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門之午
「我叫月生,既然和二位有緣相遇,咱們就一同走上山去吧。」月生說道。
三人互相介紹了下自己,結果那范寒嶺歲數最大,乃是天帝山下帝江城裡一裁縫家的兒子,月前的一天,一天正派弟子路過他家店鋪,看到了正在做活兒的范寒嶺,便與他父母商議,決定讓他上山拜師學藝,成為一個天正派弟子。
「爹同我說,剪一輩子布匹,也沒什麼出息。要是修成正果,成為天正派的劍仙,那出息可就大嘍!」范寒嶺說。此人聽說月生不是天正派弟子后,態度也親熱起來。他雖然衣著樸素,但是五官端正,別有一股子英氣。
那冼櫻歲數更小,來自天帝山南邊約一百里處名為青溝村村裡的農民家庭,也是被天正派弟子相中,介紹到彩虹峰來的。
月生則說了自己御劍飛仙乃是一位不便透露姓名的天正派高人偶然傳授,也將自己曾在石關從軍之事同這兩個陌生人說了。他但覺自己一路漂泊,所親近者不過秦義、敖啟、阿藍等,后兩位不知所蹤,第一位又背反魔族,實在是無限感慨。
趕路的眾人有些也加入到了這三人的聊天中來。他們幾乎都是二十來歲的青年,受天正派高人點撥,讓他們自己到彩虹峰浩天正殿拜師學藝的。這些人最遠有從昆崙山一帶來的獵戶子弟,也有朝廷六部大員的兒千金,眾人雖然身份不同,但都是些少年心性,一時也能聊到一塊兒去。
眾人便談便走,月生身在其中,也覺得怡然自在。許多同齡人向他請教北地魔族的情況,他們都未真實見過魔族。聽月生說魔族不過比人要大一圈,強壯一些,以及皮膚灰白外,和人並無太大區別後,這些同齡人都忍不住嘆氣。
這彩虹峰極高極陡峭,眾人走了一上午,也看不到那峰頂。眼看太陽當空,有人便提議就地休息,吃了中午飯再上去。來登山的大多都帶了乾糧清水,都坐到路旁一寬敞的亭子處休息吃喝去了。
冼櫻放下小竹簍,裡面還有些葉兒粑、燒餅之類的點心,她拿出來和眾人分食,有些同行者要給錢,她也不收,只是笑嘻嘻地說道:「拿著嘛,你們覺得好吃也就行啦。」
倒是月生則和另外幾個身穿華服的富商子弟聊了起來。不多時,就有人說起現今天下局勢。
「魔族將黃河一帶徹底佔據后,肯定會整頓兵馬,繼續南征。我朝可依託長江之險,節節抗擊,但也勝算渺茫。」「就是就是,皇帝老兒『以地事秦』,著實可恨,眼下不久后,咱們也要成魔族的臣民了。」「胡說八道,老子因魔族入侵家破人亡,誓死也要和魔族拼個同歸於盡。」
「我看你們都是小兒之見,不足與高人共語。」
此言一出,餘人紛紛沉默。只見說話的是個瘦高個兒,穿的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衫。這瘦高個兒背有些駝,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
「還請您說說高見。」有人不服氣地說道。
「肯定消化不下。好比你們,吃這位小姑娘分給大家的點心。」他指了指冼櫻,繼續說道,「若是一口吃五六七八個,肯定得噎著一會兒,徹底吞下去了,才能繼續吃。人魔交戰,也是這個道理。」
聽到這話的自然有些人不悅,哼聲道:「什麼亂彈琴。」
倒是月生覺得這個高個兒說得有理,便拉著他的手腕,走到旁邊一小涼亭坐下。月生問道:「我能聽懂兄台話裡有話。你是覺得,魔族侵吞北方后,必須要修整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集中力量,發起下一次侵犯?」
「不錯。而且我判斷,魔族下次侵犯,應該要在數年乃是數十年之後。但這不重要……」那高個兒雖然說得搖頭晃腦,但眼神卻盯著月生手裡的葉兒粑。月生笑了笑,撕下一半遞給他,看他狼吞虎咽地吃了。
吃完,那高個兒才自我介紹說:「我姓喻,名郎居,之前乃是個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
月生也將自己的姓名來歷說了,又迫不及待問道:「那喻先生,你認為我朝前途如何?」
「我哪知道去。」喻郎居笑著白了他一眼,「不過是北伐成功,一舉掃蕩魔族收復故土;或是咱們都被魔族奴役;或是疆域就像如今這般徹底劃定了,咱們以後就叫南人,他們就叫北魔。」
二人說話間,那冼櫻卻突然跑了過來,說道:「月哥,你快來勸勸吧,那范大哥和別人打起來啦。」
月生連忙跟著前去,卻見一群人圍在了一起,那范寒嶺在中間,卻不是和人在打,而是把一個滿目通紅的少年抱住,讓他不要和對面另一個也被人抱住的少年打鬥。月生擠了進來,問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旁人便道:「剛這個名叫關順的,和旁邊那河間礦司的兒子,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這關順性子又烈,打又不打過,但是還是不依不饒,非要和那礦司的兒子拚命不可。」那范寒嶺努力抱住的,便是關順了。只見這人個頭、年齡比月生等還要小一些,皮膚黝黑,臉上已經挨了幾拳,即便被范寒嶺抱住,仍不停指著對方,厲聲喝罵:「放開我,我要把這個狗東西的孽畜兒子宰了!」
眼看月生來了,范寒嶺便喊道:「月兄弟,快來幫幫我,這小子也太橫啦。」
月生走上前去,眼看礦司的兒子雖然也是怒氣沖沖,但被人抱住便不願再上前,便對那邊的人說道:「先把這位帶到其他地方去吧。」
二人被分開老遠,那關順終於不再折騰,泄了氣般說道:「我是靈礦工的兒子,他是靈礦司的兒子,咱們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你們今日把我們分開了,老子也要揍這小子一頓不可。」
月生輕輕摸了摸他臉上的傷痕,便激得關順尖叫了起來。
「咱們現在都是到天正派上學藝,以後就是同門的師兄弟了,打打殺殺,像什麼話。」月生道,旁邊的眾人都覺得有理,尤其是被折騰的滿頭大汗的范寒嶺道:「就是,你可以聽聽這位大哥的話,他可是和魔族廝殺過的英雄。」
「呸,和這種人成為師兄弟,就是丟我的臉……」
正爭執間,突然空氣里一股淡然的清香,又一個高挑的女子來到了月生等面前。此人披著一件棉襖,穿著淡紅色的長裙,瓜子臉,柳葉眉,左眼的眼角有一顆痣,真是風姿綽約,令這邊還在勸架的幾個少年眼睛都直了。
「剛才是舍弟出言不遜,冒犯您了。」女子說道。
關順看了看她,一時似乎是想好了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倒是月生說道:「那就好啦,本來大家都是年輕人,火氣大,有時候說不到一塊兒去,打一打也是正常的,只要別打出個三長兩短就好啦。」
這番話倒是讓眾人笑了起來。那紅裙女子也捂著嘴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等女子離開,那范寒嶺忍不住說道:「她可真美。」一旁的喻先生附和:「是啊,又美又有風度。」「咱們可得打聽打聽,她是河間礦司的女兒。」范寒嶺說道。
月生笑著打斷他們,說道:「你們啊,真是些俗不可耐的傢伙。」
倒是旁邊的冼櫻卻有些妒忌地哼了一聲,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小竹簍。此時剛好下午,陽光更盛。一個多時辰后,眾人便在這樣的美景與嘻嘻哈哈中,來到了神州之心、全天下無數男女夢寐以求的修仙盛地——天正派彩虹峰浩天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