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死寂

第44章 死寂

「哦,不知公子來尋何人呀。」粉衣女子花指捻雨,「風月樓里漂亮姑娘可不少,莫非公子是來。」

她嗤笑兩聲,卻又故作扭捏,掩著嘴角笑容。

白魚默不作聲,握著黑劍,心裡一陣無語,自己只是悟到一點劍意,但如何揮出劍氣沒有半分頭緒,那粉衣女子站在高處,自己也打不著,實屬無奈。

粉衣女子卻不知白魚的沉默是為何,繼續挑眉說道,「奴家還記得與公子初遇的樣子,公子可像個雛兒,見到奴家那害羞的模樣,可愛極了。難道公子救人,是要來救奴家嗎,奴家也的的確確在這風月樓待膩了,還望公子救救奴家呀。」

「哼。」白雪冷哼一聲,沖著白魚瞪了瞪眼睛。

白魚微微張口,卻不知如何解釋。

這一晃神的功夫,粉衣女子已臨近白魚五步之內,卻並未用出伎倆,面露委屈,指尖在眼角滑過,做著擦拭淚漬的模樣,帶著哭腔,「原來公子有了新人作伴,早就忘了奴家。」

白雪銀牙磨的作響,白魚出手。

紫色煙霧突起,擋下了白魚的一擊劍刺,粉衣女子已退出十步之外。

霧氣未散,一道銀針襲來,白魚劍背擋下,銀針化作雨水滴落地上。

白雪抱著胳膊躲去一旁的屋檐下,喊道,「必須打贏這個臭女人啊!」

粉衣女子眯起雙眼,拍著手,「一點修為都沒有。」歪著頭仔細審視著白魚,「真想不明白,朱羅是怎麼死在你手裡的,凡人能殺半步百鍊境的豬妖?」

白魚恍然,「看來買家就是你們啊。」

他目光中第一次掠過殺意,身形暴起,黑劍斬下,只是那粉衣女子輕輕閃身便躲去,還來一掌。

白魚將右手劍交換於左手,有驚無險的擋下,只是其後勁十足,白魚連退數步,腳抵在牆上才停下。

「看你使劍的把式,連江湖武夫都不如。」她輕蔑的笑著,似根本沒有認真,「劍是好劍,可惜用劍的人,不太行呀。」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會用劍的人。」白魚擦了擦眉上的雨滴,大半片身子都已經淋濕,反觀那粉衣女子,雨滴卻像是落不到她身上一般。

他緊握手中的黑劍,又是一刺,卻被粉衣女子再擊退一旁。

白魚面露不甘,再刺出一劍,粉衣女子冷笑,再次閃躲,可劍勢卻在面前一寸忽地放緩,白魚翻轉手臂,劍鋒向著女子躲閃的位置橫斬過去。

粉衣女子雖然還是躲開了,但是衣裳卻被開了口子,腹部多了一道紅絲血線,在那若隱若現的光滑雪膚下極為扎眼。

白魚長舒一口氣,幸好她還是想著一側閃躲,若是直接向後推開,自己這一擊必然落空,且無法招架還擊,此招實為險招,但總算是讓對方見血了。

血珠滴落在地上,浸染出紅暈,粉衣女子手指輕輕拂過傷口,看著指尖血色,臉上笑容褪去。

粉色霧氣再起,環繞著女子周圍。

「又是妖氣。」白魚喃喃道,「豬妖以蠻力見長,她又是什麼妖呢。」

白魚直視前方,女子的雙瞳呈赤紅,兩隻兔耳若隱若現。

「兔妖啊。」白魚臨陣以待,那粉色霧氣卻不斷擴散,變成環形,將白魚圍在中間,而女子身形已經消失。

右後方突然有破空聲傳來,白魚瞳孔縮張,負劍躲開,目光看去時卻已無人,腳還未站穩,又一擊掌擊從身後打來。

黑劍迎對,破去掌擊,

進而直刺入霧中,但卻未見成效,如泥牛入海。

心嘆不妙時,兩道掌擊先後夾擊而來。

已是避不開了,收回黑劍擋在右側,左臂卻是實實地挨上。

白魚只覺如被石柱撞擊,摔倒地上,左臂撐直,彎曲一下便疼的厲害。

只是那攻勢不減,三面各有一記掌擊襲來,白魚翻滾,僥倖躲開,而地面上多出三處坑窪,水花飛濺。

後續卻並未有那麼好運了,白魚連那兔妖的身形都未看清,自己的身子卻是被十餘道掌擊招呼,那左臂連挨三記,已是沒了知覺,只能輕輕敲動手指,後背中兩記,直起身子已經頗為困難,最慘的莫過於雙腿,膝蓋如被刀背橫擊,小腿顫抖,白魚只得微曲著雙腿,用黑劍撐地站立。

倒吸幾口兩氣,雙目被那混著汗漬的雨水刺得生疼,勉強看清了迎面而來的掌擊,只是身子如灌鉛,雙腳似帶著鐐銬,難以挪動半分,只得仍由那掌擊打入胸口。

白魚死死攥住黑劍,人卻橫飛出去,趴在地上,喉嚨里不斷翻湧出血液,周遭被染的血紅。

粉色霧氣中,兔妖緩緩走出,臉上又恢復了媚人的笑容。

她蹲下身子,看著地上動彈不得的白魚,撐著下巴望去白雪的方向,語氣惋惜,「你要是死了,她應該會很難過吧。」

白魚耷拉著眼帘,想要靠著黑劍撐地站起,卻只是扣了一手的泥土,他大口的喘著粗氣,抬眼時,只看到了粉衣女子要離去的背影和輕佻的話語。

「沒事,她馬上也會來陪你的。」

白雪站在屋檐下,嚼著幾片零食,尚不知道粉色霧氣里發生了什麼。

風月樓兩側的街道上,早就沒了商販,躲在屋裡的人們微微掀開窗子的一角,也只看到了粉色霧氣。

在他們眼裡,那少年持劍挑釁風月樓,風月樓有高人出來處理,是正常不過的,只是那霧氣煩人,害得他們連熱鬧都沒得看,想罷,便又將窗子扣上,心道著睡個午覺,雨說不準就停了。

許府里,許長行已是站在許譜屋內,一老一少對峙著。

「爺爺,這風月樓乾的可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啊,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許譜面無神色,「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許長行心中更急,怕有更多的人因為人丹而死,「爺爺,請您趕快知會其他人,此事不能拖啊。」

許譜喝了一口茶,「松年,此事沒有那麼簡單,涉及城主府和風月樓兩大勢力,若是城主府默許的事情,許府也插手不得,頂多讓許家裡的人不要服用那丹藥就是了,不能因為此事,誤了許家在城內的前程。」

許長行被許譜的一番話驚得說不出話,不是因為涉及城主府,而是因為爺爺居然打算置身事外,他心似絞痛,一字一句的說著,「是不是死的不是許家的人,我們就可以不管了。是不是為了許家的名聲前程,連自己兒子的妻女都可以逼死!」

許譜似被觸了逆鱗,手中茶杯重重的砸在地上,房中走出兩個侍衛模樣的人,「把他帶出去!看好他。在房裡面壁,十日內不得出門!」

許長行被架起,有些凄厲的笑著,「爺爺,家主之位而已,連孫子都防啊。」

那大雨瓢潑,將笑聲掩埋,一切似在此歸於平靜,不知是生者的沉默,還是亡者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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