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雨之始
世人皆說,北國有仙,南國有俠。北方有仙傲世不敗,南方有俠可斬仙。
十年前,夏朝動蕩不安,遊俠唐梟染奉夏帝之命前去修羅場借兵衛政,途中離奇失蹤。
修羅場援軍遲遲未至,使得先皇險些命葬混亂之中,后奸臣諫言修羅場聯合叛軍有意謀反,先皇震怒,親率殘餘眾將士匯合北狼一族,橫掃修羅城,最終慘勝。一役之後,先皇見修羅場勢力如此強大,更是莫名坐實其謀反之名。
叛軍之事平息,先皇招百官決議徹查修羅場一事,且與唐梟染有關聯者皆株連九族。
戰亂才息,江湖又掀起血雨腥風,任何與唐梟染有關之人都如驚弓之鳥,向北狼族之外有仙國逃去。
此後三年,唐梟染現身夏都第五世家府邸,將一女子交予家主,望其代為照看。此後第五世家接連發生事故,長子第五長卿以謀害叔父之名,被驅逐出家族;后次子亦慘遭毒手,數年卧榻不起。
第五世家從此便分為兩派,以家主為首一派願護女子安全,而另一派則反對此女留在家族之中,視為禍端源頭,一時間第五世家陷入內亂。
如此再過去七年,先帝西去,新帝登基,江湖動蕩逐漸平息。
然,一則消息的擴散,讓原本平靜的江湖,再次掀起風波。
前人引路,後人追趕,道法自然,卻是異象橫生。
夏都千里之外,暗幽城內,綿綿細雨不斷,往日熱鬧的井市如今安靜得讓人無限惆悵。
城內最為繁華之地,一座高樓落座於此。
「稟報樓主。」聲響打破了寧靜。
樓中男子一襲白衣,消瘦的臉龐眉頭緊鎖,低聲道:「可有消息?」
「樓主,據探子飛鴿傳書,元三先生在江離淵現身,裹兒小姐也在。觀字令接到消息說二人好似在追尋某物,不過江離淵乃是天險之地,手下人不敢太過靠近。」
揮揮手,探子退去。
青年思考片刻令,傳令道:「尋雨、聽風,你二人立刻前去落龍鎮幽蘭院找嵇康先生,將此物交予他便走,無需久留,我去江離淵走一遭。」
「是。」樓閣深處傳來兩聲清脆。
白衣青年還未動身,黑暗中兩隻血色眼眸睜開,打趣道:「樓主可是要去江離淵?」
白衣青年搖頭嘆道:「元三去哪了你還不清楚嗎?我若不去,豈不是置小妹生死與不顧。」
黑暗之中又說道:「那女娃娃確實不能出現意外。」
白衣青年聳肩,反問道:「還沒能突破天脈嗎?」
「哪有那般容易,老夫在上行脈困了半輩子,早就不奢望了,倒是你小子,短短五年時間就有了中行脈第一人之稱。怕過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上行脈了。」
「那都是以後的事了,我出去走走,風雨樓拜託了。」
「去吧去吧。」
……
江離淵,怪樹奇草繁多,一處古樹之上,黑衣男子飛身躍下,無奈看向眼前的少女,攤手道:「小裹兒,我們恐怕真的迷路了,都這會兒了,你還是不願告訴我你到底在找什麼嗎?那東西真有那麼重要?」
「那是父親留給我的,他曾說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樹下青石板上,一少女抱膝而坐,原本清秀的面容滿是疲憊,淡紫色的衣裙之上皆是塵土。
元三滿臉頹廢,望著四周密密麻麻的樹枝,隨手摺下一支叼在嘴裡,眉頭輕挑,道:「你也別怪我說你,你說你沒事跑來這地方幹嘛?仗著你老哥教你的輕功,飛躍江離淵?我都不敢說這大話。」
少女愈發委屈,就要哭出聲來,嘀咕念叨著:「我就想看看他們口裡說那個我哥的小情人長什麼樣子嘛。」
元三語塞,用力一拍額頭,道:「我的小姑奶奶,你這想法很危險知道嗎?一個你,一個第五長卿,我都快被你們搞瘋了。第五長卿本身就是個炸藥包,幾個世家之中就他爹最是不服朝政,早已是那小皇帝的心頭刺,我平時給你們點情報那都是偷偷摸摸的,要不是這次有個任務是往這邊走,你……」
話未說完,元三臉色一變,左手祭出利刃,右手護住少女提醒道:「裹兒當心!」
啪啪啪……不知何處響起一陣清脆掌聲,尋聲而去,樹葉微微顫動,在樹蔭後走出一中年男子,扮相猶如白面小生,聲若洪鐘:「不愧是夜不留神的元三兄弟。我們兄弟兩如此小心謹慎都能察覺,佩服佩服。」
隨後一道陰沉的聲音傳出,聲音難聽之極,如石磨豆腐一般,尖著嗓門說道:「二哥廢什麼話,男的直接宰了,女的就委屈委屈,留給小弟罷了。」
中年男子狠狠瞪了身後人,斥道:「良玉閉上你的臭嘴,元三兄和唐姑娘是主人的貴客,不可胡言。」
隨後中年男子禮貌的揮了揮衣袖繼續說道:「見諒,平日里作惡習慣了,兩位請吧,我家主人察覺到有貴客前來,已恭候多時了。且沒有我們引路,想必你們也走不出去。」
說完對身後良玉遞了個眼神。良玉領悟,邪笑道:「走吧兩位,這江離淵到了晚上,可是很危險的哦,嘿嘿嘿。」
良玉兩隻綠豆眼不老實的在自己身上打量,引得唐裹兒一陣噁心,厭惡至極。元三眉頭一皺,手中閃過一縷寒光,護住裹兒朝白衣中年微微點頭跟了過去,良玉緊隨其後。
另一處,在落龍鎮外,兩道倩影鬼魅般出現,身穿蜀女服,駐足於一處斷崖之上。
「尋雨,那嵇康何許人也,樓主還讓我們把藍玉交給此人。」
「有些事我們不知道得好,不過聽聞此人是先皇謀士嵇無憂之子,如今江湖早已名聲鵲起。樓主也說過此人謀略比起嵇無憂,有過之而無不及,此物可讓他出手一次,其他我也不明了。」
「嵇無憂,好熟悉的名字。」
「我們只需把東西交給他就行,走。」
「落龍鎮的香梨帶點回去嗎?」
「再說。」
……………
江離淵最深處,有一處山谷,山谷后便是天險之地。此時一個巨大的野獸匍匐在山谷之中,其型如狼,其尾落在天險邊緣。
四道人影緩緩靠近,為首者便是那良玉,只見其手影飄忽快若雷霆,按在城門邊緣。一道兩丈高的玄鐵大門緩緩開啟。
「二哥,可以了。」
中年男子點頭,回首笑道:「兩位請吧。」
男子說著便先行進去。元三看著眼前匍匐的巨獸,臉色陰晴不定,低聲道:「裹兒不要輕舉妄動,跟在我身後。」
「嗯。」
唐裹兒跟在身後,拉著元三的衣角。元三稍稍整理面容,雙手倒背,弔兒郎當的哼著小曲跨過大門。
跨進城中,元三才發現眼前獸身之大,恐怕整個第五世家的府邸也就如此吧。諾達的府邸四周寂靜毫無生氣,十分可怖。
四人停下腳步,一道聲音從四方傳來,甚是好聽:「兩位來我獸府,未能親迎,還望見諒。」
元三心中一顫,這是佛門絕學天龍八音,若沒聽錯,這說話的可是一女子。如此至剛至陽的功法,被女人學會了?那幫老和尚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元三心中雖疑惑,但還是禮貌回禮,道:「我二人是迷路客,貴府救命之恩尚在,我等有怎好意思讓恩人親迎,不過我等還有要事,還望恩人讓我們回去可好啊?」
「你走我當然不會攔你,不過你身邊的小丫頭得留下,她可是讓那獃子來這裡的籌碼。只要他來了,你們走不走也就與我無關了。玄關良玉,帶客人進來。」
中年男子抬手示意元三二人繼續前行,盞茶時間,四人已然走到『巨獸』嘴邊。巨獸兩隻獠牙上寫著兩句詞,元三隨口念道:「江湖相望亦是相忘,仗劍天涯卻是無涯。」
在夏朝內獸府略有耳聞,但聞名不如見面,如今看來外面所傳之事也並非虛言,元三轉身問道:「聽剛才你家主人說主要是想那人過來,他和你家主人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唐裹兒也豎起耳朵想聽一聽,那良玉尖牙緊咬,小聲道:「不該問的別問,不然老子活剮了你們,快進去。」
元三自感無趣,也不多問,護著唐裹兒進得殿中,大殿外面雖寂靜得可怕,裡面卻別有一番風景,有一種簡約之美,和外界的雜草叢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殿中坐著兩人,一女子坐在正殿之上,乳白色面具一塵不染。元三陷入莫名情緒之中,一陣恍惚,還好及時反應過來才未出醜。
側殿是一男子,相貌堂堂一身正氣,見此人後此元三卻面露不安,臉色陰沉說道:「裹兒,此人以前是你哥哥的摯友,要不是這些傢伙,你哥哥就不會離開第五家族,背上害死叔父的罵名,都是這傢伙謊報消息所至。」
殿上男子輕搖羽扇,微微一笑,道:「元三兄弟可莫要亂說,邊上有佳人看著呢,可不能讓我落得個損友的罵名吧,第五長卿做的事,可不能推在我頭上啊。」
話剛落音,只見無數細如髮絲般的銀針向元三掠去,速度之快,轉瞬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