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劍皇之託

寰宇之間沒有日夜，月生百無聊賴，但的確覺得周身百骸都漸漸舒適起來。

躺了一會兒，月生覺得睏倦睡了一覺，又爬起來，想起老馮頭兒惡狠狠的叮囑，便小心翼翼地溜出去，卻被地上一小東西絆倒。他連忙撿起來，卻見這是一本書卷，書名是《劍皇傳奇》，和他過去聽到的關於一位名叫劍皇的大英雄，百年前拯救人間的故事大同小異。

然而，這本書卷上還有許多批註，例如在一頁是寫劍皇從一深淵中飛回，出現在了決戰場——帝江城門前，這一頁被人寫下：「狗屁，老子是直接從傳送法陣回來的」。又如，又一頁寫劍皇性情豪邁，嗜好飲酒，則被批註：「我從不喝酒。」

想了半天，月生猛醒：「難道老馮頭就是劍皇本尊？」

不過此刻老馮頭不在，當面去問他也未必會承認。月生又在宮殿里轉，只見正廳的右手邊有許多桌子，上面則有許多正在雕刻的木器、石器，有的是精緻的小樓院，有的則是假山假水，想來老馮頭閑得無聊，還有這些愛好，也不足為奇。

而正廳正面的桌子上，卻莊重地放著一捲軸，用玉器托著。那月生又是好奇，又是想到老馮頭說其他東西隨便亂動，便伸手去拿。誰知手還沒碰到那捲軸，突然聽得叮嚀一聲巨響，萬丈青光從捲軸上迸發開來。

接著，捲軸緩緩升到半空，突然撞開宮殿門往外飛去。月生心想自己闖了大禍，連忙追出去，卻見前方站著一人，布衣亂髮，正是老馮頭兒。

捲軸在他面前漂浮著，卻見這浮空巨石的周圍，卻也不知何時立起來五幕發著光的巨型捲軸。每一面捲軸都是不同的顏色，共有綠紫藍紅棕五色。每個上面都有巨大圖案符號，言簡意賅，便代表著風雷水火土五靈。

「這是我年輕時寫下的五靈劍卷，後來星龍神他們又點撥了一番，方有此卷。我問你，你認為風代表什麼？」老馮頭忽然問月生道。

「在武學中代表迅疾。」月生答。

「好！那風代表什麼？」

「這……也代表著颳風下雨收衣服？」

「哈哈，胡說八道！」老馮頭反而笑了起來，「風代表著，你的行動必須要迅速，不能留在一個地方打呆仗，也不能讓一個陳舊的觀念阻擋腳步。你的道路將與風同在，是捉不到的。那雷代表什麼？」

月生答：「代表著要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

老馮頭搖搖頭：「你只是從武學上理解，落了下乘。想想你在遠雲分社的經歷吧！雷，從天而降，往往敵人防不勝防，這正是告誡我們，突襲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同時一定要震懾敵軍。」

隱隱之間，月生覺得老馮頭兒說的五靈劍卷不像神功秘籍，而像是兵法。但後面說到水的時候，老馮頭又解釋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話對也不對，唯有成為水本身，而不是總想著被水載著航行，才永不會沉沒。而民為水，我卻無資格為舟。」

講完五靈的另一種解釋，老馮頭又說了一種全新的內功法門，卻是古代天正派的內功，名曰天玄神訣，三元登宸經不過是天正派權力鬥爭妥協的產物。

接下來的幾天里，老馮頭兒一邊引導月生修鍊天玄神訣，一邊引導他仔細理解五靈劍卷奧義。在理解「火」的時候，老馮頭兒說道：「其實，五靈劍卷的精妙，便在於『火』之中。一人舉火不足道，眾人拾柴火焰高。」

說話間，他又回宮殿里拿出許多廢棄木材，想必是他雕刻時剩下的碎屑。

「你看這麼大一捧木材，我只需一點火星，就能將其點燃。而這堆木材燒起來的火光，可以在黑暗中照亮一大片曠野。」話音未落，老馮頭手一點，一點金色的火星從他指尖跌落，在那堆木屑上，不一會兒便燃了起來。烈火熊熊，月生也在思考老馮頭話里的玄機。

掌握天玄神訣主旨內涵后，老馮頭才讓月生自行療傷，自己治好手臂。不過月生傷勢極重，怎麼可能片刻便好？那老馮頭也不說啥時候能好，大概就是此神功天下無敵，幾個月就能活動手臂，但想恢復如初，卻也要好幾年。

接著，老馮頭又教了月生幾招威力極強的仙術，這些仙術比天正派引以為傲的滅魔咒系列更強大，是古代天正派的五靈法術，名曰仙五靈。不過月生只是學了個大概，並不能熟練掌握，還需長期練習。

誰知過了三天，那老馮頭就又來說：「好了，今天教你最後一課，靈礦的玄機。」

「這，我還什麼都不會呢。」月生疑道。

「你慢慢想，或者聽我急赤白臉說，那肯定是不會。你得回到人間，真的去做，體會了，那才能會。」老馮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家裡都是農民，但你少年時便離家去京城考取功名，後來又去從軍，其實並沒有當過真正的農民，你以後若是真能記得我的話，便去當一當真正的農民，體會一下種田畜牧的艱難吧。當然，只當農民也不行，也許你還得試試靈礦工人，試試城裡的剃頭匠……」

「可黑鏡不是說我快死了么？我哪有那麼多時間？」

「黑鏡要你死，關你什麼事呢？小子，別想多啦。你都把我扯遠了，我來和你說說靈礦。」

老馮頭說，靈礦是存在於所有位面每一個角落的資源，開採靈礦、獲取其中靈力也絕不只屬於某一小部分人。「你一定要記得，靈力屬於所有人，還屬於所有生靈。如果你日後霸佔靈力獨吞，我決不輕饒。」

說完這些，老馮頭突然往後跳開，在星空中畫了一個美妙的圈。落地后，他對月生鄭重鞠了一躬，說道：「你現在是劍皇的徒弟，儘管我無法改變過去，也改變不了你在黑鏡中毫無作為的歷史，但卻授予你的強大力量，足以支撐你在未來書寫自己的人生大作。謹記我的教誨，勿忘人間萬萬受苦之蒼生。你現在回去吧，回去遊歷四方，給我用腳走！走完了，再決定你想做什麼樣的人！

你的功力不足，我邀請星龍神為你開啟穿梭寰宇之傳送法陣。」

「老馮頭，你果然就是劍皇？」月生連忙問道。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陣龍吟穿破星空，一條通體潔白，卻又散發出彩虹光芒的巨龍自虛無中飛來，落在了這小島前。

巨龍張口一呼，四周空間都被扭曲成了一團，唯有劍皇、月生不受影響。

老馮頭意味深長地笑著說：「我不是劍皇，劍皇在我剛出江湖沒幾天就死了，我不過是個冒名頂替者罷了。最可悲的是，我還以為我就是劍皇呢！所以，我以五靈劍斬妖除魔，挽救危亡之世界，把自己蒙在鼓裡近一百年，也不知是對是錯。而你，你是想當命中注定的救世主，還是一個一直在努力的冒牌貨呢？」

接著，空間扭曲的盡頭，一個白光耀眼的小門打開了。