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離淵
落龍鎮，也不知今天是什麼好日子，路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落龍鎮在大夏也是有名之地，卻不是因為風景，而是因為這裡的一個人，一個世人看不透的人。
幽蘭書院。
「先生，有客人來訪，說是風雨樓之人。」
「風雨樓？」
「是。」
「哈哈哈……長卿師弟終是有事找我了，走走走，去見上一見。」說罷，整理了衣冠往客廳走去。
院中大廳，尋雨聽風二人坐在側椅之上，竊竊私語，聽屋外喧嘩聲便起觀望，人未至，聲先到。
「風雨樓的客人，你家樓主近來可好，我這小閣可是為便他備了不少好酒啊。」
話剛落音，嵇康大步流星跨過房門，讓尋雨聽風鄂首。尋雨傳音道：「這就是嵇康？這麼年輕？看外貌也就十七八歲，不會搞錯了吧。」
聽風還未回答，嵇康卻笑道：「沒錯沒錯，我就是嵇康，嵇大帥哥，兩位小美女，你家樓主找我有何事啊？」
尋雨聽風再次驚愕，眼前人卻聽得見自家傳音之語，不敢多言，拿出一塊玉佩與書信說道：「我家樓主讓我們把這個給您，說您看了就明白了。」
嵇康接過書信，輕笑道：「沒說其他什麼了嗎，沒說想我之類的？」
尋雨聽風無言，略顯尷尬，答道：「還說了一句話，交給你之後立馬走人，越快越好。」
眨眼間，人消失於閣樓之中。
嵇康嗤嗤稱奇，自言自語道：「這兩小妞應該是修羅場的人吧，那身戾氣沒刻意掩蓋，倒是出人意料。」
拆開書信，嵇康沉默片刻，說道：「石懷兄，元三或許是在江離淵。」
嵇康將書信焚毀，大廳屏風之後傳來一道粗獷之聲，沉聲道：「多謝先生。」
……
江離淵，獸府之中，只見一陣銀光閃過，元三身影慢慢淡去，銀針全數落在青石地上，吱吱作響，劇毒無比，燓川笑道：「元三兄果然身手了得，夜不留神出神入化，堪比當年夜流情。」
元三臉上陰沉，卻不做聲，交手不過一瞬，一旁唐裹兒這才反應過來，氣道：「你這賊人真是狠毒，偷襲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哼。」
那樊川開口想說些什麼，正殿上女子卻微笑道：「樊川先生和小朋友計較什麼，我們今日是來商談，可不是來鬥嘴的。玄關，將客人安頓好，再去離淵城迎接一位貴賓。」
中年男子玄關一直低著頭，答道：「是，屬下告退。」
玄關良玉退了去，揮揮手示意元三。元三也不逗留，拉著怒氣沖沖的唐裹兒跟了出去。四人走後，樊川恢復了平靜，與女子再次談論，只是目光一直注視著離去的元三。
出得大廳，四周景色再變，也有了人影。不過這獸府之中僕人還真是少，且看樣子都是習武之人，只有邊處花廊有少許普通人勞作著，路過好幾處雅閣，聞言是接待賓客的地方。
玄關走到一扇門前，道：「裹兒姑娘住這邊吧，稍稍乾淨些，這邊常年無人居住，所以收拾得沖忙。」
回頭吩咐良玉，道：「帶元三先生去陸老那邊吧，他這老頑固還是挺愛收拾的，至少住著舒服。」
倒是良玉嘴角上揚，應了一聲便往西邊走廊行去，揚了揚手中的長弩，滿嘴地痞口氣，道：「元三先生這邊請。」
唐裹兒聽聞要與元三分開，有些害怕，雙手搓著衣角，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開口，畢竟才二八年華的小姑娘，怎麼可能做到臨危不亂。
元三見狀輕輕摸了摸唐裹兒的頭，安慰道：「裹兒別怕，他們不敢對你怎樣，你哥哥的威名夏國無人不曉。元三大哥雖然武功不如長卿兄，但輕功卻是獨步天下，若有危險，切記暗號。」
……
離淵城，樊江府，此時一白衣青年正探頭觀望，樊江府守衛見狀大喝道：「那誰，別在這閑逛，這裡可是樊川大人的府邸，聽見沒有。」
青年無動於衷，撓頭思索，守衛拿上府棍便要上前驅趕，還未近身，感覺心中一驚，立馬退回。
樊江府也是江湖上比較有名的府邸了，雖不如四大世家，但其獨特之處在於此城身處在天險邊緣的江離淵。樊江府這幾位家丁也算是江湖好手，而此時卻被一個面帶微笑的男子氣勢嚇退而去。這可是離淵城，而且這裡是樊江府，自己怎麼可能被嚇退？領頭人壯壯膽手持府棍大喊道：「有人闖府，速速來人。」
聞言樊江府門大開，陸陸續續衝出不少家丁，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靠了過來看熱鬧。青年顯得十分無奈，看看府邸至於嗎？舉起雙手，苦笑道：「大哥，我就在這沒動過，話都沒說一句，你叫這許多人來幹嘛？我告訴你，傷到我的都得賠錢啊，一根頭髮一百兩……」見人群躁動又接著說到：「金條子。」
二十來個家丁個個叫嚷了起來：「狗屁，訛我們是吧小娃子……」
「小爺我就沒見過這種無賴」
「別廢話，揍他、…」
……
外圍人群也是指指點點，話語交融。
這時一微胖老者從府中走出，穿著管家常服，看到青年卻是不語，對著一眾家丁怒道：「鬧什麼鬧，看看你們一個個人高馬大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收拾不了，留你們何用，都滾回去，該幹嘛幹嘛。」
隨即又朝人群行了個禮，語氣平和道：「各位朋友請離去吧，近幾日府主訪友未歸，看管不當，各位見笑了。」
眾人紛紛回禮道：「杜先生哪裡話，我們不過是來看看何人敢在離淵城撒野。過來一見不過一儒生喝醉酒罷了，無趣無趣，這便離開。」
其他人也點頭回應，陸續離開此地。
杜管家這才看向青年，神色複雜，最後還是恭敬行禮，說道：「公子，府主讓我見到您就傳個話，說是『俠盜離淵，請君回』，還說最好還是別去江離淵了，不然書院那邊不好交代。若你執意要去也行，就得有個心裡準備了。」
杜先生說完轉身離去，順手關上了府邸大門。第五長卿無奈，看樣子樊川的確已經去了江離淵，自己這一去，恐怕一切又要變了。
思索間前傳來雜音，行人紛紛避讓，唉叫聲四起
「哎喲，小鬼偷我糖葫蘆，抓小偷啊」
「又是這小子，跑得賊快，追不到的」
「官府不是說抓住了嗎，怎麼又跑出來了？」
……
一道身影從第五長卿身旁掠過，快若雷霆。
這小孩看起來也就十之一二，輕功卻甚是了得，頓感有趣，便要瞧上一瞧。剛起身，一道紅光閃過，銳利的飛刀擦肩而過，避讓后，小孩已經消失在視野之中。
第五長卿撿起飛刀觀察，卻是沒有見過，或許只是哪處鄉間小客，倒也不足為奇。
小插曲之後，第五長卿還是選擇向江離淵行去。
離淵城外往來客棧之中，第五長卿換了一身素衣，咋一看過去，倒是更像儒家學生了，消瘦的身體，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
第五長卿輕倚在帳櫃前，向老闆打聽些事，像這種城外為數不多的落腳點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皆會來此借宿。不料自己這老闆卻只是淡然看了一眼，低頭繼續算賬了，好似完全沒聽到問話一般。
第五長卿顯得有些尷尬，剛要換人再詢問一番，門外進來三位蓑衣客，嚷嚷著要喝酒。
三人剛坐下便談論起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金烏閣前朝聖物之事。那右邊最瘦小的放下斗笠，撕下桌上的雞腿狼吞虎咽，嘴裡含糊不清說著：「老大，那東西真有那麼神嗎，拿到就可以號令天下？會不會太過誇大其辭了。」
老大放下隨身物提起茶壺為自己斟滿：「都是道聽途說，我們也沒見過，去瞅瞅罷了。真有這麼厲害也輪不到我們啊，江湖豪傑隱士奇人無數，我們去湊湊熱鬧，只記得切莫與他人相爭。」
「聽說發現那東西的門派一夜之間被連根拔起，六十餘口人，都被割了腦袋，那傢伙，太恐怖了。」
「都是謬言，別傳得這麼邪乎。」那老大咽下茶水繼續說著:「那家人只是怕生了事端，扔下那東西跑路罷了。」
客棧外，襲來凜凜寒風，門外又了兩人，一個又高又胖，另一人瘦如柴骨，對比分明，還未進得客棧那胖子便笑道：「就你們這種貨色，怕是熱鬧沒湊到，死在半路上吧，哈哈哈哈。」
其語氣略顯囂張，旁邊瘦子也嗤嗤笑著。
蓑衣客中一人不服，雞腿還未吃完掄起雙板斧往桌上一拍，怒道：「說誰呢死胖子，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是誰。我大哥可是謝家三才之一的武痴，在江湖上也是有有名有姓的，惹急了把你們二人一刀拍死在這，胖的兩刀。」
「噗呲。」第五長卿茶水噴出，對面正準備沏茶的小二一臉茫然，眼神無辜的望著他，第五長卿輕咳掩額埋頭繼續飲茶。
店老闆這時匆忙跑來勸說：「三位客官不要亂說話，這兩位可是獸府玄良手下胖瘦仙童，得罪不得啊。」
長袖擦汗，老闆轉身對著胖瘦二人點頭哈腰，陪笑道：「兩位大人息怒，江湖中人難免心直口快，說錯話罷了，還望大人有大量，不要生了事端啊。」
胖仙童大馬金刀而坐，道：「老闆放心，我們出來是有要事，玄關護法特意囑咐過我們，況且這山野之中也就你這小店落腳，我們怎好破壞了，來上兩壇好酒，胖爺渴了。」
老闆連連點頭答應，招呼小二，道：「來五壇上等的女兒紅，送給五位英雄。三位英雄也息怒，小老兒這沒什麼好東西，喝點小酒解解渴，還望海涵。」
蓑衣客老大趕緊擺手說道：「哎，老闆說的什麼話，我等好不自在，本就是我等惹了是非，賠禮道歉的該是我們。還讓你老人家破費，著實不好意思，不過有酒自然是要喝了。哈哈哈。」
剛才還劍拔弩張，店家老闆一席話后就此平息，看客們也沒了興趣，各自聊了起來。
第五長卿笑了笑，暗道這獸府作風還是同往日一般無二，回頭別有深意的看了看老闆。招來小二，點了些小菜米酒吃了起來，耳根一動，八方語音盡數入耳。
翌日，天還未亮，樓頂傳來瓦礫之音，第五長卿睜眼便看見兩道黑影閃過，向客棧外疾馳而去，第五長卿嘴角一揚，拿上行李悄然跟上。
江離淵深處，觀其景色正是元三與唐裹兒遇見獸府玄良之處，兩道身影閃過，胖瘦仙童站在樹上觀望，胖仙童勘察一會，手中大刀略過樹蔭，警惕道：「果然有記號，不過這樣式從未見過，應該不是大夏門派之人所留。」
瘦仙童也湊上前去觀看，回答道：「的確不是大夏國的字體，看樣子是一個仙字，難道是有仙國的人？」
「不知道，若是有仙國有高手進大夏，玄機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也別多想了。第五長卿已經到了往來客棧，這事得回去稟報主人。」
胖仙童收刀就準備離去，突然感到腳下一緊，頓時景色顛倒。瘦仙童見狀手中匕首一揮，繩索應聲而斷，待胖仙童落地，腳下又是一空，兩人陷了下去。
「中計了。」
見胖仙童提起瘦仙童往上一擲：「回去稟報主人，有境外高手在江離淵出沒。」
瘦仙童驚恐萬分，江離淵可是絕世險地，二人從沒想過會在自己的地界上被暗算。抓住樹榦，瘦仙童雙眼通紅，對著下面大喊：「胖子撐住，我馬上聯繫玄關大人過來。」
剛走沒幾步，頭上一個包裹狀物品落下，瘦仙童隨手劃過，暗道不妙，是迷煙。
啾啾啾～
耳邊連續傳來好幾道暗器之聲，瘦仙童狼狽逃竄，勉強避過，但手臂卻是被劃過，鮮血直流。瘦仙童揉著眼中的粉塵，只能隱約看見周圍有人來回走動，手中抹上鮮血擦拭眼睛，漸漸清晰，卻發現已經被包圍了。
遠處第五長卿面色凝重，不是因為那胖瘦仙童中計危在旦夕，而是包圍瘦仙童那群人中有一鬼面之人，殺氣之重，恐手上亡魂數以萬計，實力讓人看不透，十分危險。
……
往來客棧，在胖瘦仙童離去之後，一隻灰色信鴿朝北方悄然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