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齊王
在臨遠侯府過著悠閑日子的呂璦聽到齊王被貶邊關的消息時,還是該事件發生兩日後了。
要不是呂茜無意間聽到大哥和二哥的談話,她們這些閨閣千金是無法獲得這些消息的,或許外邊早已吵翻天了,她們都還兩眼一抹黑。
可,現在呂璦關注的不是這一點了。
其實前世的她整個人的狀態跟現在也沒什麼不同,一心撲在男人和國公府庶務上,朝中發生的大事能知道一二,其餘一概不知。是以,就算她是重生之人,好似也沒有什麼很大的幫助。
但,那些發生的大事件明明就是七八年後,至少眼下的時間裡,除了老皇帝有些鋪張浪費以外,其餘也沒什麼事情發生。
怎的這齊王就會被流派道邊關了呢?
端坐在書案前的呂璦有些無力的嘆了口氣,僅憑她一人,好似真的做不成什麼事,至少在獲知消息這一塊,她完全沒有任何渠道。
看來這悠閑日子也不是這般容易享受的,該想想辦法了。
沒過幾日,定京城議論最多的便是齊王流放邊關之事。
呂璦頭戴帷帽,一席粉白裙杉,端坐在萃華樓的二樓包房內,靜靜的聽著底下眾人的議論。這才知原是那日端陽宴上新封的婉貴人被酒醉后的齊王調戲了,婉貴人氣不過,一頭撞向宮柱,幸得她身邊的宮女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才免於死亡。
興平帝得知后大怒,本是要將人壓入天牢直接斬首,但念在德妃的面上將人流放邊關,不得回京。
恩威並施,皇家的慣用手段罷了。
那些人雖是議論的有鼻子有眼的,但這其中一定還有不可為外人道的理由。
呂璦的猜測沒錯,但她絕對想不到,這一切皆是龔藺一人的手筆。
如果說呂璦的前世記憶對她沒有什麼幫助,那龔藺的前世記憶就猶如看了天眼。他知道齊王在薊州勢力非凡,但執棋者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親自下場的。
孫家和太子不是已經統一戰線了么,那既然已經決定好了,那便不要再有分開的念想。這隻不過是一次小小的表演,好戲還在後頭。
齊王的確是有些聰明,但他目前為止還未準備將自己的勢力暴露在眾人眼前,結果被龔藺從中插了一腳,並且他還找不到證據,只知有人在從中作梗。
但在他發現父皇不僅沒有怪罪,還逐漸開始重用他之後,他那顆高懸不安的心也就漸漸安定。他自信自己的真實實力隱藏的很好,便也就順水推舟。
該有的堤防不少,甚至更深了幾許,只是萬萬沒想到,他會栽在自己的偽裝上。
要說他好色那也不盡然,但要說不喜,那也是假的。真真假假有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那夜他看完母妃便準備出宮,想要趕在宮門落鑰之前出宮,便抄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結果半路上遇到一名女子在跳舞。昏黃燈光的廊檐下,美人身姿婀娜,千嬌百媚。
只是,她現在是父皇的女人,齊王知道,只是冷眼看著,正欲要走時,便見他的太子皇兄從暗處緩緩現身,滿臉淫邪笑容,很快與女子糾纏在一起。
原是如此,他這蠢笨的太子皇兄原來這般急不可耐,早已在父皇身邊按插了人手。只是,若是讓人見到這一幕,不知他這太子還當不當得。
齊王冷冷一笑,正欲安排下去,讓人「恰好」撞破這二人的好事之時,那女子忽地推開太子跑向他這邊。女子撞入他的懷中,一股濃烈的異香傳來,很快消逝。
齊王心中暗道不好,中計了。這太子還真是下得了血本,為了對付他自己都親自下場了。
正欲將人推開之際,一聲劃破長空的刺耳尖叫,緊接著,又是幾聲尖叫,繼而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便傳入他的耳中。
之後,只聽「砰」一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可齊王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只依稀見到落地的燈籠。混跡風月場這麼多年,他知道這是異域來的一種催情香,發作極快,又益於隱匿蹤跡,很難查找。此時的他已經將剛剛推出去的女人拉進懷中了。
不過還不等他做些什麼,陸陸續續便有人趕到,最後到的是他的父皇,之後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他身邊之人斷然是明白事實的,可眾口鑠金,百口莫辯。
並且,據說當晚還有一名其他宮內的提燈小太監也可證明他調戲了婉貴人。
無論齊王如何提出質疑,皇帝皆不予理會。比如,更深露重,一個後宮妃嬪怎會跑到自己宮外跳舞,又比如,當夜太子在何處?可,既然別人布置了這麼一個局,就有他們的解釋,更何況還有一個「恰巧」撞到這一幕的德妃宮中的小太監,以及婉貴人脖頸上鮮紅的痕迹和他兩人身體的異樣。
無論齊王怎麼辯解,都逃不過流放的厄運,甚至他背後的母妃的娘家勢力也被波及,至於薊州的勢力,也逐漸分崩離析、被拔出乾淨,甚至被人吞併。
齊王走的這一天,引得萬人空巷,畢竟是史上第一位被流放卻未被褫奪封號的王爺,也是第一位將皇家秘聞鬧得眾人皆知的人,至於人盡皆知這一點究竟是誰的手筆,目前為止還不好說,畢竟這位婉貴人一進宮便日日盛寵,定是動了不少人的利益。
眾人一路尾隨齊王出城,呂璦坐在馬車內,見到了這個風雲人物。
五官不算特別出眾,但也眉清目秀,甚至有些溫雅之意,沒想到倒是落得這般下場。正當呂璦要放下車簾時,只見齊王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那雙眸子里隱含的東西太多太多,或許是不甘,或許是怨恨。
皇家艷聞隨著齊王的流放逐漸消停,沒過幾日,便傳出婉貴人不堪受辱自盡宮中的消息,一時間議此時的人更加少了,畢竟死者為大,這婉貴人倒是的死倒是令人唏噓不已,好不容易才盼來寫好日子,就這般早早的香消玉殞了。
可呂璦早已沒心情關注這些了。因為就在那日跟隨眾人齊王出城后,在駕車會府邸的路上,出了些意外。
當時的呂璦看到齊王那個包含情緒的眼神時,觸動不少。回來的路上腦中思緒紛飛。
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天家的事更是如此,一個女人,一場計謀,便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那她的臨遠侯府呢?
只是還未等她繼續愁苦下去,便感到馬車一整劇烈晃動,明顯感知到馬車朝一邊偏去。呂璦嚇得不知所措,無能為力的只能等著摔倒的疼痛傳來,因為她知道這一條道平穩通順,應當不會發生什麼重大事故。
不過,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倒是馬車忽地停止不在傾倒。呂璦深感疑惑,立即挑起車簾往外望去,便見以黑衣錦袍男子身姿挺拔修長,正將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從馬車上收回。
帘子挑開那一霎,四目相對,一時間感到空寂無比。呂璦最先回過神來,連忙收回目光道謝,旋即縮回車內一聲不吭,也不管男人是回沒回應,之後的道謝全權交給鶯籬和車夫。
沒過多久,車夫安撫好受驚的馬兒,便立即啟程。
龔藺看著遠遠離去的馬車,低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攆動,這是恢復前世記憶以來,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帘子挑開看到裡面的小娘子的那一瞬間,龔藺的呼吸都放慢了幾分,心不可遏制的砰砰直跳,就算是在喧鬧的官道上,他也能夠聽見。
龔齊風和章威靜候再一旁看著自家世子深情款款的模樣,眼睛里的柔情蜜意毫不遮掩,馬車都沒影了還不肯收回視線。
龔齊風:沒出息。
章威:嘖嘖。
不過二人內心一副瞧不上的模樣,但表面還是一派從容,只是章威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應該不會好過,可,真正見到世子的這一面,挨一頓法也值了。
剛剛柔情蜜意的某人回過頭來后立即面沉如霜,淡淡乜了章威一眼,說道:「回府自己去領罰。」
「沒有下一次。」龔藺又警告。
章威道是,跟著躍上自己的馬跟在龔藺身後往國公府而去。
路上,龔齊風漸漸與章威並騎而驅,不由問道:「你方才為何要驚呂五姑娘的馬?」別以為他沒看見,這小子在眾人的關注點在齊王身上時,偷偷將幾個小孩叫到一邊說了些什麼,然後一臉笑意的回來。
章威疑惑,「我什麼時候驚人家姑娘的馬。」
「少來,你剛剛去哪裡我都知道。你小子肚子里裝的全是墨汁,蔫壞。」龔齊風不信。
章威笑笑,說道「這不是給世子創造機會么。」龔齊風無語的翻個白眼,世子那般的人物,要他來創在機會?笑話。
為世子創造機會是真,想看看龔齊風口中的那個世子也是真,不然怎麼會是簡單的領罰呢。
前面「不用創造機會」的某人聽著自己的屬下自以為很小聲(其實只有龔齊風以為很小聲)的談話,沒出息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章威這小子,的確是像龔齊風說的那般,蔫壞。想看他笑話的同時也的確是幫助了他,至少。像是驚人家姑娘的馬,然後來個英雄救美這樣的戲碼,他龔藺來做的確有些不合適。
是以,看在他功過相抵的份上,他也沒有很生氣,可,作為一個下屬,自作主張是最要不得的,該罰還得罰。
對於這一點,章威包括龔齊風在內都不覺得又問題,因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一種不成文的規矩和法則。
只是,龔齊風很少會因為這些被罰,只因他的心思不會用在這些上,奉行的一向是唯命是從、不會擅作主張。而章威,也很少,這是第一次,因為章威聰明,分寸感極強。
這一次越界絕大部分原因還是為了他們家世子,這一點,龔藺也知道,是以只是簡單的懲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