清楚,定然沒有這麼簡單。

香豬說道:「可能起到一些拖延的效果,但阻止不了。」

「想要解決,找到楚月,

殺死她體內那隻不斷壯大的心魔,這是根源上的清除。」

「這也是你離開這裡的辦法。」

白九歌面露古怪之色:「問題是,她只出現在我的夢境里。」

「而在夢裡,我像一隻螞蟻,

每次都被她動一下手指頭就捏死了。」

「就更別說,殺死你口中的什麼心魔了。」

可以的話,他倒想用嘴遁,看看是否能解決問題。

只可惜,每次在夢裡,自己連多兩句台詞都沒有。

楚月的情況非常不穩定,把他歸為了一類人,

她仇恨的對象,同樣在她的懺悔名單里。

香豬站起來,跳下椅子,說道:

「她的惡念不斷在增強,很快,她就會出現在這節車廂里……」

「到時候,你和她,那個心魔,會有一次堂正的碰面。」

「碰面……」

「老實說,如果有別的辦法的話,這種碰面我還是不想要的。」白九歌輕咳兩聲說道。

「避不開的。」

「那個心魔會找上你,它一定清除你,

它會為女兒,清除內心所有障礙,然後完美地支配。」香豬說道。

「我好難。」

白九歌起身,目光放在一邊的鐵籠,

裡面的一隻小刺蝟也死了,全身皮毛白化,後背的尖刺也不例外。

「又死了一隻……」

白九歌面色沉重,現在清楚了這些動物存在的意義,

看到它們的死亡,心情就沉重一分。

這是給他危險的信號。

也是告訴他,時間實在不多了。

白九歌打開鐵籠,戴上橡膠手套,取出了了裡面的刺蝟。

香豬看著刺蝟,又是流淚的,這些彷彿就是它的親生兄弟姐妹。

白九歌微微嘆息。

血瞳開口問道:「這頭豬稱呼那丫頭女兒,難道是她的母親?」

「所有的動物都是那丫頭內心映射出來的存在,香豬也不會例外。」

「我覺得它應該代表是母女之間的愛,所以才會代入母親這個角色去稱呼,

母女連心,血肉分離,

這應該是最深層的善良面,所以它的自由度才會高,白化跡象延遲許多。」

白九歌心道著,最裡面的鐵籠傳來很大的動靜。

是最後還活著的兩隻肉食動物,兩頭黑色獵豹,

昨晚留下的血淋淋傷口已經痊癒,身體還在不斷變異。

身上流動的黑色粘液,極具生命力的蠕動,

攀爬在皮毛上,鑽入那七竅之中。

它們張開滿是獠牙的嘴,一灘灘漆黑的涎水滴落在鐵籠上,

血紅的雙眼失去了自主意識,就像被鐵線蟲鑽入的蝗蟲。

白九歌看著它們,忽然伸手打開鐵籠。

淡淡開口:「很饞是吧,來吧。」

兩頭黑豹沒有絲毫猶豫,開籠的剎那,就朝著白九歌撲來。

白九歌後撤一步,一隻手扣住黑豹腦袋,一腳狠狠踢在另一隻黑豹腹部上。

手中的黑豹爆發的力量,想要反抗掙脫出去,

卻被血瞳無情的五根手指,簡單粗暴地擰斷了脖子。

是整顆頭顱都被擰下來了!

飛出去的那隻黑豹,沒有因為同伴的死感到害怕,仍是不要命地撲上來。

在襲來時,那巨大的黑爪拍來過來,

白九歌面色淡然,側身避開,

爪子貼身拍落在地板上,鋼板凹陷出一個爪印。

不等它收爪的機會,白九歌猛地刺出自己的右手,

就像一柄黑色匕首,輕易貫穿了那厚實得血肉。

抓住那一顆心臟,生生地撕扯了出來,大量的黑血噴洒出來。

胸口一個大窟窿,沒了心臟,黑豹仍是沒有倒下,抽搐著身體,還想要進攻。

白九歌眉頭微皺,非常乾脆地用手刀切下了那顆頭顱。

最後兩隻肉食動物,也被白九歌乾脆地殺死了。

「你殺它們……起不到任何作用啊。」香豬奔過來說道。

「我知道,只是單純地想發泄一下鬱悶心情而已。」

右手上的黑色經脈褪去,白九歌拿起一邊的毛巾,

擦拭臉上的鮮血,淡然第說道。

豬套男子不管動物的死,他沒什麼顧慮的,留這兩隻肉食的,隱患不說,

主要還是它們兇惡的嘴臉,看的白九歌鬧心,乾脆除掉了。

除掉最後兩隻肉食動物,剩下得草食動物也沒剩多少,約莫十隻左右,

昨晚的失控獵殺,導致太多的動物死亡。

留下的肉食動物,超過一半都屬於萎靡不振,極其虛弱的狀態。

情況很不樂觀。

白九歌感到一陣頭疼,從系統商城裡掏出里一包煙。

香豬抬起頭問道:「你想做什麼?」

「心煩的時候,我喜歡來根煙。」白九歌將煙放在了嘴上。

但還沒等點燃香煙,就被香豬跳起來,一爪子給打掉了。

「你才多大?學什麼不好,非要學抽煙嗎,戒了!」

白九歌:「……」

這母愛還泛濫到他身上來了。

「行,我不抽。」

白九歌無奈地收起了香煙,彎下身,

提著那兩具黑豹屍體,丟到了角落裡。

那裡,已經堆積如小山,血淋淋的畫面不忍直視。

白九歌想著先清洗一下身上的穿著,然後坐下來休息一下。

結果,廊道那邊,又傳來了熟悉的開門聲。

豬套男來了?

白九歌稍微一愣,看了看時間點,

才是四點,窗外的光線還很通明,提前檢查?

白九歌提起了一些精神,香豬則是連忙跳回了自己的豬圈裡。

腳步聲傳來,豬套男子從昏暗裡走出來,白九歌眼神輕微變化了幾下。

跟之前不同,今天的豬套男子疲態很明顯,

身上出現了各式各樣恐怖的傷勢,就連頭上的頭套,都裂開了一條口子,露出一隻清澈的眼睛。

在它一雙手上,還沾滿了鮮血,提著一個黑色袋子。

它看了眼白九歌,又扭頭看向角落裡的屍堆,沒有作聲,將手中的黑色袋子放在了一邊的桌面上。

「你的晚餐。」

白九歌微微點頭,嘗試著問了一句:

「你看起來狀態很差?」

豬套男子沒有正面回答:「繼續你該做的事,關於我的不必多問。」

白九歌摸了摸鼻子,指了下那些動物屍體,問道:「這些就這麼堆積在這裡嗎?」

「它們可能會自己消失,也可能不會。」

豬套男子說完這一句,往行道里走去,

轉了一圈出來,淡然說道:「你最好去做點什麼了。」

「心有餘力不足。」

「就像是動物得病死亡,我只能眼睜睜看著。」

大家都是聰明人,白九歌和豬套男子之間自然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已經沒了離開這裡的希望。」

「當這節車廂淪陷后,你猜猜你會變成什麼?」

白九歌聳聳肩:「一頭豬,或者一隻貓?」

豬套男子沒說話,轉身準備走了,

它一瘸一拐的,身上的傷勢非常多,腳底下還不斷流著鮮血。

讓經過豬圈時,停住了腳步,

看著香豬,頭套裂縫裡的眼睛微微閃爍一下。

但沒多問什麼,繼續一瘸一拐地離開,留下一句話。

「今晚列車外可能會打雷,不要睡的太死。」

在廊道里傳來沉重的關門聲后,白九歌才稍稍回神。

「這話明顯是在告訴我,今晚應該又要有什麼熱鬧的節目了。」

白九歌眨了眨眼,肚子叫了兩聲,

今天也沒少幹活,體能消耗不少,確實是餓的不行了。

走回到,打開了桌子上的黑色袋子。

今天的伙食比昨天同樣好上一些,除了素材米飯,

還多了一個小雞腿,雖說沒什麼油漬。

「怎麼感覺有種吃斷頭飯的感覺?」白九歌表情怪異。

雖是這麼想,還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吃光飯盒裡的米粒,肚子勉強得了個七分飽。

香豬又跳了出來,對白九歌說道:

「簡單洗一下身子,然後去身子吧,你看起來很疲憊,要照顧好身體。」

「今晚如果發生什麼事,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香豬言語間都透著母愛,白九歌不知不覺地也成了它的孩子。

白九歌點點頭,沉默一下,走過去把剩下那些關押動物的鐵籠全部打開。

但裡面的動物,都沒有出來的意思。

它們呆在裡面,垂落著眼皮,即便鐵籠被打開了,也沒有出來的意思。

「鐵籠有沒有鎖,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樣,掙脫不了自己的命運。」香豬看著白九歌的舉動說道。

白九歌看了眼香豬,目光停留了一下,

他發現後者身上的幾塊巴掌大小的黑斑,也在一點點白化。

看到這些,白九歌心緒有些複雜,

沒有多管,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里。

解開圍裙,在床上躺下來,雙手枕著後腦勺看著天花板。

「不去多想什麼,先好好休息一下。」

白九歌合上了雙眼,他唯一佩服自己的一點是,

不管什麼情況下,心態收到了怎樣的影響,困意上來,該睡還得睡。

這算是,白九歌唯一能放鬆自己,補充狀態最有效的方式。

天色未徹底暗下來,白九歌就睡了。

這一次,可能是睡的時間不對,白九歌並沒有做夢。

但明明沒有做夢,睡的還是不舒坦,甚至說難受。

那種壓抑感,讓他在熟睡的過程中,眉頭一隻緊皺著。

很快,白九歌睜開雙眼醒了。

不是被香豬叫醒的,是被血瞳叫醒的。

「有情況?」白九歌坐起來問道,抹了一下額頭,

還是一層汗,但相對於昨天少了許多。

「又鬼氣在滋生,並且越來越濃郁,不對勁。」血瞳說道。

「香豬沒進來?」白九歌挑眉問道。

「我怎麼知道?」血瞳翻了個白眼。

白九歌臉色微變,連忙帶上手電筒,起身拉開了鐵皮門。

車廂內,只有很微弱的光線在瀰漫,

白九歌手電筒的光柱照在行道上,就見香豬趴在那裡。

白九歌連忙過去,查看情況,還有氣息。

「我雙腳用不了力,想用雙手爬動,

但用了很長時間,才跳出圍欄,我身體好像也在不行了……」

香豬聲音帶著明顯的虛弱。

白九歌用手電筒照在它身上,那幾塊黑斑基本上都白化了,並且皮膚上出現了很多皺褶。

站起身來,照在那些鐵籠里,白天的動物又死了幾隻,剩餘的也基本上處於瀕死的狀態。

相對來說,香豬的情況算是最好的了。

哧啦啦……

細碎的聲音傳來,那些鐵籠在不斷地腐壞,鐵渣子不斷從上面掉落下來。

白九歌皺著眉頭,雙手抱著香豬:

「我幫你靠一下牆壁。」

「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

「我跳出圍欄,就證明有情況,你現在得擔心自己!」香豬用剩餘的力氣掙脫了白九歌的手。

它剛說完,白九歌的眉毛就挑動幾下。

空氣中,除了籠子腐壞的聲音,似乎在摻雜了別的聲音。

並且,這個聲音不是從固定的某個方向傳來,是四面八方地傳來,讓人驚悚不安……

車廂內,白九歌站起了身,耳邊傳來了息面八方熙熙攘攘的聲音。

白九歌眉頭微皺,接著就看見,那些黑暗的角落裡,有著暗紅色物質在竄動。

就像是被巨大的漩渦吸引,朝著一處角落裡涌去。

白九歌看向那一處,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他記得,那裡是動物屍體的堆積處,他連忙抬起手中的手電筒,照射過去。

就看見那堆積起來的屍體,被不斷地撕裂,

血肉皮毛,剎那間如碎片一樣脆弱。

那些竄動的黑色液體,化成一根根黑色鋼線,瘋狂地在撕裂切割!

撕裂的聲音,讓人驚悚,迸濺的鮮血,觸目驚心。

最後,變成了一堆碎肉。

黑色鋼線如穿針引線,連接起一塊塊血肉,然後以各種詭異的方式拼接起來。

只是頃刻間,一個生長著各種皮毛,身上黏合著各種器官的恐怖怪物漸漸形成。

暗紅色的流光,流動在恐怖怪物的身體上,

拼接的各塊血肉,都在詭異地蠕動,密密麻麻的眼睛在頭部睜開,射出一道道懾人的血光。

白九歌看的有些獃滯。

香豬跳上一邊的椅子,急聲開口:「心魔!」

「這就是楚月的心魔?」白九歌面色一怔。

「不是全部,應該是一部分,

它會為了小月,把包括你在內的所有惡念以外的存在,全部剷除掉。」香豬說道。

說著,它跳下桌子,又往那休息室奔去。

「我先藏起來,你得找辦法殺了它!」

白九歌有些好笑。

該說不說,香豬有時候挺仗義的,

但有危險時,卻比任何一個存在都要慫。

也難怪幻化成一頭豬。

當然,它映射出來的是母愛,

它想活下去,不是為了自己,更不是怕死,只是想為楚月保留最初得那份善良面。

香豬鑽入黑暗中,就不見了。

白九歌扭頭看著已經完全成型的恐怖怪物,頭部上,密密麻麻血紅的眼珠子,在瘋狂地轉動,

那身體上散發煞氣,愈發的可怖。

手中的手電筒,只能照射一部分的區域,而怪物的每一處部位,都讓人頭皮發麻。

白九歌退後一步,對血瞳說道:

「血哥,該你上線了!」

「你不是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嗎,你看這個怎麼樣?」

血瞳說道:「這東西不是鬼,沒有鬼氣,看不出實力怎麼樣。」

「不過,看這大塊頭應該挺抗揍,應該是能活動活動筋骨!」

接著,血瞳又問道:

「你是在腿抖嗎?敢不敢再慫點,能不能跟我一樣鎮定?」

白九歌輕咳一聲:「車窗沒關好,夜風吹的才抖。」

「不慫的話,那我就上了!」

話音落下,白九歌的右手迅速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經脈,

覆蓋在表皮上,在手臂背部上,撕裂出一隻血眼、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

直接開三隻血眼!

也在同一時間,恐怖怪物所有的眼睛定住,射在白九歌身上。

白九歌左手將手電筒插在腰間,匯聚所有心神,注視在眼前的怪物上。

「她的心,不需要存在任何傷害她的東西存在!」

恐怖怪物開口。

它在說完的剎那,就消失在淡薄的月光光線中,

下一瞬間,一隻如老樹盤根般大手,朝著白九歌抓來。

感受到周身的空氣急速流動,白九歌還沒做出反應,

血瞳操控白九歌的身體,疾身退後避開。

這一拳落下,地板傳來一聲轟隆炸響,

強大的音浪,將周圍的籠子掀飛,耳邊是陣陣轟鳴。

白九歌落在角落裡,右手的黑色經脈一部分纏在一邊的鐵籠,一部分鑽入了牆壁里。

那邊,恐怖怪物抬起拳頭,滿身殺氣地盯著白九歌,再次衝來。

「看你有多大能耐!」

血瞳開口,從一邊牆壁撕下一大片鐵皮,

黑色經脈覆蓋鐵皮表面,狠狠甩出去。

恐怖怪物還沒避開,鐵皮就跟斬刀,切入身體,

將上半身都分離了開來,大量黑血灑落在地板上。

惡臭瀰漫空氣中。

那些鐵籠,也瘋狂地被黑色經脈拆卸,黑色經脈覆蓋表面,形成一根根黑刺。

恐怖怪物上半身還在融合,一根根黑色就刺來,無情地穿插在它身體上。

緊接著,那三隻血眼同時迸射詭譎血光。

那些穿插在恐怖怪物身上的黑刺,也迸射血光,

如烙鐵碰乳酪,迅速融化恐怖怪物身上的血肉。

頃刻間,那裡只剩下一大灘融化的血肉……

難聞的味道更加濃重了,白九歌不禁地搓了搓鼻子。

「解決了。」

見那攤血水沒有去融合,血瞳一副沒勁地開口。

「只是塊頭大點嚇人,一點都不抗揍,我還沒用力,就結束了。」

白九歌盯著那一大灘蔓延開來的血水,沉吟一下說道:

「雖然血哥牛逼,但我還是想說一句,感覺沒這麼輕易結束。」

彷彿是烏鴉嘴附嘴一樣,白九歌剛說完,驚悚的一幕又出現了。

在車廂周圍的牆壁上,忽然又滲出大量的黑色液體,流淌在牆壁上。

鐵籠里,最後那幾隻動物,開始恐懼,作出一些反應,

但因為狀態差,只能不斷地捲縮進角落裡。

黑色液體淌在地板上,迅速朝著那一灘血水鑽入。

在兩者摻雜后,就像發酵般,瘋狂地膨脹。

只是頃刻間,又形成了另一個形態的恐怖怪物!

這一次,怪物只有一雙眼睛,但幾乎覆蓋半張臉,

在眼睛里,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就像氣泡一樣,碰撞轉動著……

唯一不變的是,對白九歌的那份強烈殺意!

「那些傷害她的聲音、傷害她的人,都罪有應得,

地獄之所以稱為地獄,是因為死後,它們的靈魂仍要遭受比活著時痛苦百倍的折磨。」

「這個折磨,沒有盡頭,延續無止境……」

「它們沒有墜入地獄,那就在我一手創造的地獄里,好好懺悔、償還那份罪惡!」

「原來的她死了,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她摒棄了你們,我是來清除的,何必苦苦掙扎?」

恐怖怪物嘶啞地開口。

白九歌微皺眉頭,冷笑地開口:

「你的話很無厘頭,讓我想笑。」

恐怖怪物顯然不明白無厘頭是什麼意思,它不解地開口:

「為什麼,到了這個絕望的時候,你還能笑得出來?」

「因為我從不認為這是絕境。」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從精神病院院長開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網游競技 從精神病院院長開始
上一章下一章

第15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