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城
不知為何,前一秒抬頭還是烈日高照,低頭看了眼地上,天就要黑了。
白雪像是找到了伴兒,兩個人說了半天不停歇,白魚呆在屋裡也插不上什麼話,只得走去屋外,看著要升起的月亮。
在這荒涼之地看到的月亮與村裡所見的月亮,還是有所不同的,兩者雖然都是一樣的明亮,卻讓人莫名的生出別樣的悲戚的念頭。
再看那土坡下的城鎮,到了晚上,別提熱鬧得燈火滿街,就連亮著的燈都屈指可數,毫無生氣,瀰漫著冷寂的意味。
「這每次望過去,既沒有出城的人,也沒有進城的人。」白魚自言自語著。
席地而坐,將腰間的黑劍平放在膝蓋之上,微微抽出劍,月光變成了墨色,劍身卻透亮。
劍出鞘,白魚持劍柄,閉上眼睛慢慢揮舞,劍刃時而順著月光傾走,時而迎向沙塵刺去,「那位道長是如何揮劍的呢,我揮劍的理由又是什麼呢。應當是為了保護自己,家人,朋友。」
白魚不自覺的站起身來,覺得一切都順暢起來,招無定式,隨意而用,筆直的向前一刺,星點微爍,又輕輕一挑,枯枝亦搖,弓身揮劍橫擋,似有顫鳴。
「白魚!你在練劍嗎!」白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魚趕緊收劍,睜開雙目轉過頭看去。
白雪歡愉地跳著走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隨便揮兩下,談不上練劍。」白魚將黑劍重新掛在腰間,「不和那女孩聊了嗎?」
「她這幾天因為擔心她爹爹,也沒怎麼睡好,剛剛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就讓她先睡啦!」白雪說完又拉著白魚重新坐下,月光照耀在兩人的身上。
「我問出來不少有用的消息呢!」
「說說看。」
「那你以後不許把我和大黃比較,同意我就說!」白雪仰起下巴,髮絲遮掩側臉,只能看到那驕傲的小鼻尖。
「好好好,我不提大黃就是了。」白魚舉起雙手,作投降樣子。
「嘿嘿,那個女孩叫許巧,她爹爹叫許三曲。以前他倆都是住在那城裡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城裡湧進來很多的人,本來是好好的,但後來到城裡的人越來越多,糧食住屋根本不夠,就有人開始鬧事,出現燒殺搶掠,她爹爹害怕繼續住在裡面危險,就帶她搬了出來,但兩人無依無靠也不知去哪,只能住在這地方。」
「那些大批湧進城裡的人應該就是豬妖說的流民了,城裡沒有人管嗎,既然都知道裡面很亂了,她爹爹為什麼還要再回去?」
白雪搖搖頭,「不知道,巧兒只說每次吃的都是她爹從城裡帶回來的。」
白魚聽完默不作聲,也不知道那位蕭道長是否知曉此地的事情,按照目前的消息來看,之前許三曲進去都出來了,唯獨這次沒有出來,很可能是遇到了麻煩。但其他情況都不清楚,只知道裡面有很多難民。
「白魚,她年紀這麼小,沒有父親照顧不行的。」白雪又開口道。
白魚知曉白雪的心思,但他也不願讓兩人再陷入險境,「這樣吧,我一個人進城去找許三曲,你留在這陪著許巧。」
「我要和你一起去!」
「那許巧怎麼辦,你剛剛自己說的她一個人獨自生活不了的。」
「我不是那個意…….哎呀!你不能一個人去,萬一你也出不來了怎麼辦。」
「我一個人都出不來,帶著你那豈不是兩個人都出不來了。」
「我可以探測的呀,
你忘了嗎,你帶我去我能幫你的呀!」
「你那百步的範圍還不如我喊一嗓子,好了好了,我肯定能回來的,之前那個殺豬妖的道長你記得吧,他說他和我有緣,會保護我安全的,只要我喊一嗓子就能到,說不定他正好在裡面呢,你放心就好了。」白魚信口胡謅,拿著道長擋刀。
「真的假的。」白雪將信將疑,「不許騙我!」
「騙你是小黑!」
「小黑是誰?」
「小黑……小黑和大黃一樣,都是我的朋友。」
好不容易把白雪支走,白魚獨坐在地上,他拍了拍腰間的黑劍,「你先暫時叫小黑吧,等以後想到更好聽的名字,再幫你換一個。」
黑劍靜掛,似乎沒有什麼怨言。
太陽升起的時候,白魚準備進城,白雪和許巧正好都未醒來。
從木屋旁走過時,發現屋子的窗檐上放著一個包袱,裡面除了銀錢還有不少吃的,這八成是白雪忍痛留給他的。
白魚抿去嘴角笑意,將這包袱也跨在身上,一個人向著城鎮走去。
屋內,白雪和許巧悄悄睜開眼睛,「姐姐,哥哥走了嗎?」
「走啦走啦。」白雪走到許巧面前,看著有些睡眼朦朧的小女孩,「你再睡會吧,你一個人住著真的沒問題嘛,不用姐姐陪著你嘛。」
「昨晚都說好了,我可以的姐姐,巧兒也知道姐姐擔心哥哥,就像巧兒擔心爹爹一樣。所以姐姐快去吧。」許巧沖著白雪眨了眨眼睛。
「那要照顧好自己哦。」白雪捋了捋許巧的髮絲,「姐姐會幫你把爹爹找回來的。」
白雪出了屋子,向窗戶里看去,發覺許巧又沉沉睡去。
她的雙瞳轉紅,一條狐尾顯露,片刻時間過後,已然是變回了白狐狸的模樣。
白雪揚起筆尖,兩隻耳朵微動,「本姑娘天資聰穎,學會完整的化形兩天時間綽綽有餘!哼,你不讓我去,我就要跟著你去!」
……
路程不遠,白魚走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那城牆比遠眺所看到的要魏然的多,這不是人徒手就能翻入的。而城門前也並非無人,兩個官吏模樣的人正湊在一起喝著什麼東西,白魚走到身後都未發現。
白魚也是未見過這種情況,皺著眉毛開口道,「請問兩位可是這城鎮的城門吏?」
其中一人回過頭,開口時,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是啊,你幹什麼的。」
「我想要進城。」白魚皺了皺鼻子。
另一位要壯實的多,他面容通紅,醉的不輕,晃著身子,揮動著手指,聲音不知意味的抑揚頓挫,「進城?你要進城?」
大笑兩聲后,又問道,「你也是從邊疆來的?」
「不是,我是路過此地,城裡恰巧有一故人,想趁此機會拜訪。」
「你知不知道——」拿壯漢想繼續說話,卻被身型較瘦的官吏攔住,他打量了白魚一通,「進城是吧,拿你知不知道規矩。」
說完,其點著手指,眼角瞟向白魚的包袱。
白魚會意,用臂彎擋了下兩人的目光,順勢從包袱里掏出來一點碎銀,遞了過去。
瘦官吏目光頓時和善了許多,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牌,交與白魚手中,「這是城裡的通行令,出城的時候會收回來。再好心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弄丟咯。」
壯官吏不說話,只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白魚渾身都不舒服。
「放行!」瘦官吏沖著城門裡喊了一聲,那城門緩緩打開,突然揚起的塵土讓白魚迷了眼,連連向後退去。
待白魚睜眼時,城門已開,而那兩個官吏不知去了哪裡,只有兩個空酒罐子落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