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轉角遇到愛

離島城內的松浦完全不知碼頭上被他寄予厚望的役人即將迎來的悲慘命運，他正帶著數十名役人挨家挨戶尋找一名身著紅色旗袍，蒙著左眼的璃月女子。而他身後，赫然是被兩名役人押著的會計錢眼兒。

相比於松浦的得意洋洋，錢眼兒反而十分鎮定，她一邊順從地跟著松浦東跑西跑，一邊思考著勘定奉行突然發難的目的。

而另一邊，北斗在趕路的過程中主動向高嶺透露了錢眼兒此行的目的。

「要不是那個女人的奇怪想法，我南十字船隊何至於惹出這種事來！」北斗張嘴就是一頓吐槽，雖然她沒有明說「那個女人」是誰，只說對方有璃月的官方背景，但高嶺如何猜不出「那個女人」的身份？

聽了半天，高嶺算是稍稍搞清楚了形勢。

最開始，是新任天權星凝光在與至冬國使節的晚宴中意外套出了對方的話，得知至冬國在與稻妻的軍事合作中有一項是大量進口稻妻的晶化骨髓，用以量產一種威力強大的「殺手鐧」。

北斗提供的情報也證實了這一點，大量掛著至冬國旗號的運輸船往來於離島的航線上，每艘都是滿載，並且有至冬國軍艦護航。

稻妻名震提瓦特的刀劍鍛冶很大一部分是依賴於踏鞴砂御影爐心產出的玉鋼，而玉鋼的原料中含有晶化骨髓並不是什麼秘密。這也證實了晶化骨髓這種礦物用作武器的可能性。

璃月和稻妻的貿易歷史超過兩千年，多多少少能找到一些零碎的玉鋼和玉鋼打制的刀劍，但是由於不清楚玉鋼的具體成分和鍛冶工藝，總務司也只能得出「晶化骨髓與稻妻原本低劣的本土金屬礦物反應，使之強度可以達到甚至超過層岩巨淵產出的上等鐵礦打造而成的鋼材」的結論。

所以月海亭希望能夠直接獲得晶化骨髓的樣本進行解析。無奈稻妻官府對晶化骨髓的控制十分嚴格，之前名椎灘伏擊事件時踏鞴砂和八醞島上來援的足輕就是用來警告旅人和冒險家遠離晶化骨髓產地，並且在道路上設卡嚴查晶化骨髓走私的部隊。

至冬國也對這件事諱莫如深，那個說漏嘴的使節第二天一早就被撤職遣送回國。

既然官方貿易不可取，那就只能走私了。七星都有自己的商隊，但七星畢竟代表了璃月官方，不好出手。好在凝光想起來璃月還有一位無視律法，多次私運禁物，且無論她如何勸說或是暗示都依然我行我素的大姐頭，於是她只能找到了北斗，也不知道花了什麼代價，才說服她摻和這件事。

早在兩個月前，北斗就盯上了一個至冬國商人安東，輕易抓到了對方的把柄。一開始，北斗需要他提供各種走私物品，安東都很順從地照做了。直到不久前，北斗圖窮匕見，提出了走私一小塊晶化骨髓的要求。發現自己上了賊船的安東百般推脫，終於在上一次北斗親自來離島與他「面談」后才應下了此事。

他提出了兩個要求：第一，要為自己和家人在璃月找好退路。第二，他稱自己五天就能搞到貨，而北斗必須在十五天之內回到離島，越快越好，因為時間越長，他暴露的風險就越大。正常情況下當然做不到十五天往返於離島和璃月港，所以北斗與其協商后將時間要求改為了「盡船隊之全力，越快越好」，雖然結果是北斗的運氣足夠好，居然完成了半個月在離島和璃月港一來一回的壯舉。

安東的要求看上去都很正常，北斗並未起疑，而這也是北斗為何寧可拋下整支船隊，

只剩一艘死兆星號，也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返回離島的原因！

這才是真正的緣由！

「北斗姐如何在我說離島外商遊行被鎮壓時就起了懷疑？」

北斗一邊奔跑，一邊氣息不亂地回答道：「我今日一早就在碼頭和安東接了頭，碼頭倒是沒有遊行的痕迹，我問起離島局勢，他只說一切如常，我也未曾懷疑他。所以你一說離島的情況，我就知道他對我有所隱瞞。但說不定他只是覺得此事於交易無關，不想橫生枝節呢？所以即便如此，我還是不能確定，究竟是他背叛了我，還是他和錢眼兒在遠國監司提貨的時候被勘定奉行察覺了。」

北斗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懊惱，但是轉眼間又被自信所取代：「不過你放心，死兆星號上都是我最信任最得力的部下，我和他們經歷過多少次生死了，這次也不過是尋常麻煩罷了！」

高嶺聞言，倒是若有所思。

兩人腳步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離島城內。隔了一條街，就聽到一聲叫喊：「松浦大人！這個老頭說他見過你要找的人！」

高嶺與北斗匆匆循聲而去，轉過拐角，迎面見到一個蓄著山羊鬍的足輕揪著那個賣給高嶺等人吃食的本地店主。

「這難道就是小說里說的，轉角遇到愛？」

那山羊鬍看見北斗與一個蒙面男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又驚又喜，他一把推開了那店主老頭，後者一屁股跌坐在路邊，捂著腰發出哀嚎聲。

然而這山羊鬍毫不在意老頭生死，他握著十文字槍的手顫抖著，不退反進，一邊向著北斗迎了上來，一邊高喊著：「松浦大人！人在這兒！」

見到這位「勇士」朝著自己撲來，北斗也終於壓抑不住憤怒，一招手，一把大劍就出現在手中。

那山羊鬍方才勃然色變——這位勇士很明顯是情報工作沒做到位嘛，連對手有沒有神之眼都沒搞清！

北斗揮舞的雖然是勢大力沉的大劍，但速度也比那山羊鬍快得多，快到高嶺甚至來不及出聲阻止。

但她多少保留了一絲理智，高嶺看到她在最後一刻翻轉手腕，收住了大部分力道，用劍脊將這廝直接拍飛。

這一次，輪到山羊鬍在地上邊打滾邊捂著肚子哀嚎了。

高嶺趕忙把那老頭扶起，一把把對方推進了巷子里。做完這些，就聽見街對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四面的路口就被幾個武士領著戰戰兢兢的役人們圍起，那山羊鬍也被自己戰友拖了下去。

松浦本想大大剌剌站出來對著北斗喊話的，不過在看到那山羊鬍的慘狀后還是選擇躲在了一眾役人身後。一張嘴原本準備好的勸降說辭竟忘了一半。

「久聞北斗船長大名……但是，呃，勘定奉行，呃，稻妻的律法神聖不可侵犯，北斗船長的部下參與稻妻違禁品走私，現已人贓俱獲，還請北斗船長，呃，給個說法？」

松浦感覺自己氣勢上來了，越說越順，越說越大聲，但他打量了幾眼北斗拄著的足有一人高的大劍，聲音卻又低了下去，到最後竟用上了疑問句。

北斗只是冷笑不止，松浦又轉過頭看向蒙著臉的高嶺，指著他開口道：「你，就是你，蒙著臉的那個，看你衣著也是稻妻人，身為稻妻人就要有稻妻人的覺悟，豈能助外國人為虐，現在速速給我將這個女人拿下！」

北斗與高嶺面面相覷。

高嶺小聲問道：「北斗姐，要不要打出去？」

北斗微微搖了搖頭，咽下一口惡氣，說道：「先……忍一忍，錢眼兒還在他們手裡。」

高嶺望了望，果然在一群役人身後看見了一個被押著的璃月女子。

松浦見高嶺遲遲不動手，居然還反過來和北斗小聲交流，一時氣急，身邊的武士小聲提醒道：「大人，他倆好像是一夥兒的！」

「我當然知道他倆是一夥的！」松浦跺著腳喊道。隨即，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麼愚蠢，有心讓役人直接將北斗拿下，但看著身邊役人是不是往後挪一挪的腳步，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把那個女的押上來！」

眾人立馬把錢眼兒押了上來，松浦站在錢眼兒身後，只露出半個頭，對著二人高喊道：「北斗，你的手下……啊！就命啊！」

只見高嶺突然掏出弓，隨手一箭射出，松浦只覺得頭頂一涼，一時恍然，竟而直接拔起屁股就跑。

一眾役人見此也跟著散了個乾淨，等到足足跑出三條街，幾個頂盔貫甲的武士才終於追上了松浦。這位勘定奉行的得力下屬看起來十分狼狽，尤其是頭頂最中間一條線的頭髮被箭矢颳了個乾淨，露出噌亮的頭皮，卻不見一絲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