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侃侃而談
劉府尹臉色一變,「啪」的一聲,驚堂木重重的拍在了公案上。
「大膽,陳六平你信口雌黃胡說什麼?」
陳守忠聽的是一陣肝兒顫,這大侄子說能破案,幾句話過後怎麼扯到了府尹大人身上了。
「六平,別胡說了。」他急忙拱手說道:
「劉大人,六平這孩子在大牢里沒睡好覺,說的都是胡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生氣。」
陳六平擺出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還特意挺了挺身板,府尹這老小子黑眼圈和大熊貓一樣,看來是頂著巨大的壓力,既然你不信,索性我也不說了,看誰能耗得過誰。
還有四天時間,反正也來得及。
內堂里的氣氛稍顯尷尬。
俄頃,陳守忠率先打破僵局,偷瞄了一眼劉府尹的臉色:
「大人,我先帶他下去,讓六平這孩子好好睡一覺,回頭再來向您稟報。」
劉府尹揮了揮手沒做聲,無奈的捏了捏眉心。
陳六平輕哼了一聲轉過身,腳上的鎖鏈聲又響起。
「慢著。」
祥雲屏風后閃出一個人影,一襲黑色長袍,領口與袖口都有精美的刺繡圖案,身後背著一個蛇皮袋子,看形狀貌似是兵器。
面容清秀,鼻子挺而直,一對眸子在黑夜裡閃著異樣的光彩,最亮眼的是額前的一撮頭髮,斜在了腦門前,一呼一吸間身上都帶著萬分的傲氣。
劉府尹見他後面走出來沒有感到意外,欠了欠身子。
陳守忠微微頷首。
「我乃大寧朝京城第一名捕,三法司衙門風堂堂主趙徳柱。」
說完不忘捋一下額頭前,那飄逸的一撮長發。
陳六平看了看高堂上的府尹,又瞧瞧二叔,最後目光回到了趙徳柱身上。
他短暫的人生經歷中,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不謙虛的介紹自己,這造型如果放在現代的話,應該是叫殺馬特。
不過他這名字聽起來很霸氣「罩得住」。
不知道為什麼,陳六平心裡很想笑,因為他聯想到小時候村口邊兒,一個殺馬特造型的裝逼犯,被人拽住頭髮暴揍的場景,鼻孔竄血那叫一個慘。
「趙大人有禮了。」陳六平拱了下手。
「你說這個連環案的兇手,下一次要殺的是咱們劉大人,你把理由說來聽聽。」
陳六平雖然來大寧朝只有一個多月,但是他知道這個三法司公署衙門,它和羽林衛不同,羽林衛是負責替皇室巡查、監視、審問大寧朝文武百官的情報組織。
而三法司是指大理寺和刑部、都察院合稱為三司,下屬辦案風、火、雷、電四個分堂,他們主要是專門對付江湖勢力,四個分堂的分工又各不同,收攏江湖豪傑,密探,捕快,殺手,四個堂口上面還有個直屬官員叫首座。
歷朝歷代,對於江湖組織的態度都是招安和打壓為主,聽話的招安,不聽話的剿滅。
如此才能維持王朝統治,三法司的四大堂口分工明確維護京城的太平,偶爾各州府出現高品境的江湖高手作案,他們也會出京傾力圍剿。
「二叔,煩勞您把京城的全圖拿來。」陳六平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半盞茶的功夫,陳守忠拿著一個捲軸回來,因為全圖過大所以直接平鋪在了地上。
陳六平蹲下身子又道:
「您再把這七起命案的地點詳細標註一下。」
劉府尹看著三人一副認真的表情,不由悄悄的湊過身子,手裡還不忘端著一盞風油燈。
片刻后,陳守忠七處案發地點標明完畢。
趙徳柱一手扶著胳膊另一隻手扶著下頜,仔細盯著全圖上的七處地點,這些案發地三法司的幾個堂主私下都去看過,只能確定兇手是一個武道修為入了五品境界的暗器高手,別的倒是沒看出來。
陳六平見三人疑惑不解,不再賣關子,他接過筆,從第一起案子的地點開始畫線串聯連接,直到最後一起完畢。
「六平啊,把所有案發地都連起來是什麼意思?」
陳守忠忍不住先發問。
陳六平輕嘆一聲,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起腿,挺直了身子。
劉府尹和趙徳柱也饒有興趣不自覺的跟著蹲下來。
呵,很乖嘛,陳六平瞧著三個小「迷弟」心裡偷著樂。
「二叔,你從第一起的案發地直到最後一起,沒發現其中有什麼不同嗎?」
陳六平用手依次的指了指,儼然一副坐在京城全圖上指點江山的模樣,頗有一副領袖的氣質。
「案子分佈全都分佈在外城,分別是東城,西城,南城……」陳守忠嘴裡喃喃著。
趙徳柱瞧著眼前比自己還能裝逼的人,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個大比斗,但為了破案沒辦法只能耐著性子傾聽。
陳六平擺擺手:
「不對,不對,二叔,把方向過濾掉,以京兆府的衙門做為中心點,然後再去看這七個案發地。」
三個小「迷弟」又同時低下頭看向京城全圖。
一刻鐘過後,趙徳柱的眸子一亮,道:
「第一個案發地距離京兆府的衙門最近,然後是越來越遠,第七起案子是距離最遠的。」
趙徳柱眼神中帶著期待,看向了陳六平,他迫切的想知道最後的答案。
聰明,乖,真想給你一根大骨頭,摸摸你的頭。
「趙大人英明,果然睿智過人,在下佩服。」
陳六平適逢其時吹捧一波彩虹屁。
劉府尹和陳守忠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的模樣。
趙徳柱輕咳一聲,臉上立馬浮現出了小傲嬌的神情,彷彿在說京城第一名捕那可不是浪得虛名。
等了半晌,見陳六平也沒動靜,三人又齊齊看向他。
「然後呢?」二叔陳守忠問道。
陳六平用手指著京城全圖:
「兇手在夜間出沒殺人是隨機的,不過地點卻是事先原本計劃好的,第一起案子離衙門最近,然後依次越來越遠,其目的就是為了想牽著京兆府的官差鼻子走,把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放在案發地上,這恰好掩蓋了後面真正的作案動機。」
他停頓了一下,咽了咽乾癟的喉嚨。
劉府尹正聚精會神的聽著,抬頭一看心有領悟,四下張望從公案上端了一個茶碗,小心翼翼的遞過去。
啊噸噸噸,陳六平不客氣的一口氣喝完,抹了抹嘴角繼續說道:
「這招叫調虎離山之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京兆府衙門裡的官差,除了剛剛押解我來的那幾位,其餘的人都在京城裡四處巡街吧。」
「對了,還有羽林衛,現在又多了三法司,現在全京城的高手都出動了。」陳六平補充道。
「難道七條人命真的就是為了殺我?」
劉府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幾人。
趙徳柱眯著眼,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只從案發地點分析看,你怎麼就能斷定兇手是在調虎離山,而不是忌憚於官府的全力搜捕。」
辦案經驗豐富的他,不會被眼前的嫌疑犯少年三言兩語忽悠住,這種案子起先沒有得到三法司重視,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受害者,京兆府又無法立即破案,朝廷上面輿論壓力越來越大,這裡畢竟是京城,案子已經鬧的老百姓人心惶惶。
典型的江湖人的作案手法,三法司下面的四個分堂全都放下手裡的差事,全力追查線索,就連首座大人都已經開始親自過問案情。
陳六平看著三個「小迷弟」,平靜說道:「我知道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名字。」
「是誰?」劉府尹脫口問道。
陳六平勾了勾手指,劉府尹一愣,瞥了一眼趙徳柱和陳守忠,把腦袋湊了過去。
小聲的嘀咕一句后,劉府尹臉上露出了驚愕之色:
「我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