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醫院-第三章-燈下黑

龍煒僵硬的被拉起，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到隱約是個人形男性輪廓后，腦中緊繃著的弦微微放鬆

「不說聲謝謝嗎？」黑暗中男人道，黑暗中他那種死人獨有的病白膚色十分顯眼，與那羸弱的身體條件不同，他的聲音渾厚有力，但又總有些怪怪的「嗤嗤」聲

像漏氣了一樣，跑風。

龍煒狐疑的後退了幾步，口袋裡摸索出兩根熒光棒，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一邊摸索著擠破棒中的氧氣

熒光亮起，龍煒拋出去一根，對方穩穩接住。

手是人類的手，身體也無二，五官輪廓沒有變形，除了那病白的皮膚實在太惹眼。

「挺謹慎」男子笑了笑，咧出一個誇張的笑容，讓龍煒眉毛直矗。

「別介意，好久沒見到新人了，有些……嗯，激動」男子食指戳著下巴，晶瑩的指甲抵在下巴上，似乎在反思著剛剛的話合不合適。

「請你以正常人語氣說話，」龍煒皺眉道，腦中越是回想那黑暗中的血書「警惕黑暗中歸來的人」越是心臟突突亂跳

「嘿，暗無天日的這裡待到了沒有時間觀念，還能保持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吧」男子咧嘴，但是很快又收攏回來將嘴唇抿起

違和感強烈。

龍煒打了個冷顫，這個人極其不正常！

「你貌似不信我？」

「請你停止前進的腳」

「你不信我？」

「我信！」

「信我……」

急躁的他冷靜了下來，似乎若有所思，過了會兒他又撓了撓頭，最後釋然的點頭自我暗示。

而龍煒冷汗都驚出來了，密閉的黑暗空間里兩個男人互相看著對方，但是偏偏又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靠著遠遠的熒光照著對方，存在呵？不似人間。

「你叫什麼？」男子冷不丁道

「龍保國，你呢？」龍煒開口回應

「那我也叫龍保國」男子似乎被這個笑話給樂住了，特殊的「嗤嗤」音腔在空蕩蕩的監獄風走廊里徘徊。

傻子？瘋子？變態？不，不是。

這種環境里，這種氛圍下，一個笑咧著可以咧到耳朵根後面的人與你說著傻話、瘋話、笑話？

一種詭異的「嗤嗤」聲在耳邊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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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搔笑著，恐懼的陰霾籠罩著心扉。

龍煒想現在就拔腿就跑，但是吊在天花板上的一排排「燈」又讓他禁若寒蟬，不敢輕易邁步。

沉默良久，有什麼好像要醞釀出來了。

終於

「你知道嗎？這個醫院是被一個，可以任意制定區域規則、修改區域規則的『祂』所掌控。」

「所以『祂』到底是誰？」龍煒問道

「『祂』是我們每一個人」男子的聲音變得正常起來，彷彿間若有「光」

使龍煒的眼睛看清了男子

「而我們是同類……」

藍白條紋色的病號服，頭是乾癟了的破燈籠罩子

「很合理」腦中的意識驅散了恐懼與未解

眼睛長在額頭上，嘴巴佔據著臉的半壁江山，因為燈不需要呼吸。

「很合理」耳邊的吟語，低念讓龍煒接受了「人」的概念

「人應該就是這樣的，我們是同類……」

「很……ΦΦΘφ??」龍煒的大腦彷彿若機了，他感覺周圍好像亮了起來，不能解釋的東西都變得可以理解。

自己在這個醫院-「合理」

腦袋是「燈」-「合理」

眼睛應該長在額頭上-「合理」

自己是……『祂』-「合……」

恍惚間似乎聽到竊笑，一萬道在耳邊的低語，讓他改變認知，改變思想。

似乎一切變得簡單，沒有什麼好恐懼的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不會開心和傷心因為自己是『衤……』

「咚！」巨大的聲響給龍煒帶來了一絲危機，「生物生存的危機應急處理」使他清醒

只見一個小山一樣的肉粽撞向了「龍保國」，它楞了楞，被撞的踉蹌。

「請…相信……自己是……人！」

它瘋狂的大笑著，藍白的病服蠕動了起來將他整個身軀籠罩，它的長寬高不斷變化，肉粽子也不斷的變化起來。

它砸了一地的蛆，蠕動著像其「光」處爬去。

「走！」肉粽子發出一道卡著濃痰的低吼，似乎是他人性的最後吶喊。

這一聲讓龍煒渾噩的大腦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員工手冊的第一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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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醫護人員必須無條件救助病人！！！且保證救助的是且只能是人！！！

龍煒跌跌撞撞的爬起，飛快的狂奔起來

回頭望，肉粽子龐大的身軀將它壓在「光」下，它「呵呵呵」的笑著，不以為意，一瞬間的時間，原先的「光」變得昏黑

一隻隻眼睛在天花板上睜開像是鎖定目標，原先吊著的一個個燈熄滅，黑暗中萬千的倒吊人，不斷伸長著自己的身軀

如同一隻只蠕動前行的「黑蛆」一隻又一隻慢慢地籠罩了一人一它。

頭皮發麻，不敢再看。

沒多久。

只聽見回蕩在走廊的「蠶蟲」咀嚼聲與「呵呵呵」瘋笑聲，龍煒鼻角一酸，但是他只能逃跑。

漸漸的「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幽靈般的在身側響起，「光」漸漸從自己身後蔓延

怎麼又是她！又是她？

「我母你糧的！」

高跟鞋聲一頓，接著又追了上來，但是速度沒有那麼快了

拐角、拐角、拐角

自己不要命的逃跑著，而她像戲耍著自己一樣時緩時快，彷彿是只逗弄老鼠的貓。

追逐沒有多久，因為恐怖與畏懼的盡頭是憤怒，越無力無奈就越是愚蠢的反抗。

「和她拼了！這種沒有活著可能的地方不如趁早死！」龍煒抱著這樣的念頭在進入了走廊最後一個房間后也不再逃跑了，而是轉身面對著燈姐。

但是燈姐卻反而停了下來，在門口。彷彿不敢越雷池半步。橘色的光，亮在了外面，沒有進入這個門內

被阻隔了，是的「光」被阻隔了。

龍煒與燈姐一門之隔，但是彷彿遠在天邊，「呵呵呵，活下來了」龍煒笑著，有些神經質。

「又一次」

它在燈姐面前做了個鬼臉最後離去，他可能沒看到門牌變成了「婦產醫院」

它肯定沒有察覺自己的腦袋變成了燈。

它也肯定想不到燈姐究竟是因為什麼進不來，是因為這裡是安全區？

是因為這裡是不存在的房間？

還是因為這裡是連它都不敢踏足，還是因為……什麼。

他不知道這些，因為人的腦袋不可能是「燈」，而蟲豸沒有思考的能力，只待被捕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